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完,涟卿心中才豁然开朗,又看向他,忍不住感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也看她,“我是站在天子的立场,殿下也尝试站在天子的立场去想,很多事情能通透。只是信良君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殿下总要学会同双刃剑相处,这也是天子的用意。天子应当叮嘱过信良君,我也会同殿下一道去鸣山书院,信良君的事,殿下不必担心。” 他自己说到要同她一道去,她心中一块沉石仿佛落地。 好像有他在,她也没那么怕了。 “今日吓到了吗?”他又问了声。 她想了想,颔首,“嗯,早前也准备,但是他说话和捏碎玉佩的时候,还是很吓人。” 岑远看她,温声笃定道,“就这一次。” 涟卿眸间错愕。 岑远继续看她,“还有事,是吗?” 信良君是会吓到她,但一个信良君,最多也是会恶言恐吓,捏碎玉佩吓唬她。她从方才起就一直神色恍惚,不是信良君的缘故。 她曾经说过信良君像狮子,猎豹,随时准备撕碎猎物,她是怕信良君这种人;但她还说过,她怕黑暗中伺机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看着她,她僵住,没有应声。 他猜到了十之八.九。 “说吧,我听着,我说过殿下可以信赖我,任何事情。”他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听到他的话,她眸间微红,与说起信良君时不同,声音里都带了些许轻颤,“上君单独见了我。” 岑远眉头皱紧,“在宫中?” 她轻嗯,“他假借天子的口谕,单独同我说话。” “说什么了?” “他说……”涟卿喉间再度咽了咽,不知道怎么同他说那些话,也避开他目光。 岑远低声,“他说,他之前想错了,前事不提,但告诉你储君之位不好做,互取所需,他会压着信良君,替你扫清道路,日后也会替你清除障碍要,告诉你皇位你唾手可得的,只要你去找他,是吗?” 涟卿抬眸看他,“你……” 她是想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四目相视中,他轻声,“答应他了吗?” 她知晓他是特意的,她也没移开目光,低声道,“没有,我有自己喜欢的人……” 他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看着他道,“他很好……” “哦。”他轻声,“这么好?” 她心砰砰跳着,脸色也微红,“嗯。” 见她低头,他唇畔微微勾勒,她耳后都跟着红了起来,没有再看她。 正好楼梯上“蹭蹭蹭”的脚步声传来,是陈壁,“殿下,太傅,何妈来。” 何妈? 涟卿看向他,她有印象,他说起过是他家中的老人,借魏相的名义同天子提起过,魏相很信赖他才会这样。 “让何妈来。”他吩咐一声。 稍许,何妈的脚步声传来,涟卿转眸看向一侧阶梯处,何妈正好顺着阶梯上了阁楼。 涟卿见她慈眉善目,模样有些富态,眸间不似惠嬷嬷一样严厉和不容置喙在,而是,第一眼看去,是亲切的。 其实自惠嬷嬷之后,涟卿对宫中的这些嬷嬷大都讳莫如深,但何妈看起来不同。 何妈朝着她和岑远拱手,“老奴见过殿下,太傅。” 涟卿看向岑远,岑远颔首。 涟卿才开口,“太傅同我说起过了,何妈,免礼吧。” “谢殿下。”何妈抬头。 涟卿又仔细看了看她,确实温和亲厚。 “何妈,上前来吧。”岑远出声。 何妈大方上前,沉稳,端庄,笑容可掬,是高门邸户的管事妈妈才有的底蕴。 岑远朝她道,“何妈是我家中的老人,照顾我母亲,妹妹。” 涟卿第一次听他说起母亲和妹妹。 但如果是照顾过他母亲和妹妹的管事妈妈,应当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涟卿颔首。 他继续道,“何妈同我一样,如果有事找不到我,找何妈就好。” 她点头,但莫名觉得他耳朵红了。 一侧,何妈笑道,“老奴省得了。” 涟卿忽然觉得,何妈是不是知道什么。 “今日太晚了,明日让瓶子带何妈熟悉下东宫吧。”岑远说完,涟卿应好。 何妈看了看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两人还有话要说,“老奴给殿下和太傅做两个菜吧,是太傅爱吃的菜,殿下也尝尝?” 岑远爱吃的? “好啊。”涟卿笑起来,好似早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多了些对旁的期待,也不知不觉启颜。 何妈也笑道,“那殿下,太傅,稍候。” 何妈离开,岑远也起身,“还要些时候,去湖心亭走走?” “好。”她轻声。 * 华灯初上,在湖心亭附近的水榭散步时,湖风驱散了夏日的燥意。 漫步在湖上的水榭长廊处,好似心都静了下来,柯度几人远远跟在身后。 湖上的水榭长廊刚好够两人的身位,可以并肩踱步,长廊一侧,不时有锦鲤窜头。 “这里好多锦鲤。” “你不常来?”他看她。 她点头。 她其实来东宫的时间也不长,千水别苑这处也没有细致看过,只是在夏日夜里会来书斋这处看书,消暑,至于湖心亭这处的锦鲤,她真没怎么留意过,但入夜里,宫灯光晕下的锦鲤湖畔还是让人心情愉悦,也不由驻足多看几眼。 “跟我来。”他引路,她快步跟上。 是长廊处的一个拐角尽头,开了口子,有阶梯往下,有一个很低的露台。 岑远先下了露台,然伸手,“来。” 她其实不知道他去这处做什么,但他伸手,她没迟疑。 等下了露台,才见这处露台因为同水很近,所以围了慢慢一池的锦鲤在,很壮观。 “哇~”她不由展颐。 “陈壁。”他唤了声。 陈壁会意上前,将手中的袋里递上,涟卿好奇看他,“什么?” 他递了一枚袋子给她,“鱼食,在这里喂鱼,心情很好。” 涟卿欢喜接过,真的朝着池中洒了一把,大大小小的各色锦鲤顿时涌了上来,比早前还要壮观些。 她从来不知道东宫内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她脸上笑意藏不住,他也莞尔。 看着她坐在露台一侧,笑着喂鱼的模样,他不由想起早前,那时还有涟恒在。 “阿卿,喂鱼,快来啊!”涟恒朝她招手。 她在亭中看书,头都没抬,慢悠悠道,“不来,喂鱼有什么意思,你喂了它,叫它它会答应你吗?” 涟恒喂鱼的手僵住:“……” 他笑开。 她继续道,“那我还不如喂大黄呢。” 言罢,她唤了大黄一声,大黄“汪”的一声,涟恒手一抖,鱼食都掉到湖中,涟恒脸都绿了:“……” * 想起早前的事,他眸间还有暖意。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见涟卿凝眸看了他许久。 他也看她,“喂完走吧,差不多了。” 涟卿也起身,阶梯有些陡峭,他还是伸手牵她,然后,没有放开。 涟卿:“……” 他也似忘了一般,还同她说着话,“什么时候启程去书院。” 她回过神来,“明日再去一侧政事堂,旁听秋调的事,后日就去。” 他轻声,“嗯,那来得及。” 她看他,“来得及什么?” 他应道,“肩膀这处的伤好。” 她眸间惊喜,“你的伤好了?” 他伸手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嘘,还也好继续装作不好。” “为什么?”她笑着看他。 “不要轻易把自己的虚实透露给旁人,除非你很信任他。”他轻声。 涟卿唏嘘,“那你告诉我?” “我信任殿下。”他如实。 她微怔。 他牵她的手紧了紧,温和道,“走了。” 长廊的檐灯映在他身上,好似拢上一层清晖,她脸红了,心中似揣了一只小鹿,兔子,小狗,小猫,总之什么都有,也什么都好。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又怕他听到。 到湖心亭的时候,菜果然已经端上了。 听何妈说都是他喜欢的菜,她依次动了筷子,好好吃…… 岑远看着她,笑而不语。 都是她爱吃的菜,他让何妈这么说的,她在燕韩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有喜欢吃的燕韩菜,何妈会做,她是许久没吃过了。 这顿饭,涟卿吃得比往常都殷实。 …… 等用完饭,涟卿以为还是他会像往常一样,散步消食送她回寝殿处,但今日,是往书斋这处去的,“我有东西给殿下。” 虽然湖心亭从就可以看到书斋,但如果在水榭长廊这处绕行,也会走不短的时间,正好当散步消食了。 刚好眼下的氛围,也适合在水榭长廊处慢慢踱步,但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清风晚照处,当时明月在。 不说话,也很好…… 等回书斋的时候,涟卿看到那枚锦盒,不由笑开,“你说给我的东西?” 他也轻笑。 她当然认出这枚锦盒,同上次装糖葫芦的一样。 她笑着打开,果真是糖葫芦。 “是让我拿回去吃的吗?”她眸间有笑意。 “这里也可以。”他轻声。 她从善如流,从锦盒中拿起,轻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好似通过唇边渗入四肢百骸,也渗入心底,暧昧看他,“这次不怕我蛀牙了?” 他看她,“阿卿,今日我生辰。” 涟卿意外,“真的?” 他上次就骗郭维说是他生辰。 他轻嗯。 涟卿放下手中的冰糖葫芦,一面说着“生辰快乐”,一面歉意,“我没准备生辰礼。” “不用准备。”他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湖畔的清风拂来,屏风后,案几上的清灯微微晃了晃,屏风上映出的天青色身影微微俯身,吻上她唇间。 她不由愣住,心跳声都似漏了一拍。 “很甜,我收了。” 她抬眸看他,屏风前,‘没想好’歪着脑袋,看着屏风后的身影再次阖眸,俯身吻上她唇间…… 作者有话说: 没想好:喵~
第030章 烟雨色 这次接吻的时间很长。 他是在虔诚亲她,心无旁骛。 她也忘了时间…… 脑海里似是什么都没想,就是两人在一处,应当如此,所以如此。 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念头。 只有暧昧和爱慕藏在温暖柔和亲吻与偷偷的心跳声里。 不多不好,刚刚好。 …… 等他松开她唇间,她眸间尚有缱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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