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汗帕是郭宸妃送过来的,用异香熏过,香味浓郁扑鼻,扰的裴淮之一下午处理政务时都心绪不宁,虽是如此,他却没有吩咐周安送回去。 裴淮之拿起汗帕,鲛纱所制的汗帕触之软玉丝滑,就如夜间郭彤霞缠在他腰间的感觉一般,裴淮之若有所思,他看了看那碟茯苓饼,意有所指道:“茯苓饼虽好,但吃多了,也便有些乏味了,不如这汗帕,就算扰人心智,上不得台面,但胜在知情识趣。” 裴淮之握着那只汗帕,道:“周安,摆驾椒房殿。” - 夜,凤藻宫。 春朝在为沈霜鹤梳着头,沈霜鹤头发顺滑,浓密乌黑,如流云飞瀑,春朝一下一下梳着,终于忍不住和沈霜鹤说道:“娘娘,皇上刚刚去了宸妃寝宫呢。” 沈霜鹤闻言,心中其实有些失望,昨夜裴淮之真情实意对她许了来生,让她对裴淮之又多了几分期待,她和裴淮之刚刚和好,他理应来她寝宫的,只是她虽然失望,但也时刻记得自己皇后的身份,皇后理应有容乃大,而不应拈酸吃醋,沈霜鹤于是故作轻松道:“宸妃如今怀着麟儿,皇上多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不是……”春朝顿了顿,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皇上可不是去看宸妃的,而是……而是让她侍寝的。” 沈霜鹤有些惊讶:“她有身子了,还怎么侍寝呢?” 春朝是臊的面红耳赤,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宸妃娘娘之所以有了身子还能让皇上专宠于她,是因为她实在太过擅长迎合皇上,她虽有了身子,但照样伺候的皇上乐不思蜀,不愿去其他妃嫔处。” “怎么迎合呢?”沈霜鹤不太懂,她怀孕的时候,裴淮之是足足十个月都不敢碰她,也因此,那十个月,裴淮之频繁宠幸其他妾室,所以沈霜鹤不明白,有了身子,还怎么伺候裴淮之? 春朝羞到满脸通红,她低下头,在沈霜鹤耳边耳语了几句,沈霜鹤也讶异到瞪大眼睛:“这……” “所以皇上才频繁召宸妃娘娘侍寝。” 沈霜鹤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这……这不太好吧。” “谁都知道这不好,但皇上却不觉得,皇上年纪轻轻,正是大好年华,见惯了循规蹈矩的妃嫔,难得有个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自然会觉得新鲜。” “再怎么新鲜,也不应这般,万一伤了腹中骨肉该怎么办?” “可皇上喜欢。”春朝劝道:“娘娘,这后宫的女子,哪个不是以皇上的喜好为自己的喜好,人人都拼了命想讨皇上欢心,娘娘虽是皇后,是后宫之主,也不能一昧的将皇上越推越远啊,否则,不是顺了别人心愿吗?” 沈霜鹤听后,她知道春朝大概是清晨在殿外伺候的时候,听到了裴淮之央她求欢,却被她以莫误了早朝时辰拒绝的事,裴淮之离去之时,一脸扫兴,晚上又直接去了宸妃寝宫,春朝是为她着急,所以现在借着宸妃的事来劝她,沈霜鹤苦笑道:“春朝,你意思是,本宫也要学宸妃那般么?” 春朝有些慌了:“娘娘母仪天下,自然不用学她那些手段,只是……有些皇上不爱听的话,娘娘可以不必说的。” 沈霜鹤摇头:“本宫既然母仪天下,自然就应该担起母仪天下的职责,除了以身作则、统率后宫外,更要忠言逆耳,辅佐皇上治理天下,有些话,纵然皇上不爱听,本宫也一定要说。” “可是,这会使娘娘失了圣宠啊。” “难道本宫的圣宠会比皇上的名声还要重要吗?”沈霜鹤斥道:“若都谄媚惑君,这后宫该是如何乌烟瘴气?后宫不宁,皇上又该如何治理天下?圣人有云,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家都不正,天下怎么安定?” 春朝见她生了气,也不敢再说了,沈霜鹤闭目,平复了下心绪,然后才睁眼道:“春朝,你明日唤宸妃过来,若后宫妃嫔都学了她,那皇上迟早会成为天下笑柄!”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控字数,所以下次更新在后天
第12章 第 12 章 ◎恶语伤人六月寒◎ 翌日,春朝果然唤了郭彤霞过来,沈霜鹤命人关起房门,谁也不许偷听。 也不知道沈霜鹤在里面是如何训斥郭彤霞的,反正郭彤霞出来的时候,就是面红耳赤、满面泪痕的样子,凤藻宫的侍女都看傻了,没想到一向嚣张跋扈的郭彤霞,也能被温温柔柔的皇后娘娘训斥到哭吗? 众人一瞬间,都对沈霜鹤大为佩服。 但佩服完之后,众人又忽然想起,这郭宸妃哭哭啼啼地回了椒房殿,不会又去找皇上告状吧? 想当初郭宸妃因为死了一只猫,都能向皇上恶人先告状,害的皇上和皇后冷战了半个月,如今她哭着回去了,还不得向皇上猛吹枕边风? 众人又开始为沈霜鹤担忧起来了。 - 只是,凤藻宫等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因为沈霜鹤让春朝随郭彤霞回了椒房殿,春朝走的时候,就抱着一个大箱子,箱子盖的严严实实,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沈霜鹤吩咐春朝将箱子送给了裴淮之,据说裴淮之打开之后,也是面红耳赤、羞窘难当,当天夜里都没有去郭彤霞的椒房殿,之后几夜也没去,自然,也没去沈霜鹤的凤藻宫。 郭彤霞很是安分了一阵,见她安分,后宫那些本来蠢蠢欲动想有样学样的妃嫔,也安分了起来,流言蜚语,也一扫而空了。 时日渐渐过去,后宫中人也渐渐忘却了此事,因为有更多新鲜的事情可以谈论,比如一年一度的击鞠比赛就要开始了。 击鞠在大宪颇为流行,先帝就很喜欢这项运动,有了先帝带动,贵族少年们也便更加喜欢击鞠,先帝命在宫中一年举办一次击鞠比赛,赢的一队重重有赏,沈霜鹤就看过好几次,骏马飞驰,年轻的儿郎在快马上挥舞着球杆,英姿飒爽的模样的确惹人心动,怪不得那些贵族少年们拼了受伤的危险也要上场。 今年的击鞠比赛,裴淮之也亲临现场,他坐于尊位,身侧是皇后沈霜鹤。 只是有心之人便会发现,皇上和皇后之间,似有若有若无的尴尬,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交流,反而裴淮之对坐于下方的郭宸妃颇为关照。 看来皇上愈发觉得皇后无趣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不过,沈霜鹤倒是对此神色如常,她位置就在裴淮之身侧,这代表她的地位目前来说,仍然是无人能够撼动。 沈霜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受宠的郭彤霞,而是将全部目光都集中在场下的裴昭身上。 裴昭身穿黑色骑射服,梳着高马尾,少年意气风发,骑着快马东西驱突,所向无前,场下竟无人是他的对手。 就连裴淮之也不由道:“长乐王这马上功夫,是愈发好了。” 身边近侍周安回道:“长乐王精于骑射,连负责教授长乐王的乐将军都夸长乐王勇猛异常,颇有先帝风采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沈霜鹤听到周安最后一句话,侧过头看了看裴淮之神情,果然裴淮之眼眸之中,略过一丝不悦。 裴淮之当然不悦了,先帝在世之时,就常夸裴昭武艺出众,十分像他,但是先帝却从来没说过裴淮之像他。 裴淮之本来就觉得先帝和先皇后偏宠裴昭,他虽然从来没和沈霜鹤提过,但夫妻七年,沈霜鹤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直是裴淮之心中的一根刺,裴淮之就是因为父母偏爱裴昭,才会不太喜欢他的。 如今周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怎能不让裴淮之不悦? 沈霜鹤于是想扯开话题,她侧头,对裴淮之道:“皇上,若长乐王赢了此次比赛,您要给他什么封赏呢?” 未料裴淮之却说了句颇为负气的话:“先帝都将最富饶的长乐郡赐给他了,朕赐他的封赏,恐怕他看不上。” 沈霜鹤闻言,实在有些无奈,裴淮之比裴昭大了足足九岁,而且都已经登基为帝了,没想到还是耿耿于怀父母都偏爱裴昭的事情,堂堂一个皇帝,说这种酸不溜秋的话。 沈霜鹤于是只好为两兄弟找补:“妾倒觉得,长乐郡虽然宝贵,也比不上皇上对长乐王的兄弟之情宝贵。” 她在提醒裴淮之,裴昭是他唯一的弟弟,她在努力弥合兄弟之间的感情,但是裴淮之的脸上却划过一丝厌烦,又来了。 每次说到裴昭,沈霜鹤都为他说好话,久而久之,他都不愿和沈霜鹤谈裴昭了,每次谈起,沈霜鹤无外乎就在说裴昭是他唯一的弟弟,两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要好好照顾裴昭这个幼弟,要多念及和裴昭的兄弟之情,这些话,那些言官也天天说,回到后宫,还要听沈霜鹤说。 他只想要一个知情识趣的枕边人,而不是一个满口大道理的女御史。 裴淮之都不想说话了,他看向坐在下侧的郭彤霞,郭彤霞就完全不一样了,当他第一次提起父皇母后对裴昭的偏爱时,郭彤霞就心疼他心疼到不行,裴淮之还记得她那么刚强的人,当时都哭到眼泪汪汪:“先帝和先皇后怎么可以这样呢?皇上虽然不是养在先皇后膝下的,但是当时皇上被刘废后夺走的时候,还是个婴儿啊,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想离开自己的生身母亲呢?先帝、先皇后、还有刘废后,他们三人之间的恩怨,后果怎么能让皇上承担呢?妾要是先皇后,妾会更偏爱被夺走的皇上多一些,而不是从小就有母亲疼爱的长乐王啊。” 郭彤霞的话,深得裴淮之的心思,郭彤霞是真心爱着他的,所以才会心疼他从小到大在父母处的忽视,也因此,她十分讨厌裴昭,时常在裴淮之面前诋毁裴昭桀骜不驯,一身反骨,其实她和裴昭都没见过几次面,她只是因为爱着裴淮之,替他不平罢了,反观沈霜鹤,她自幼入宫,是最清楚他和裴昭的瓜葛的,但是她从不会说裴昭一句不好,反而总劝他善待裴昭,她更将自己的角色定位成皇后,而不是他裴淮之的妻子。 裴淮之心中,愈发不快。 - 这场马球比赛,终于结束了。 不出意料裴昭的队伍赢了比赛,裴淮之于是便按照惯例封赏,当然,文武百官看着,他还是压抑住心中不快,多夸奖了表现最出色的裴昭几句。 等面子工程做完,裴淮之才和沈霜鹤等人回寝宫,帝后相伴同行,明明裴淮之身侧是沈霜鹤,他却唤过周安,道:“周安,通知宸妃,今夜准备准备,朕要摆驾椒房殿。” 周安诚惶诚恐地看了眼沈霜鹤,然后才小声说道:“是。” 沈霜鹤被裴淮之当面通知去其他妃嫔寝宫,她心中虽有些酸楚,但脸上则是神色如常,裴淮之瞥了她一眼,淡淡问道:“皇后有意见?” 沈霜鹤咬唇,说道:“皇上如今去宸妃寝宫,妾放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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