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半句话,听到了祁纵耳里反而成为了对他的指责,好像很嫌他半夜跑来多事,扰了沈不言和林姨娘的二人时光似的。 ——尽管事实确实如此,但显然祁纵难以有这样的自觉。 他道:“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见了,你便不想我吗?” 沈不言沉默了下。 祁纵固然人前寡言,但与他相熟后,便知道他私下非常黏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失去过亲人,因此总有些不安,就是还在祁府时,他也喜欢用藤蔓缠树的姿势抱着沈不言睡觉,何况他们这次又分开了这么久。 这其中还有祁纵没和沈不言说的另一个原因,因为沈家出事时,祁纵选择了冷眼旁观,这算不得什么,可是现在为了让沈不言在娘家出嫁,又把沈府买了回来,因此有些大臣趁机攻击祁纵冷血。 那些御史大夫立刻振作了起来,一起骂祁纵这人情理不通。 尽管靖文帝并未说他什么,那些奏折向来都是一笑置之,懒得理会的,但祁纵仍旧感觉到了夜长梦谈,一个人孤零零躺在冷了半张被子的床上时,恨不得醒来就是正日子,已经光明正大地把沈不言娶进了家。 但纵然祁纵什么也没说,沈不言仍旧从他紧紧圈住自己腰身的手臂里感觉到了些不安,她抬手摸了摸他靠在自己脖颈处的头发,道:“傻瓜。” 三月二十日,如期而至。 碧空如洗,风和日丽,是一个绝妙的好日子。 祁纵请来给沈不言绞面的全福人是方箬知的夫人白氏,其实方箬知的官阶地位都不算高,祁纵完全可以请来公侯子爵的夫人做全福人,但这便与他和沈不言的初衷违背了。 毕竟虽然那些公侯子爵的门第高,但要论夫妻幸福,放眼满上京,都没有一家能比得过白氏 与方箬知。 现在祁纵立志要做第二家,与方家争一争高低。 对于他这个野心,方箬知冷哼一声,相当不屑一顾,毕竟他和白氏风雨二十载,感情之深 厚,两人之间的默契,都不是新婚夫妇可以比较的。 尽管方箬知嘴上很嫌弃祁纵,但心里确实很欣赏祁纵顾家爱媳妇的做派,于是在三月初,他便让白氏拉着沈不言认了他们夫妻做干女儿,等到了婚礼当日,名正言顺把几个儿子赶去拦门了。 沈不言上轿时,是□□长兄背上轿的。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沈不言不是没有兄长和姐妹,但长到十七岁,她竟然还是因为几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人感受到了手足之情。 她坐在轿子上感慨万千,有几分想要落泪,恰此时唢呐与鞭炮声齐响,沈不言忙忙掏出帕 子,将湿润的泪水洇在帕子上。 婚礼是安排在国公府的。 到了最后,国公爷如祁纵所料的那般做了妥协,毕竟小子在外面娶妻,老子不到场,肯定会有许多闲话的。 或许换做别家会不在乎,毕竟这个时代大家都会更加维护父母,但是因为二郎的事,国公府的名声已经不大好听了,再加上祁纵十二岁参军,身边只有一个年迈的老仆这一个没有办法扭曲 的事实,已经很容易让人猜到了某些内情,因此早有人在嘲笑国公爷自作自受,若再让祁纵自己在外成亲,恐怕只会进一步坐实他的不公与无能。佚䅿 这对于死要面子的国公爷是万万不行的,因此他只好做了让步,把沈不言当作新妇迎娶进国公府,并且也准备在三拜之后,打开宗祠,把沈不言的名字写进族谱。 等他‘说服’祁纵承袭了世子之位,沈不言就是说一不二的世子夫人。 至于那位远在天边,听说已经启程前往上京的徐方薇,国公爷早已被迫忘到了爪洼国去了。 这些都是祁纵为沈不言争来的,但他只觉得这是沈不言应得的待遇,因此告诉她时神态显得非常轻描淡写,并没有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利用舆论给国公爷造成了心理上的压迫,让他妥协。 简而言之,他只希望沈不言做一个快乐的新妇,其余一切路上的障碍,他会替她扫平,她不必烦忧多思。 喜轿行至国公府,沈不言在喜娘的搀扶下落了轿。 她手握一把却扇,只露出双眼来,能看清在鞭炮和喜乐的震天响中,观礼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那是真心的祝福,没有半分对这个不同常规的婚礼表现出任何的不满与挑剔。 她的心放下了一半,同时眼眶又有些发酸,尽管祁纵从未和她说起过什么,但她也能猜到,把抬正姨娘的事搞得这般兴师动众,又怎么可能会招不来闲话,何况要让国公爷妥协让步,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但不管外面怎么想怎么看,至少在这里,他们是被祝福的,有人愿意衷心祝愿他们白头偕老,而不是用一些污言秽语去给他们的关系泼脏水,这就够了。 就在她落轿后,祁纵很快就走到了身边,把一只手递给了她。 “牵着我的手,我带你一起走。” 跨过火盆,是洗去两人一路行来的污秽,愿两人从今往后脱离泥潭,并肩走过千山万水。 上拜天地,是敬告皇天后土,此地有一对新人结合,希望各位神佛降福泽,护佑新人百年好合。 夫妻对拜,是夫妻之间互相敬重,唯此方能有爱,方能共携一生,白首不相离。 终于礼成,青庐外的喜乐有快活了起来。 在走出青庐前,祁纵快速地在沈不言的脸上亲了下,道:“等我回来。” 沈不言含笑:“好。”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预估还有两个番外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番外一&二】 徐方薇干里走单骑,冲进上京城门时已经到了四月底。她并不知晓祁府在何处,风尘仆仆一路而来,也无意先见祁纵,因此她纵马先至了公主府。安乐已得偿所愿与周疏承和离,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越发荒唐,徐方薇到时,已是下午,她却因为昨夜喝得醉熏醺的,玩得太迟,还没有醒 “徐方薇到了?“ 她抬脚就把一个面首踹下了床,伺候她的宫娥早就做到了对浑身赤/裸的男子熟视无睹,因此面不改色地先递给安乐一盏香茗:“是,徐小姐正在府门外候着. 没有安乐的首肯,府里诸人连把徐方薇先引进前厅坐着都不敢 安乐道:“先让她进来吧。 安乐与徐方薇情谊不算深厚,当时也是她听说了徐方薇征战八方的事迹,深以为是个奇女子,于是主动去信结交,两人关系才近些。但很快,她们的关系终结于徐方薇想为祁纵卸甲。 安乐去信直言不讳指责徐方薇胸无大志,会被情爱所困,徐方薇反唇讥讽安乐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那之后,两人也有快两年停止了来信 安乐前番愿意低头去信,说到底还是为了嘲笑徐方薇,看看,你当初想做的糊涂事,若不是当日祁纵没看上你,今日就是你这个糟糠之妻要给沈不言让路,要你不听我的! 但即使把话说成了那样,徐方薇还会千里迢迢从陇西赶回上京,在安乐看来,她这样的做法实在过于自降身价,轻贱无比,因此更想借机奚落她一顿。 安乐穿戴完后,挑了个颜色最好的面首打扮好,一道去见徐方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方薇一身干净利落地短打,梳高高的马尾,腰间别着长刀,左臂上束着弩箭,那副样子,安乐初初见去,还以为是个驰骋沙场的女将军,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为情所困的糊涂女人。 但无论如何,徐方薇还是为了祁纵回了上京 安乐道:“徐小姐 徐方薇抬眼看了过来,她先看到的是跟在安乐身后,鞍前马后伺候的面首。面首除了身子干净外其余还是与妓子无异,尽管这面首已经依着安乐的喜好将自己扮作了玉面书生,但气质里的那股脂粉气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徐方薇实在瞧不上,便无视了那面首,只与安乐请安 “徐小姐千里迢迢从陇西来见我,意欲何为?安乐几乎是明知故问: 徐方薇眼也不眨一下:“我要见祁纵,有劳殿下将祁府的位置告与我。 安乐慢条斯理道:“这么多年了,祁纵都已经娶了别人了,你还放不下 她在上首坐了下来,那面首便很自如地跪在了她的脚边,拿了个美人捶替她捶腿. 哪还有什么书生气,皮囊再温润,也架不住主人这般践踏 徐方薇道:“总被无情弃,不能休。这句词,公主还记得多少?“ 安乐面色不改,道:“狗屁不通的话,爱时自然昏了头,等不爱了,才发现什么少年状元,也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俗人,哪里值得本宫对他倾心不改,一辈子看他脸色。 她笑了起来,抬了抬脚,故意挪了脚的位置,那面首为了伺候好她,不得不膝行跟去,安乐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像是赏赐什么玩物一样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还是财物交易来得省心,周疏承那样的,本宫要几个就有几个。 “你不喜欢这款的,武将类型的也有,可安乐说完,挥了挥手让那面首退下后,方对徐方薇道:以送你几个。 徐方薇淡淡拒绝,道:““我心悦祁纵,不是为了那副皮囊,而是他的才千本事。我曾花了几年去追赶他,最后输得一塌糊涂,因此我钦佩他,所以我心悦他,这是面首学不来的本事。" 安乐道:“可是他已经娶妻了,他还娶了两回。 “头一个,我用项上人头与你打赌,并非是他乐意娶的,这一个才是他喜欢的。”徐方薇道我之所以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看看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看一眼,也算是给我这些年的感情有了交待。" 安乐沉默了会儿,徐方薇的态度远比她预想得要大度,这让她有些别扭。 安乐问道:“若她不如你,你当如何? “不当如何。难道我还能插足他们夫妻之间不成?我徐方薇还没那么自甘下贱。”徐方薇下巴抬,保住了身为将门虎女的骄傲,“若她不如我,那是祁纵眼光差,不配与我在一起。 沈不言近来精神并不好,睡得少,白日里就有些恹恹的,祁纵一直以为是把中馈交给她,让她的压力骤然大起来的缘故,因此想让沈不言歇歇。 沈不言摇头拒绝了,她心知府里的中馈有管事替她把关,其实并没有那么耗费心神,夜里少眠不过是因为她心绪不定罢了。 等收到安乐的请帖后,沈不言终于明白了她这些日子心绪不定的原因 因为徐方薇要来,她算了日子,确实也该到上京了,这不,安乐就出面做东请她了. 对于徐方薇,沈不言的心情很复杂。 祁纵已经把他与徐方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了,连为什么不喜欢她都说得清清楚楚,照例来说,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可是架不住沈不言心理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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