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鹤这句话,是意有所指,果然裴淮之想起了几日前沈霜鹤送来的大箱子,顿时面红耳赤,他咬牙:“皇后,朕是让你管理后宫,但你没必要连朕的闺房之乐也要管吧。” “皇上身系天下,若沉迷闺房之乐,恐非明君所为。” “皇后,你不要再拿这种大道理来压朕了,难道朕与后妃有点闺房之乐,朕就是昏君了?这大宪就要亡国了?朕都不明白了,寻常百姓都能有闺房之乐,朕怎么不能有了?” “可皇上并不是寻常百姓。”沈霜鹤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啊!” “难道一国之君,就不能有喜怒哀乐了吗?”裴淮之说话愈发伤人:“你要当庙里的泥塑菩萨,你当去,朕当不了。” 他此言一出,沈霜鹤简直不敢置信:“所以皇上是觉得妾在多管闲事吗?” 裴淮之淡淡道:“有些事情,你明明不必管。” 沈霜鹤闻言,苦笑道:“就算皇上觉得妾在多管闲事,妾也一定要管,若不制止宸妃的不正之风,那后宫其他妃嫔就会有样学样,到时皇宫和秦楼楚馆有什么分别?这后宫应是天下夫妻的榜样之地,而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秦楼楚馆……藏污纳垢……裴淮之额头青筋猛的跳动一下,又来了,沈霜鹤又来她的忠言逆耳了。 难道和自己的女人玩些小情趣,他就成了秦楼楚馆的嫖/客了? 裴淮之气的差点咬碎后槽牙:“朕倒希望皇后学学秦楼楚馆的姑娘,也不至于在床榻之上死鱼一般,让朕意兴阑珊、毫无兴趣!” 此言一出,沈霜鹤瞬间白了脸,她嘴唇都开始发抖,眼中也盈满泪水,她双手颤抖,一手手指紧紧抓住另一只手手背,力道之大,指甲都划过皮肤,扎破掌心。 裴淮之也顿觉自己有些失言,他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但是话一出口,却更加伤人:“你想沽名钓誉,想当青史留名的贤后,你自己当去,不要再打着为朕好的名义,朕在前朝已经很是辛劳了,不想回了后宫还要配合你当什么清心寡欲的圣君!” 说罢,他却不敢再看沈霜鹤神情了,而是拂袖匆匆而去,但走了几步,忽听沈霜鹤喊了他一声,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似是从天边传来,她只是问了句:“皇上,妾只想问您,您的来世之约,还有效吗?” 裴淮之愣了愣,终于想起自己日前随口说的一句惟愿来生,还能与沈霜鹤再做夫妻。 他顿了一顿,头也没回,道:“这取决于皇后,而非朕。” 作者有话说: 这章是史诗级渣男
第13章 第 13 章 ◎这世上只有丈夫休妻子的,没有妻子休丈夫的◎ 一直到裴淮之消失在视线中,沈霜鹤都没有挪动脚步。 她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仿佛所有的精神都被抽干了,甚至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脑海里只是翻来覆去回想着裴淮之的那几句话,每想一次,心就痛上一分。 最后她感觉心脏都痛到麻木了,割肉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只帕子伸到了她的面前,沈霜鹤顿时如被蛇咬般一激灵,她下意识就打开那只帕子,厉声道:“谁让你来的?” 她以为是春朝,或是其他侍女,但不管是谁,她都不愿让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沈霜鹤从来没生过这么大气,那人都愣住了,沈霜鹤怒不可赦,她抬起头,却看到了裴昭。 原来是裴昭。 裴昭也被吓得不轻,他捏着帕子,踌躇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递给沈霜鹤,嗫嚅道:“沈姐姐,你不要哭了,擦擦眼泪吧。” 沈霜鹤从裴昭透澈的眼睛中的倒影,看到了自己满面泪痕狼狈不堪的模样,她苦笑一声,然后接过帕子,拭了拭泪,轻声道:“昭儿,谢谢你。” “沈姐姐,你是和皇兄争吵了吗?” 沈霜鹤拿着帕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裴昭道:“我见你一个人站在这里,春朝她们都不敢上前,料想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了,于是我便问春朝,春朝说,你刚才和皇兄在争论什么,最后皇兄一个人走了,脸色还不太好看,所以我在想,你们大概是发生了口角。” 沈霜鹤“哦”了声,她仍然没有回答裴昭的问题,只是顿了顿,然后宽慰裴昭:“哪个夫妻没有一点口角呢?纵然是天家,也不会例外的,这没有什么事。” 就算被裴淮之那般羞辱,沈霜鹤也没有向裴昭倾诉裴淮之的不是,她本就不是那种一点委屈就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的人,什么苦果她都宁愿自己吞下,也不愿意在裴昭面前说裴淮之半点不是,惹的两人兄弟失和。 但是裴昭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沈霜鹤很少这么失魂落魄过,也很少这么满面泪痕过,他心中十分愤慨,于是一句话脱口而出:“这天底下任何男人,如若能娶了沈姐姐,那都会感谢上苍,偏偏只有皇兄不知足。” 裴昭毫无顾忌,沈霜鹤却吓白了脸,裴淮之本来就对裴昭不太满意,如果让他知道裴昭说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难保他不会更厌恶裴昭,沈霜鹤于是赶忙往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隔墙有耳后,才长出一口气:“昭儿,以后这种话,千万不可以说了。” 裴昭显然是一脸不服气:“你怕皇兄知道了?你怕他,我可不怕他。” “昭儿……”沈霜鹤绞尽脑汁规劝裴昭道:“你马上就要就蕃了,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你皇兄也奈何不了你,但是我还要做这个皇后,你如果为我好,以后千万不可再说这种话了。” 一听到自己的放肆之言对沈霜鹤不利,本来还一脸不服气的裴昭瞬间又软了下来,他讷讷道:“沈姐姐,是我嘴巴没把门,对不住了,我怎么样没关系,可千万不能连累你。” 沈霜鹤见他听了劝,于是微微笑了笑,只是她心事重重,这个笑实在勉强的很,为了不让裴昭看出来,她又换了一个话题:“对了,你可看到了那位叶小姑娘?我今日特地邀她入宫,就是让你看看。” 听到自己未婚妻,裴昭不由挠了挠头,也没吱声,沈霜鹤笑道:“我见叶小姑娘长得甚美,而且一副机灵活泼的样子,性格和你像的很,你二人可以多相处相处,一定会有很多话聊。” 裴昭低了头,也没告诉沈霜鹤他已经和叶掩翠打了照面,还是叶掩翠主动来找他的,这武将家的女儿,就是直来直去,豪爽的很。 但是……裴昭半晌,才对沈霜鹤吞吞吐吐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叶掩翠那样的。 “哦?”沈霜鹤颇为讶异,比赛之前,她也召见了叶掩翠,她是越看这个小姑娘越喜欢,小姑娘天真可爱,长得糯米团子一样,白白嫩嫩的,嘴巴也很甜,她还以为裴昭一定会喜欢她呢,沈霜鹤于是问裴昭:“你不喜欢叶小姑娘那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呃,不知道……” 裴昭这句话,倒是实在话,他才十四岁,虽是已经可以成亲的年纪,但是他情窦尚未打开,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但他可以确定,至少,他不喜欢叶掩翠那样咋咋呼呼开朗活泼的。 裴昭这般说,但是沈霜鹤也没有放在心上,昭儿年纪小,今天不喜欢,明天也许就喜欢了,他和叶掩翠呆的时间太短了,只要叶掩翠多入宫,多和他接触接触,他会喜欢叶掩翠的。 她于是也没再逼裴昭了,只是让他就蕃前多入宫,陪珠珠玩玩,裴昭也都一一答应了,沈霜鹤又强打着精神陪裴昭说了几句话,听他天南地北的胡侃着,直到裴昭都说累了,两人才各自回去。 一回到寝宫,沈霜鹤就屏退了所有侍女,她卸下所有伪装,再也忍受不住,一人趴在床上恸哭了起来。 这七年的劳心劳力,却换来了死鱼和沽名钓誉的评价,任谁都无法将这恶语当作没有发生过。 沈霜鹤天昏地暗的哭着,哭到最后,忽然听到殿外传来珠珠的哭声,还有珠珠问春朝:“母后呢?母后怎么不理我了?” 沈霜鹤这才回了神,她直起身子,赶忙擦了擦泪,该死,她只顾自己难过伤心,却忘记了珠珠。 珠珠是最黏她的,今日她和裴淮之去观看赛马,本来就大半日没有照顾珠珠了,现在珠珠还见不到她,想必是急哭了。 她的身份不仅仅是皇后,还是珠珠的母亲。 - 沈霜鹤打开房门,珠珠看到她,立刻扑到她怀中,奶声奶气问着:“母后,你怎么不理珠珠啊?” 沈霜鹤低声道:“没有不理你……” 她话还没说完,珠珠就疑惑地盯着她:“母后,你的眼睛怎么和小桃子一样呀?” 沈霜鹤忙擦了擦自己眼睛,许是刚才哭的太狠,肿了起来,春朝看的心疼,眼眶也红了:“娘娘,还是奴婢先带小公主出去吧。” “不用了。”沈霜鹤哑着嗓子,她摇头:“我要照顾珠珠。” 珠珠大概也感受到了气氛异常,她扁了扁嘴:“母后,你是不是哭了啊?” “母后没有哭。”沈霜鹤安慰她。 “你骗珠珠,珠珠哭的时候,眼睛就是和小桃子一样。” “这……”在童言无忌的女儿面前,沈霜鹤一时之间都想不到哄骗她的说词,珠珠见她不说话,也急哭了:“母后,你别哭了,珠珠以后会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你不要不要珠珠。” 沈霜鹤闻言,心中一酸,连春朝听到也不由红了眼眶,沈霜鹤将珠珠一把搂入怀中,呢喃道:“珠珠没有惹母后生气,珠珠是全天下最乖的小孩,母后为了珠珠,什么坎都能过的,母后还要看着珠珠长大,看着珠珠嫁人呢,母后能捱过去的,一定可以的……” - 凤藻宫中,沈霜鹤看着熟睡的珠珠,她亲了亲珠珠的小脸,然后才有空去起身擦洗脸庞,她妆都哭没了,脸庞上是道道泪痕,春朝心疼地将湿过水的锦帕绞干,递给沈霜鹤:“娘娘擦擦吧。” 沈霜鹤点了点头,这才坐到铜镜前去擦拭脸庞,她怔怔的看着铜镜里眼睛肿的像核桃的自己,面色苍白,憔悴不堪,难怪刚刚都将珠珠吓哭了。 春朝也红了眼眶,她虽然没有听到裴淮之和沈霜鹤争论什么,但想也知道,裴淮之定然说了极为伤人的话,否则沈霜鹤也不会哭成这样,但身为奴婢,她不能问主子的事情,只能迂回劝沈霜鹤:“娘娘千万注意身子,小公主还等着娘娘照料呢。” 沈霜鹤默默地用锦帕擦拭着脸庞,她喃喃道:“你说的对,珠珠不能没有本宫。” 春朝又湿了条锦帕,拧干递给沈霜鹤,将刚才那条换掉,递给沈霜鹤的时候,她小心翼翼问了句:“娘娘,那皇上那边……” 沈霜鹤没说话了,春朝说道:“那毕竟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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