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不言希望她可以陪着祁纵一起去,娘子本就要与夫君同甘共苦,她也在努力试着做一个合格的娘子。 祁纵听说,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手将沈不言散落的额发拂到她耳边,道:“好。” 两人换好衣服,携着手并肩走向了前厅。 这一路上,祁纵都有些恍惚,似乎两人一直走下去,便可以一直走到永远。 徐烟月搓着手在前厅等着,看到两人进来,立刻进来,噗通跪下。 沈不言皱着眉。 虽则徐烟月趁夜跑来,沈不言便猜到她已经毒杀了二郎,但徐烟月此事做得不干净,而且她手脚不干净,不是能力不行,而是依仗着祁纵,因此不想追求干净。 不仅如此,她担心祁纵不肯帮她,还故意跑过来,就差把祁纵指示写在了头顶,恐怕她已经做好了若祁纵将她视为弃子,便立刻反咬祁纵一口的准备。 确实是有些小聪明,但也仅此而已。 沈不言刚想出来主意,便听祁纵道:“你倒是有胆子过来,你便不怕我把你教给国公爷?” 徐烟月还是不明白:“届时妾身定然会把将军供出来,妾身也不怕将军此时灭口,国公夫人爱子心切,她一定会查到妾身今夜至此。” 祁纵冷笑:“你供出来又如何?国公爷已经死了一个儿子,他必须得有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在承嗣的诱惑前,李氏算什么东西?” 徐烟月被他说得脊背一凉,祁纵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左腿垫着右腿,很闲适放松的姿 势:“我是与你合作,但你想要威胁我,我便不高兴了。” 徐烟月冷汗都冒了下来,她下意识看向了沈不言,想与她求证,沈不言温柔地说道:“徐小姐莫怕,你不是威胁不了国公爷的。” 徐烟月愣了:“我杀了他的儿子,能怎么威胁他?” 沈不言道:“你一身的伤。” 徐烟月目光微闪,下意识要拒绝,毕竟这事关姑娘的名声,她并不希望这种房中私事被外人知道。 沈不言看在眼里,道:“你们院子里的丫鬟都得受到李氏的管束,李氏知道了,国公爷又如何不知?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何况国公爷其人,好面子,最爱虚名,二郎的事丢尽了他的脸面,他明知二郎不举,却还由着李氏这般胡作非为,把你匆忙迎娶进府,又对……这些,你们房里显然不是恩爱的动静而视若无睹,你道是为了什么?” 沈不言不直接告诉她结论,只让徐烟月去,反而让她听进去了:“夫人要我入府时便说好了,不要我生,只是借个肚子。我母亲正因为我被……”她看了眼祁纵,咽了回去,“家境又不算好,听说不用我生孩子,就能当世子妃,便喜不自矜地同意了。我虽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但夫君不举,我此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还要养别人的孩子,这样的代价已经足够大,完全可以支付这个代价,因此也同意了。但没有想到……” 她掩面哭泣了声,方才道:“国公爷若非认准了二郎不能生,也不至于去宗亲那儿说要改立世子,因此对于这些他很难猜不到,却仍旧任由夫人做了,说明他也乐见其成。可是他看重子嗣,不可能要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因此他是为了国公府的名声。他需要我‘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以此证明二郎并未害脏病,国公府的家风清正,然后等时机到了,便把孩子和二郎都害了,让能生孩子的将军承袭?” 她说完,求证地看看沈不言,又看看祁纵。 祁纵没理会她,沈不言温和道:“若我是你,我便与国公爷去做交易,为了血脉干净,左右二郎都得死,你先下手,国公爷反而不用遭受虎毒不食子的心理谴责,也算是为他排忧解难了。因此,若他肯放过你,你便配合把他澄清二郎的名声,但若不肯,你便把窗户纸捅破,用满身的伤去衙门状告二郎,把国公府的丑事曝光在朗朗乾坤之下。” 徐烟月闻之一振,原本的惨境,被沈不言一分析,真如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 沈不言见她有些松动,笑道:“此事你当然不能独身去,李氏刚经历丧子之痛,不会轻饶你,国公爷此人,耳根子是有些软的,因此要祁纵陪你去。” 祁纵听这话,方才懒懒地抬起眼皮。 他方才一声不响,徐烟月还以为他已经懒得理会她了,就等着她走上他陈述过的死路。 可是现在沈不言只是这般一说,他便凝神望过来,原来也未走神,而是一直在听沈不言说话。 徐烟月当真是羡慕沈不言。 偏生祁纵还不肯好好答应,要与沈不言卖乖:“我不想回国公府,若是我去了,你不许我些好处吗?” 沈不言挑眉:“你要什么好处?” 祁纵没明说,就是笑:“等我回来,你就知道了。” 亲热得旁若无人,感情是当真好啊,徐烟月轻轻叹气,当初祁纵身边三个女人,也唯有沈不言有这般的福气。 她胡思乱想着,倒也没误了正事:“妾身此命便系于将军之身,还望将军能成全妾身。” 祁纵没应她,只是看向沈不言。 夫妻二人方才在房里相议,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安抚住了徐烟月。 祁纵先前承诺徐烟月会保她性命不假,但她自作聪明反而误了事,祁纵是不会要一个会背叛自己的同伴,若沈不言这招没让徐烟月脑子清醒过来,他不会对徐烟月手软。 他起身:“回国公府。” 这个时辰。 徐烟月有些慌张,她还未从毒杀二郎的心悸中缓过神来,就要回去直面二郎的尸首和李氏的恨意,她便害怕得想要逃。 沈不言像是看出来了,温言道:“徐小姐若信得过我与祁纵,可以留在祁府,喝完安神汤,养些精神。” 徐烟月巴不得这声,忙点头应了。 祁纵便不管她,带着沈不言回了国公府。 这里他们刚走,立刻有丫鬟给徐烟月准备了厢房,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门外监视的人却一个都没少。 整个国公府还沉在梦乡之中,祁纵叩开府门,将一府的灯火惊亮,国公爷和李氏都没往二郎出事那儿想,李氏翻了个身,骂了句祁府幺蛾子多就睡了。 她可不想理祁纵。 国公爷担忧祁纵这个时辰来是有要事,因此赶紧穿好衣服去见了祁纵。 看到沈不言在时,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但他向来不把沈不言放在眼里,因此只将她视如空气,两眼只盯着祁纵。 他等着祁纵请安,上回父子之间闹得不欢而散,他以为祁纵能主动回来国公府,总有低头的意思,因此他等着祁纵向他请安,这是父亲的尊严。 但祁纵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站得纹丝不动,嘴巴轻轻一张:“二郎被徐烟月毒死了。” 一个雷就这么轻易地从他嘴里滚了出来,让国公爷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什么?谁死了?” “二郎。” “谁杀的?” “徐烟月。” 国公爷的声调骤然高了起来:“徐烟月杀了二郎,你如何得知?” 祁纵道:“她跑到祁府来告诉我。” 国公爷道:“她杀了人,她为何要告诉你,难道你们私下有苟且?” 他想到了徐烟月与祁纵的关系,立刻想歪了,尽管祁纵早知道国公爷并不怎么在乎二郎生死,可以说现在的二郎还不如死了,但他也没料到国公爷竟然这般不在乎,还能有闲心关注起苟且来。 祁纵无奈道:“没有。” “既然没有,她如何会在那种情况下寻你……”至此,国公爷的脑子才转了些过来,“是你让徐烟月杀了二郎,你怎么敢的!” 他暴怒不已。 他不在乎二郎的生死,可能还有计划想自己动手杀了二郎,但这不代表他乐见祁纵动手。 祁纵今日能杀弟弟,明日就能杀他这个亲爹,他以后的安危还要不要了? 何况,好端端的,祁纵为何要杀二郎,难道他也觊觎世子之位? 也不怪国公爷多想,只是前朝今时都太多皇子夺嫡,最后犯了老子的例子,因此疑心病犯了起来,看着祁纵的目光宛如再看一个向自己举刀的仇人,一个不能被原谅的逆子。 “畜生。”他这样说,“我今日便要大义灭亲,将你扭送衙门!”
第六十三章 国公爷气喘吁吁地说完, 却见祁纵与沈不言二人并未流露出任何的惧怕或者慌张,而是很平静地看着他,仿佛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国公爷道:“怎么, 你们都不信吗?” 祁纵道:“我自然相信父亲会大义灭亲,只是徐烟月是带着一身伤来祁府向阿言求助,父亲要去衙门告发我, 我少不得要请徐烟月说一说,二郎是怎么虐待她的。” 国公爷的气焰便被灭了好几丈下去, 他在意识到自己心虚,被祁纵威胁了的时候,又立刻强撑起气魄道:“那也不是你毒杀二郎的理由。” 祁纵道:“谁说是我毒杀的。动手的是徐烟月, 毒药是李氏唆使前儿媳杀阿言时买来的, 被当时还是我妾室的徐烟月偷了去,与我何干。” 国公爷的太阳穴因为听完整了祁纵的话, 而突突直跳。 国公府的后宅乱得一团糟, 祁纵不明不白离府后就在上京传出了许多的谣言, 还好祁纵始终不声不响,饶是御史大夫上折子骂他不孝, 他也不曾说什么, 这才让国公爷保住了点脸面。 但饶是如此, 国公爷听到了那些风言碎语还是觉得很不满, 以为那些话侮辱在侮辱他,好像他这个家主做得有多不称职,多失败似的。 可如果这些事都一五一十地被外人知道了,用脚趾头想, 外头的闲话只会越来越难听。 就在国公爷变了脸色, 不想让祁纵真去胡说八道, 但自己刚好呵斥过他,实在拉不下脸来说他坏话时,沈不言道:“妾身斗胆说一句,与其说二爷是死在徐烟月的手下,不如说二爷是死在自己手里,若非他不听国公爷的管教,要出入花柳巷子,染了病,也不至于后来不能生育。二爷不能生育,还能娶徐烟月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已经是大幸,他却仍旧不知足,而要去虐待徐烟月,徐烟月也是有爹娘生养的,如何能忍受得了这等非人待遇,何况也是保命的无奈之举。因此,依妾身看来,都是二爷自己害了自己。” 国公爷豁然开朗。 没错,就是二郎的错。 男人不能生育,是多丢脸的事,李氏已经想尽办法给他弄来了掉进钱眼里的徐烟月,愿意陪他演这场戏,那他好好待人家,等孩子‘生’下来后,他好看,国公府的脸面也好看。 结果,偏要节外生枝,莫说他不能生育的事了,整个后宅的丑事都要瞒不住了。 真是死了都要拉整个国公府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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