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言委屈又心酸:“我只是想要简单地过完这一辈子而已,我并不想争什么。” “可是祁纵的后院就这么点大。”安乐嗤笑了声,“所以我说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你丢一块肉进笼子里,就能看到两头猎豹在你面前厮杀得昏天黑地,因为肉就这么一块,所以哪怕有仁义礼智信的规训在前,人依然撕开规训,成为动物。” “这样的事,男男女女都一样,要我说,男的更丢人现眼点。就不提我府里那几个面首做的蠢事了,你看前朝,再看历史,为了讨好皇帝,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遇上喜欢修道的,就写青词,吹捧明知是招摇撞骗的所谓国师,说着为国为民,却让皇帝搬空国库去修炼丹药,寻仙觅神。” “遇上喜欢美女珠宝的,这时候也忘了自己头戴乌纱帽究竟是为了什么了,四处搜罗绑架无辜女儿,搜刮民膏民脂。遇上有特殊喜好的,譬如喜欢人/妻孕妇的,不也有人能把自己的妻妾送进宫里?” “只是他们能为自己开脱,却不能理解女人,所以女人献媚被他们嗤之以鼻,可真有几个能做到如陶渊明般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别说是因为当时环境如此,因此不得不为形势所迫了,后宅的环境一向很好吗?反而他们自己特别喜欢把后宅弄得乌烟瘴气,怎么不见他们替女人说一句话。” “因此我是想不明白你的心里负担为何就这样重。投进牢笼里的只有一块肉,你若能走出牢笼倒还罢了,问题是你出不去,你为了自己的名声品行,清高地不去争那块肉,怎么,是想等着对方吃饱后,一口咬断虚弱的你的脖子吗?” 沈不言:“我……” 安乐道:“你先看看这些望着你的眼神,再说话。” 沈不言便不说话了,也不去看那些贵妇小姐,只是垂下了眼,如坐针毡。 安乐道:“当然,如果你为祁纵动了情,我照样要骂你蠢,女人一旦动了情,就会失去所有的生机活力,成了男人手里任他把玩的花,根本熬不过多久,就会死去。这世上只有无情的女人才是最美的,也是活得最久的。不言,你可不要被男人投进来的野兽咬死啊。” 沈不言才要说话,忽听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顿时环佩声响,场内的人都呼啦啦地站了起来,要给靖文帝请安,安乐一把牵住沈不言的手,拉着她从案桌后面走出来,跪到了中央去。 靖文帝将安乐扶了起来,自然也注意到被女儿照顾的沈不言,他猜到了沈不言的身份,却还要问一句:“这是谁家的,朕竟然没见过。” 安乐笑嘻嘻地扶起沈不言道:“云麾将军家的。”她挽着沈不言的手,对祁纵道,“今日有不言在此,摔跤时将军若摘不到魁首,那可就是把脸丢尽了。” 沈不言方知祁纵许久不出现,是随侍了靖文帝,她没有抬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安乐袖子上的刺绣,却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祁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只是短瞬的功夫,但仍旧无法让沈不言忽略。 祁纵说话了,他的声音温柔缱绻得不可思议:“我能不能夺魁首,还要看阿言为我加油时,努力了没有。” 沈不言愣住了。 若不是安乐掐了她一把,真实的疼痛直钻脑海,沈不言还要以为这一切不过是她痴人说梦。 她慌张抬头,却没有勇气注视祁纵的双眼,只能看向安乐,安乐促狭地向她眨了眨眼,凑到她耳边:“你好生想想罢。” 沈不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祁纵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道:“殿下可否能把阿言还给臣了?” 沈不言下意识不想离开安乐,到祁纵身边去,因此她求助地看向了安乐,安乐却轻轻把沈不言推到了祁纵身边。 “好,本宫把她还给你。” 她嘴角含笑,但目光掠过祁纵时,还是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祁纵揽住了沈不言,手托住她的脸颊,轻轻把她的脸按到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到安乐的目光。 祁纵望着安乐的眼神亦是冰冷:“臣多谢殿下照顾阿言。” 靖文帝意外地看到沈不言与安乐的关系确实深厚,安乐这孩子被他宠惯了,很少愿意亲近外人,她能这般看重沈不言,倒是让靖文帝对沈不言有了稍许的改观。 他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只是让男人找到自己的家眷,各自入座。 祁纵的长臂搭在沈不言的肩上,嘴唇微动:“以后离安乐远点。她说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话,也少听。她是公主,有陛下在,可以任性妄为又锦衣玉食地过完一辈子,你能和她比吗?” 沈不言垂了眼睫:“妾身确实不如殿下身份尊贵。” 祁纵道:“我们都不如她身份尊贵。” 说话间,安乐那边的宫娥给沈不言送来了一小瓶的葡萄酒,宫娥躬身道:“殿下说姨娘喜欢喝葡萄酒,拢共就这么一小瓶,都给了姨娘罢。” 祁纵替沈不言道了谢。 宫娥一走,身边几桌的人看沈不言的目光就很不同了,有羡慕的,也有嗤之以鼻的,毕竟安乐虽身份尊贵,但她行事过于胆大妄为,近来也招了些非议。 沈不言并没有在意那些目光,她只是盯着那瓶颜色漂亮的葡萄酒看。 她在安乐身边时一口葡萄酒都没喝过,安乐说她喜欢,只是她的独断妄论罢了。 其实经过几次相处,沈不言也能察觉到,安乐唯我独尊惯了,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与人平等相处的人,她接近自己,很亲热地与自己说那些所谓体己话,为的其实也是她实现她的恶趣味罢了。 沈不言不至于傻到真对安乐掏心掏肺,真被她的话带着走。 但是安乐有句话是没说错的,她离不开牢笼,沈府是不可能回去的,除了祁府外,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可是,祁府也不是她的家啊…… 许是她想得太出神,引来祁纵的些许不满,他揽着她的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俯身咬她的耳朵,牙尖撕磨着脆弱的耳尖,让沈不言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她小声地恳求道:“爷,这是在外面,许多人看着呢……” 祁纵凝视她:“他们看着又怎么了?” 沈不言满脸羞恼:“他们会觉得妾身妖媚,勾引爷淫,□□……” “□□?”祁纵嗤笑,“这也叫□□?还是你觉得他们那样很好?” 他指给沈不言看,沈不言觉得不礼貌,不肯看,祁纵就非要她看,沈不言不得不看去,就见一对年轻夫妻正襟危坐,中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再塞进一个人了。 沈不言道:“在外人面前,确实该如此。” “什么叫该如此?隔着这么老远,不像夫妻,倒像是陌生人了。”祁纵不屑,“你少听你姨娘讲些有的没的。” 沈不言替林姨娘鸣大冤:“这又和姨娘有什么关系?” 祁纵道:“怎么没关系了?没她,能有你这个榆木脑袋吗?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就敢和我讨价还价了,这么快就忘了你嗓子是怎么哑的了?还是忘了你还得做我的宠妾,替你姨娘挣药钱?” 沈不言抿住了唇。 祁纵道:“等给我生了孩子了,你再来跟我谈条件。” 沈不言捏了捏手,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口:“爷是不是要娶妻了?”
第五十一章 风静了, 只有喧嚣声争先恐后地入了耳,沈不言却没来由地觉得好安静,安静得让她快感到了窒息。 她的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边, 已经很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直到此时,她才听到祁纵略带讥诮的问话:“你在乎吗?给别人做夫人,是要给别人生小孩的, 你会在乎?” 他松开了一直揽着沈不言肩膀的手,方才沈不言还嫌他在外面过于肆意妄为, 可真等他放了手,热源离开,只剩下凉凉的夜风光顾肩头, 沈不言又有些不舍得了。 她伸手碰了碰了肩头, 仿佛还能轻触到祁纵掌心的温热。 祁纵作为天子近臣,到哪儿都很招眼, 就这样一会儿功夫, 已经有不少人凑上来与他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 沈不言坐在他的身旁,看着满桌的热闹, 却深觉得热闹与自己无关, 她与祁纵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并没有与他并肩而立的资格。 沈不言拿起倾倒着葡萄酒的琉璃杯, 仰头,暖色的火把光亮将她温柔的颌线照得如玉般润亮,修长的脖颈下,卧着的是精致凹陷的锁骨, 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地放下琉璃杯, 紫红色的酒液 沾在红唇上, 她快速地伸出舌尖一舔,像是灵活一现的美人蛇,勾缠诱人却不肯让人好好见一见风情。 于是那些给祁纵敬酒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到了她的身上,有些胆子大的,趁着敬酒时,装出被人群挤出的无奈样,故意把身子往沈不言那侧挪移过去。 祁纵捺着火气,将酒盏重重地放到案桌上,瓷盏磕到楠木桌面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像是一记响钟敲在心猿意马的男人耳边,也让不停走神的沈不言惊愕回头。 祁纵道:“摔跤好像要开始了。” 他起身,高大的身形拔地而起,站在一群疏于锻炼的文官面前,有着体型上的压迫。 他轻描淡写地将每张脸看了过去,心虚的人不敢与他对视,祁纵淡淡冷笑,从案桌后走了出来,敬酒的人忙散去,祁纵走到中央,与靖文帝请命。 靖文帝道:“那就开始吧。” 祁纵拱手道:“臣不才,抛砖引玉,先守擂。” 靖文帝点点头。 人群开始兴奋地骚动了起来,尤其是女孩子们,一个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既好奇兴奋又不失礼数地盯着祁纵,只敢悄悄把脖子伸长些。 早前就听说猎场很容易给出年轻公子和姑娘凑对,如今沈不言看着这刻意在夜晚举办,还要当着一众女眷举办的摔跤比赛,总算明白了为何成功纪律这般高。 也因此,祁纵这般积极地守擂,也是为了展现个人魅力,好招来姑娘倾心吧。 沈不言胡思乱想着时,一件长袍兜头落下,她吓了一跳,但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仿佛她此时正身处祁纵的怀抱之中,沈不言那颗悬起的心,又慢慢落了下来。 她把长袍摘下,就见祁纵站在她面前,已经脱去上衣,露出赤精的一身腱子肉,但沈不言来不及欣赏或者吃味什么的,因为那一身健壮的肌肉上满是抓痕。 她抓的。 沈不言的脸色几变,从羞涩到恼意再到恨不得原地消失,她根本不敢抬头,只能徒劳地抱着祁纵丢过来的衣服,做贼心虚地把整张脸捂了进去。 绝不是她嫌丢脸,单纯只是祁纵衣服太多,她抱不住而已…… 祁纵却是旁若无人,丝毫不觉丢脸,看到沈不言像仓鼠一样蜷缩起来,巴不得用他的衣服捂死自己时,还故意单手抵着案桌,微微弯腰,金灿灿的火光从他的劲瘦的腰线洒下,却又狡猾地在裤腰上止步,只让人依稀看到挺翘的臀部,与修长的双腿,不能让人探以究竟。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4 首页 上一页 44 45 46 47 48 4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