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待家的公主里,年龄,地位唯有周媛最为合适。 然,他刚动心思,周媛就哭着求他,说:番国山迢路远,只想在他面前尽孝。 徽帝松动,便不再提。 可如今,顾淮之砸了人,又想把…… 他气性怎么就这么大! 你没把人砸死,就想着把她送走! 果然很顾淮之。 可恨的是徽帝丝毫不觉意外。 若顾淮之息事宁人,如何会搅的池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认栽。 今日,他若就此作罢,徽帝还得深究。 徽帝已经没有脾气了。 “你别在这儿给我乱点鸳鸯谱。” “这次,算朕给你警告,若有下次,你看收不收拾你!” 顾淮之这才缓缓放下手。 而后淡淡道:“劳烦皇上转告,若有下次,就不只是砸脑袋那么简单了。” 徽帝:…… 他有气无力道:“滚吧!朕瞧见你就头疼。” 顾淮之眼里闪过讥讽,却被他隐藏的很好。 不舍得把周媛嫁去番国? 是真的不舍得吗? 他倒偏偏得把人送过去。亲眼瞧瞧这个慈父的疼爱在利益面前能占几成。 他嘴角浮起一抹弧度:“臣告退。” 赵公公连忙要把顾淮之往外推。 徽帝余光瞄到那一叠折子。 “等等!” 他轻咳了一声,而后坐到龙椅上。 “这几日,众臣皆有举荐人选,担任刑部尚书一职,朕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你心思活跃,可有合适的人选?” 他这几日也是没了注意。 余下来的心腹合适的已在朝中担任重职,其余人选到底差了些火候。 然,若眼睁睁看着各个势力的人虎视眈眈,他又心有余悸。 顾淮之听到这句话,有些意外。可很快,便明白了徽帝的意思。 “朝堂之事,臣愚钝,得让皇上失望了。” 愚钝? 你刚刚不是挺能说的? 徽帝直接道:“朕瞧着你最合适,这事交给你,我也放心,想来百官不会反对。” 顾淮之的本事,都是众人亲眼目睹的。 与其便宜了池家,便宜了别的势力,还不如给顾淮之! 以前许诺他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官职,如今可是刑部尚书,徽帝很有信心,顾淮之不会拒绝! 顾淮之:“皇上说笑了。” 顾淮之打了个哈气:“臣惶恐。” 嘴里说着惶恐,可脸上一点也没惶恐的意思。 就连等顾淮之离开,徽帝还没从他的拒绝中缓过神来。 “尚书都不坐,整日就知道逗狗取乐,我若是顾赫,早被这个儿子气昏了头!” 赵公公亲自收拾了地面,又换上新的砚台。听此,不动声色的上眼药。 “皇上这是说的什么话。” 说着,他笑了笑。 “世子爷的脾气不都是被您贯的,哪会出了事,不是您出面给收拾烂摊子。” “就连公主一事,你都舍不得轻罚。” “人心都是肉长的,世子爷再有脾气,可一向对您恭敬。” 徽帝瞅了赵公公一眼:“你倒会为他说话。” 赵公公丝毫不惧,笑意不减。 “老奴可没胡说。” “只要是您召见,世子爷哪回不入宫?你吩咐的事,那一次不是办的漂漂亮亮,让人挑上一个错处?就连那些办不了的案子世子出面,还不都是看您的面上。” 的确。 顾淮之都给他挨了一刀了!!! 就是这样!!! 徽帝眯了眯眼! 顾淮之桀骜不驯!虽然不是他心腹,但对他忠心耿耿!!! ———— 国公府 阮蓁就站在国公府门口,吹着凉风冷的直哆嗦,朝着皇宫的方向望着,帕子被她攥的褶皱。她却丝毫不见平静。 顾淮之走前的话,她只当是宽慰之语,眼看着时间越久,她越是心焦。 “再这么看下去,就成望夫石了。” 盛挽得了消息款款而来,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没忍住打趣。 阮蓁看过去。对上盛挽含笑的眸子。 她顾不得脸红,只觉得无颜面对盛挽,她只是小步小步迎上去。羞愧道:“都是因为我……” 盛挽:??? 阮蓁为什么会担心顾淮之有事? 他儿子怎么会有事! 有事的难道不是周媛和徽帝嘛! 可对上阮蓁担心的神色,盛挽眸光一闪。 想来被顾淮之骗了。 好不要脸,这种事都骗! 盛挽拉着她的手,心疼的带着往里走:“顾家可没有畏惧皇权,连妻子都护不住的男人!。” 她决定帮着一起骗:“淮哥儿向来是个命大的,这一次也不会有事。我还指着你好好和他过日子。” 阮蓁的注意力不在妻子两字上,她就听到了最后一句。 她心事重重的在盛挽期盼的神色下,郑重的点了点头。 “公子回来了!”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嗓音。 阮蓁脚步一顿。 倏然回头。 她看着门口处,顾淮之从马车上缓步走了下来。 他走的很慢。 但举手投足间是世家公子的矜贵出尘。 风姿特秀,俊美无双。 顾淮之显然坐了许久的轮椅,坐的不舒服,索性慢悠悠走起了路。 刚踏过门槛就见远处的小娘子水盈盈的眸光一亮,而后整个人放松下来,提着裙摆,朝他跑来。 顾淮之顿了顿。 他语气很怪:“我伤口还没好。” 阮蓁在十步开外停了下来,她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淮之。 就听男人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故意撞我身上?” 阮蓁:??? 盛挽:造孽啊!
第98章 那就……辛苦你了 阮蓁对顾淮之入宫有难一事深信不疑。 如今见他好好的站在那处,全身上下无一处有不妥,甚至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说实话,她是舒了口气的。 总归没事就好。 她抿了抿唇,没再纠结,也不去看顾淮之,踩着绣花鞋,步子沉稳,缓步去盛挽跟前站定。 啧。 这是用完了就扔? 顾淮之瞅了她一眼。 而后,慢悠悠朝盛挽拱了拱手:“儿子先回去了。” 盛挽摆了摆手,正要让他走,却眼尖的瞥见男子衣摆处早已晕染一片的墨汁。 “这是……”她柳眉一蹙。 阮蓁顺着盛挽的视线看过去。 下摆处足以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墨渍显得极为突兀。然男子站着肃肃清清的模样,却丝毫不见狼狈。 顾淮之正欲道一句——无碍。 却撞上阮蓁的水盈盈沾满无辜的眸子。 女子玉颊樱唇,温婉如玉。 他到嘴的话,临到头成了一句。 “天子怒,总得发泄。好在只是件袍子,人无大碍。” 盛挽:??? 发泄?发泄怎么不把你砸的和周媛一样,两眼一翻呢? 这又是犯什么毛病! 可顾淮之说这话时,是看着阮蓁的。盛挽眯了眯眼,又见阮蓁听到这话,明显底气不足畏缩的垂下脑袋。 …… 明白了。 感情骗的还挺开心。 顾淮之一走,阮蓁便向盛挽福了福身子。 踌躇不安:“干娘……” “行了,去吧。” 阮蓁这才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的跟了上去。倒不是特地追顾淮之,而是墨院同菡萏院不过一墙之隔。 看着一行人走远,盛挽这才嫌弃的轻嘲一声。 “淮哥儿从小到大,我就没见他逗过姑娘,原想着也就这样了,哪曾想如今要成亲的年纪倒乐此不彼上了。出息!” 身后的孔婆子闻言笑笑。 “总归公子乐意在姑娘跟前花心思,这就够了。要知道这次可是拉了一车的首饰回来。” 也是。 不能对顾淮之要求太多。 盛挽对此深以为然。 不过,仍旧忍不住嫌弃。 她还记得顾淮之能面不改色,不顾性命的挨上一刀子。 那几日,就没叫唤过一声。 “往常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平日里无趣寡淡,如今却搁那儿装可怜,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这个当娘的都不信。” ———— 顾淮之走的很慢,阮蓁走的也不快。长风很是机灵的推着空轮椅落后一大截。 眼见着前头就是菡萏院。 男人步子不停。 阮蓁纠结了一路,总算出声:“等等。” 顾淮之一顿,而后转身。 女子纤细的手指指了指,小声道:“墨汁。” 顾淮之一顿,而后似笑非笑看着阮蓁。 就听她提议:“我来洗吧。” 她不算娇生惯养,即便身边有檀云葛妈妈伺候,可也亲手洗过衣裳。 这次到底是因她而起,好在只是件外袍,不是贴身衣物,即便有些不妥,阮蓁还是硬着头皮提了。 怕顾淮之不信自己,阮蓁又道。 “我能洗干净。” 徽帝用的是上等的墨,是洗不掉的。 顾淮之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可阮蓁却很认真的望着自己,说她要洗。 顾淮之眯了眯眼,眼里闪过晦暗。他每夜每夜的做梦,而阮蓁却丝毫没受影响,如此,折腾她也算是扯平了。 “那就……辛苦你了。” ———— 一个时辰后, 阮蓁后悔了。 她所有法子都用了,眼看着布料都能搓破了,可那一团墨渍依旧没洗掉,甚至不曾褪色。 阮蓁无法,沉默的看着盆子里的衣袍,和许久沾水变得皱巴巴的手,陷入深思。 她都向顾淮之保证了…… “姑娘,不如就算了,世子爷也不缺衣裳。” 檀云在一旁劝。 甚至想到了好法子。 “依婢女之见,不若您去布庄买块上好的料子,亲自缝制一件。” 左右也快成亲了,你来我往的,再正常不过。 葛妈妈闻言,当下眸光一亮:“这丫头难得聪明了一回,这民间嫁娶,男子成亲之日穿的步履靴可都是新嫁娘一针一线亲手缝的,是和和美美的好兆头。” 这婚事是国公府,钦天鉴,礼部共同操办,婚服无须过阮蓁的手。 “即便世子爷当日穿不了,可这日后也能穿。姑娘不若借着这次都一块做了。” 阮蓁垂眸,神色柔和。 她听罢,只是笑了笑。 而后问。 “你们可知,这衣袍是什么料子?” 她善针线,以往姑母在时,总是以针线活打发时间,见的多了,教的久了,以至于她对料子也颇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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