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冯逸云还是缓缓将笑意收回嘴角,“但你觉得我会信吗?” 陈修远轻嘶,“你就是不信也要装作信,你没得选,何必戳穿呢?” 陈修远嘴角勾起。 冯逸云脸上笑容尽敛。 陈修远继续试探他底线,幽幽道,“动我,你代价太大了,你动不起。” 果真,冯逸云被惹恼。 虽然不是满腔怒意,但语气里透着恼意,“我就不可以悄悄杀了你?” “哦,你当我身边这么多人是吃素的。”陈修远继续端起杯盏,“那你真纯。” 冯逸云明显脸色都变了! 一个自诩清高的人,最不能容忍就是旁人说他蠢…… 而且,是他觉得同自己不相上下的人。 冯逸云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我好奇,你同陈翎关系怎么会好。” “不好啊,谁说好的?”陈修远轻嗤。 冯逸云皱眉。 陈修远继续道,“我也想做皇帝,怎么会同她关系好?” “那你怎么不做?”冯逸云咬牙。 陈修远深吸一口气,轻哂道,“累啊。” 冯逸云愣住! 全然没想过从他口中会说出这句。 冯逸云诧异看他。 陈修远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指尖轻敲桌沿,轻叹道,“怎么说呢,没做过的人啊,都觉得做皇帝好,做过的人就不一样了。” 冯逸云嘴角勾起,“你做过吗?” 陈修远凑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谭王之乱,陈翎差点似在南巡路上,沈辞同她是过命交情,千里救援,险些丢了性命,才换回了陈翎,一个燕韩,朝中和军中有多少个沈辞?” 冯逸云会意,笑了笑,“也是。” 陈修远继续道,“好容易叛乱得平,以为诸事都结束了,终于可以喘口气了,又来了陈远,陈宪,连同巴尔作乱,对内逼宫,对外交战,兄弟几人,没个消停时候啊。” 冯逸云倒是没出声了。 “哦,当然,与你和涟宋不同,你们没感情,他们几个是一起长大的,先帝在时候就在一起打架,先帝死后,是相互把对方往死里推。” 冯逸云皱眉,他知晓他同涟宋的事情? 陈修远不以为然,继续道,“”就沈辞那样的,谭王之乱的时候,命都不要救陈翎,结果墙倒众人推,整个朝中都要沈辞死,最后陈翎同大半个朝中闹翻,才保住了沈辞性命,但沈辞不得不去关边。天子不好做,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冯逸云看他。 “坐上那个位置,不是一个人的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陈修远也看他,“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支持你的老臣都会有年迈的一天,你要培养你的心腹,还要确认自己能压得住他,恩威并施,让他敬你也要让他怕你。这需要多少年积累?” 陈修远继续笑道,“你也看到了,人人都想弑君!因为人人都想当天子。军中的封疆大吏,各地的诸侯,手握大权的朝臣,没一个能是你能彻底相信的。哦,你周围还有内鬼,衣食住行都在旁人眼皮子下。不知道哪一日,身边的人就会捅你一刀子。所以啊,这皇位真的不是人做的……” 陈修远感叹,“哦,还有我这种,时不时想谋逆,但又觉得谋逆没意思,陈翎也不知道动我好,还是不动我好,在陈翎眼里,我就是烫手山芋。你说,这皇帝有什么好做的?” 冯逸云笑,“不好做,还有这么多人挤破头想做。” “不都说了,没做过呀!”陈修远嗤笑,“你看,古往今来,这么多谋逆的,真正打下江山的有几个,打下之后,二代而亡又有多少?” 冯逸云脸色越加难看,“难道就没有一个成的?” “有。”陈修远看他,“那是真的在做帝王之事,那也面对的是百废待兴。有人适合,有人不适合,我就不适合。” 冯逸云轻笑,“那你还来陪涟卿躺这趟回水?” “我不管谁管?”陈修远凌目。 冯逸云凑近,“涟卿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有,当然有。”陈修远眸间都是温和,“我祖父过世时,是她陪着我;我在燕韩遇到事情,也是她陪着我。你知道吗?有时候,不是一个人有多特别,只是刚好,在那个时候,那个人出现在你面前,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冯逸云啧啧轻叹,“难怪敬平王要跟来西秦。” “当然要来。”陈修远话中有话,“人身边总要有近亲的人,都杀光了,做孤家寡人吗?” 冯逸云也凌目看他,“你想说服我?” 陈修远笑道,“我哪那么傻?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权当牢骚,你自己要面临的路,你该走还是会继续走。” 冯逸云心高气傲,处处想碾压他。 办不到,就会露出破绽和端倪。 陈修远继续,“我刚才就说过了,你做不做皇帝同我没有多大关系,你做不做皇帝对我来说,最多只是我做上君还是敬平王。” 冯逸云顿了顿,忽然笑了起来,“有意思,陈修远,真有意思!怎么没早点遇到你。” “现在也不迟。”陈修远看他。 “怎么说?”冯逸云凝眸。 陈修远笑道,“你早点遇到我,你走不到这里……” 陈修远凑近,继续道,“你早死了。” “哦,是吗?” 两人都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陈修远,我真不想放你回燕韩,以后一定是对手。” “不见得吧,我觉得你未必有以后。” 冯逸云脸色微沉,“别不识抬举。” 是快激怒了。 陈修远觉得再来一剂猛药,“燕韩同苍月联盟你知道吗?” 冯逸云愣住。 陈修远摇头,“你在燕韩边上,燕韩同西秦的关系素来微妙,眼下燕韩同苍月走到一处,苍月和燕韩都要寻由头在西边造势,啧啧,你主动凑上来给人当靶子?” 陈修远笑着摇头。 冯逸云没出声了,陈修远说的极有可能不是假的…… 冯逸云心中思忖着。 陈修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然后冷声道,“你以为我留下来做什么?你们西秦国中的上君,我真没什么兴趣,你考虑一下,涟卿我带走,你做你的皇帝,但是涟宋和涟恒你都要给我。” 他要打探涟恒的下落。 涟恒要么在涟宋手上,要么在冯逸云手上,所以涟宋和涟恒都要问。 冯逸云觉察,“你要涟宋做什么?” “涟宋自幼在淮阳郡王府长大,淮阳郡王夫妇待他如亲生,淮阳郡王府的一场大火他总要有交待,不然,你让我怎么带涟卿走?” 冯逸云笑,“涟宋我不会给你,他迟早都会死。” “既然如此,那我要涟恒。” 陈修远确认涟宋已经不在冯逸云手中。 陈修远继续施压,“你们西秦要怎么乱,我不管,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走涟卿和涟恒,不然你以为我来做什么?要么你我达成交易,各得其所;要么,你什么都得不到……你试试看。” 陈修远说完,冯逸云脸色难看到极致。
第176章 逆转 陈修远放下杯盏,伸筷子去夹花生。 只是筷子才伸到一半,刚才一脸阴沉的冯逸云,却慢慢拍手起来,“厉害,厉害,敬平王!果然厉害!” 陈修远抬眸看他。 冯逸云全然不像早前神色,而是慢悠悠道,“我之前就想看看陈修远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到让涟卿走粮马道,自己留在这里这一套,刚才见过了,确实出乎意料。” 陈修远眸间微滞,到底,冯逸云没这么简单。 陈修远尽量不露出端倪,但冯逸云尽收眼底。 冯逸云凝眸看他,轻声道,“敬平王这是紧张了?” 陈修远没出声。 冯逸云笑开,“紧张就对了,你如果愿意带涟卿回去,早就带她回去了,何必等着我,在这里演这么一出?” 冯逸云继续斟酒,“收放自如,敬平王,你可比洛远安厉害多了。” 陈修远不由皱眉。 冯逸云心情大好,“哦,不能比,你是高高在上敬平王,也不用像洛远安一样,靠侍奉女人上位,当然清高。” 冯逸云说完,继续笑着,“反正我也无趣,就让你陪我坐坐,看你演演戏。哦,对了,忘了同你说一声,粮马道那边我遣人去了,应当已经截住了,人也死了。啧啧啧,可惜了,这么聪明一个姑娘,比涟宋聪明多了,还生得这么好看,也比温漫水灵多了……” 听到这处,陈修远怒目。 冯逸云如愿触到了陈修远的底线。 冯逸云继续,“你和陈翎怎么相处,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是陈翎,我第一个杀了你!” 冯逸云阴冷笑了笑,吩咐了一声,“带上来。” 宁阔押了何妈,柯度,青鸾和云雀入内。 ——都是涟卿身边的人。 陈修远心中迅速拿捏。 冯逸云拍了拍手,“又到了最有意思的环节了,敬平王。你一日选一个,我一日杀一个。要么,我们等到天子的死讯传来,要么我们到杀完为止。敬平王,你该不会爱屋及乌,下不了手吧。” 冯逸云笑眼盈盈看他。 陈修远眼中怒意,冯逸云不能再满意。 “要么,就从她开始?” 冯逸云指向何妈。 陈修远怔住。 何妈也紧张。 冯逸云摆手,身后的宁阔手起刀落,血迹溅在身上。 陈修远心都提到嗓子眼,但还是没有动弹。 冯逸云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陈修远闭目。 应声倒下的人是青鸾。 何妈也闭目。 云雀和柯度都吓懵。 血迹也溅到冯逸云手上。 冯逸云嫌脏了手,一面拿出手帕沾湿了水,一面慢慢擦着手,平静道,“拖出去。” 宁阔照做。 冯逸云继续道,“陈修远,你是阶下囚,你没有同我商量的余地。你落在我手里,我为什么到担心你,我要想的,应该是让陈翎拿什么交换你。” 冯逸云一早就心知肚明清楚。 这个人不仅心思深沉,而且阴狠。 陈修远低声,“你真以为她会?” 冯逸云斟酒,“当然会,不然他早杀了你,否则,帝王心术,有你这样的人在,他榻上怎么安稳?” 陈修远噤声。 冯逸云提醒,“陈修远,你最好老实呆着,不然,我杀完了他们几个,还没涟卿的死讯传来,我就一日解你一只胳膊,或一只腿,你信不信?” 陈修远没有出声。 冯逸云笑开,“这就对了,听话多好。” 陈修远反倒没有恼意,而是宽心。因为冯逸云的这句话里,让他听出涟卿眼下安稳。 涟卿安稳就是最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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