这些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如传闻中新奇的物件,她们彼此在咬耳朵:“这就是那个宠妾吗?看起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我爹爹的妾室呢。” 沈不言的脸庞微微有些发僵。 便听到有个穿红衣的姑娘道:“我见过祁将军,在那次马球比赛上,将军沉稳,不苟言笑,却极富判断能力,审时度势,巧用兵法,指挥着一群散将打赢了比惯了的马球队。那时候,多少姑娘往内场里抛花,都是想扔给他的,他却没叫一朵花落在身上。” 她的目光看来,犀利,带着挑剔的审视:“那你这朵花究竟是靠什么黏在他身上不放的。” 沈不言脑子有些发懵,不明白现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在在质问她为什么能给祁纵做妾吗? 她又不是心甘情愿给祁纵做妾的。 沈不言简直是哭笑不得。 她道:“是家里父母做主的。” 沈不言老老实实的回答落在这些小姑娘的耳朵里,反而成了一句敷衍,她们纷纷说:“什么嘛?这算什么回答。” 先前的红衣小姑娘道:“你家的事我都知道,古有娥皇女英共嫁一夫,现在庶妹为嫡姐固宠做了媵妾的事也不算少,只是你姐姐既然被休弃,另一个姨娘也被赶出了国公府,你是如何仍旧留在祁将军身边的?” 还有一个穿鸦青色衣服的小姑娘插了一句嘴:“你可知,祁将军从未和沈镜予圆房?” 沈不言被这惊雷一样的信息给迸炸地半晌都没反应过来:“没圆房?” 这绝不可能。 沈镜予可是嫁了祁纵一年的,祁纵也不是个禁欲的人,沈镜予那么美,他怎么可能不和沈镜予圆房。 鸦青色的小姑娘说了话后,被那红衣小姑娘瞪了眼,刚缩了脖子,现在看到沈镜予吃惊怔愣的模样不算作假,又来了精神道:“咦?你竟然不知道吗?全上京都知道这件事,沈镜予可是被我们活生生嘲笑了一年啊。” 不,她确实不知道,没人会跟她说这些。 但是,为什么呢? 祁纵确实不喜欢沈镜予,可是男人要享用一个女人,并不是非要出于喜欢的。 可祁纵若㥋蒊是因为不喜欢一个女人,而不愿意去睡一个女人,那么为什么要睡她呢? 那时两人都还不相识,祁纵对她的认识也只在薄薄一层身份上,如果他已经厌恶沈镜予到连和她圆房都不肯,那么沈不言的这层身份也只会让他厌乌及屋起来。 但祁纵非但没有,还表现出了对她的极大的兴趣。 这让沈不言不能理解之余,心里又升起了纷杂的心绪。
第三十八章 那些原本还觉得沈不言装的小姑娘们, 见着沈不言的神色,也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沈不言却没有在这份静默中感受到一丝的平和,反而陷入了另一种焦灼, 她们仍没有放弃等待沈不言给她们一个满意的回答。 沈不言想到红衣小姑娘的问话,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但那些内幕,有损国公府和祁纵的名誉,沈不言自然是不能说的, 因此她只能回答不知道。 但这回答落在旁人耳朵里, 就显得十分敷衍了。 那红衣小姑娘盯着沈不言的目光更加锐利,并且还透着几分轻视, 她问道:“琴棋书画, 你会几样?又精通到什么地步?又或者你很会斗书点茶, 马球蹴鞠都玩得不错?” 她每说一样,沈不言就摇一次头, 那串红翡翠的滴水耳环映润的亮色在她精致的线颌处飞成花, 红衣小姑娘大失所望:“那你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废物吗?” 沈不言被这话说得有些脸红, 她小声而坚定地道:“我不是废物。” 红衣小姑娘不屑道:“琴棋书画都不会, 你还说你不是废物?” 沈不言道:“我会做饭,针线,打灶台,划船, 种菜……我会的很多, 又怎么是废物呢?” 这下不单单是红衣小姑娘了, 其他人也都怔住了,满脸都是‘我的天哪,我都听到了些什么’的震惊。 这时,骤然响起一声‘噗嗤’笑声,让沈不言惊住回头,水榭南侧设了一张十二折楠木雕山水花鸟的屏风,那笑声便是从屏风后头来的。 两个宫娥合力将那折屏风合起,慢慢露出一张美人榻来,穿着轻罗纱衣的美人侧躺着,肌肤欺霜赛雪,眼眸漆黑如星,鸦色的长发松挽坠于脑后,不着任何的金银首饰,唯有耳下垂着银针一般的耳环,闪着璀璨银光。 而她边上也设着张短榻,上面正襟危坐一位三十几岁的妇人,生得倒不算美,只是气质十分干净历练,坐在那儿,不像是个内宅夫人,倒仿佛是可以镇守一方的女将军。 沈不言忙上去见礼:“妾身见过安乐公主,公主千岁。” 安乐懒洋洋道:“这是方箬知的夫人,我朝有名的悍妇,不久前刚打破了她夫君的脑袋。” 沈不言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亲昵,而这位方夫人被安乐当着面拆台打趣,也不见动气,大约两人平素关系还算不错,沈不言有了计较,也上前见过白氏。 白氏倒是和蔼,对沈不言招手道:“你来得迟,那边没你的位置了,不如和我一道坐。” 沈不言看了眼空间有限的短榻,有些犹豫,怕过去了会挤着白氏,何况身为主人的安乐都没有发话,她冒然上前不合适。 安乐道:“她在我这儿,和主人无异,你听她的便罢了。”说着,又看向了那红衣小姑娘,“清漪,问出满意的结果了吗?” 沈不言看看朱清漪,又看看安乐,有些明白过来,怪道这帮小姑娘敢这般肆无忌惮,原来有安乐的默许在前。 朱清漪道:“问到了,但我不服,她说得那些,算什么样子?” 安乐便看向沈不言:“她不服气呢。” 沈不言被安乐这明目张胆的看好戏语气有些激到了,她以为一个公主犯不着和一个不起眼的妾室过不去,却不想人家心安理得找她寻乐,请她来也分明不怀好意。 若是从前,沈不言或许就忍气吞声了,但祁纵说了,她在外面代表着他的脸面,不能被人随便踩了脸。 若是旁得倒也罢了,她也惹不起安乐,但这事说到底是因为祁纵而起的,所以他的面子借来用一用,应当还是可以的。 沈不言想毕,道:“这位姑娘,我与你素昧平生,不知道今日你再三针对我究竟是何意,我想来是没有得罪姑娘的,若姑娘实在好奇将军的喜好,不妨直言询问将军,而不是在此贬低我,若是将军听见了会作何感想呢?他只会以为姑娘贬低了我,也是在贬低他的品味,想来他会很不快,很讨厌姑娘吧。” “你……“朱清漪被沈不言这话一噎,反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魅惑了将军,否则,将军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没有本事的废物。” 沈不言惊讶道:“既然将军在姑娘眼里是个容易被美色蒙蔽双眼的蠢货,姑娘你又何必继续喜欢一个蠢货呢,这是不是会显得姑娘的眼神品味也很不好啊。” 朱清漪这下是真的被气到哑口无言。 她当然不甘心被人嘲笑品味不行,但如此,就得承认祁纵不是个只会贪恋美色的东西,继而也得承认沈不言才华横溢,很有可取之人,绝不是那等以色侍人的东西。 但这显然与朱清漪的初衷违背,因此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白氏道:“朱姑娘耳朵不好,年纪轻轻就聋了,没听到沈氏会做什么,就妄说人家是废物。” 她说话自带威仪,倒吓得那帮小姑娘一抖,不敢多说了。 白氏这时倒比方才更向沈不言显出几分亲热来,道:“好孩子,你会的那些很好。当年我陪我们家老方回了祖籍务农时,我还学会了该如何给牛钉铁掌。” 沈不言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尚书夫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朱清漪的脸色就红了,白氏是尚书夫人,又比她年长,她无论怎么样都不敢对沈不言一样,对白氏。 何况这儿是公主府,她之前敢撒野也是因为公主纵容,而白氏向来和安乐关系匪浅,她又如何敢对白氏不敬。 却偏偏遇上了一个向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安乐,对沈不言道:“你不知道她?她父亲是羽林卫的指挥使,之前很看好祁纵,想让她嫁给祁纵。至于她自己么……” 安乐拖长了音调,朱清漪已经红了脸,难为情地快钻到地下去了。 但她知道没有办法,这都是请安乐帮忙要付出的代价。 果然就听安乐笑着往下道:“自从那次马球赛祁纵救了她一回,她便芳心暗许,知道沈镜予的处境,更是难以抑制觊觎祁纵之心,直到你横空出世,让祁纵一改往日不近女色的形象,才叫她失落无比,想方设法打听你究竟有什么好处,方能让祁纵一再破戒。” 安乐说完,朱清漪的脸色已经从红转白,她知道安乐不会给她留面子,但也没料到会说得这般不客气,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日后她一定会成为第二个沈镜予,在上京抬不起头来。 安乐冷哼了一声,才不管朱清漪的想法,在祁纵还没休弃沈镜予时就能觊觎有妇之夫,这面子,朱清漪不要也罢。 于是安乐转头看向了沈不言:“你觉得如何?” “回殿下,妾身没有什么想法。”沈不言几近本能地回答,“将军如今尚未娶妻,日后必然要娶一淑女主持中馈,延绵子嗣的。” 这下连白氏都不由地打量起沈不言的神色来,但无论她们二人怎样看,怎样自诩目光毒辣,都无法在沈不言的脸上看出一丝的不甘心,不舍,嫉妒来。 她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安乐突然抚榻笑了起来,道:“原来真正的好戏在这儿呢,我之前可真是搭错戏台了,好了,撤了罢,这顿螃蟹宴吃得真是没趣。” 那些宫娥听说,竟然真的要送客了。 沈不言瞧着目瞪口呆,方知祁纵说安乐性情古怪没有说错。 “见谅。”安乐笑够了,方才说了句,而后侧头示意了下,便有一个宫娥退去,很快,就带了三个男人进来。 沈不言的目光有些发直,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后,忙躲开了视线。 那三个男人俱只穿一条中裤,露着精壮的上身,也不等人指挥,各自位置站定后,就扎起马步,打起拳来,一招一式之间,肌肉鼓胀得更为显眼了。 安乐道:“看啊,有什么看不得的?男人要享受,我们女人难道就不需要了吗?说实话,我最看不惯朱清漪那种为男人费尽心思的女人,所以我先结交方夫人,现在我也肯结交你,男人对你上了心,你眼里却没有男人,这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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