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侍君 街道喧嚣, 公主府的门前气氛却有些冷。 肖檐握成拳的五指微松,败下阵来一般,不着痕迹的对薛凝点了点头。 阿姐不愿让他将檀奴的事情说出来, 他自然不会擅作主张。 薛凝力道微松,缓缓收回了手,背对着靳重光, 看向坐在马车里正在玩沙包的檀奴。 他还太小了, 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的生父就近在眼前, 可是却已经不愿认她们了。 靳重光目光在肖檐和薛凝身上逡巡片刻,突然笑道:“想必这位夫人就是肖大人的妻子吧, 在下靳重光,与肖大人算是旧识。” 话音刚落,马车里就跑出来一个小萝卜头一样的孩子,它手里还拿着一个七彩沙包, 步履蹒跚的向靳重光走去。 “檀奴!”薛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他摔跤。 被孩子吸引,靳重光没有出声, 微微弯腰上下打量着这个孩子, 眉头微皱,抬眸看向肖檐, 笑道:“想不到肖大人这么不讨喜的人,还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肖檐冷笑一声,从马车上下来,弯腰抱起檀奴, 嘲讽道:“这孩子聪慧又善良,不随爹, 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靳重光身侧的楚蘅芜,若是殿下知道靳重光连孩子都有了,也不知道会作何表情。 察觉到肖檐的视线,楚蘅芜目光落在檀奴的脸上,黛眉微皱。不知道为何,如今肖檐和檀奴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她竟然觉得两人毫无相似之处。 见楚蘅芜目光一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肖檐敛眸出声:“殿下,昨夜雨骤风急,臣在公主府外淋了一夜的雨,今日咳嗽的有些严重。” 他说话的时候还轻微的咳嗽了两声,抬眸间那双桃花眼很是勾人。 他说这话摆明了就是告诉所有人他昨夜来过公主府,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还在纠缠寿阳公主。 靳重光额头青筋微跳,险些被气笑了。两年未见,肖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他上前一步将楚蘅芜挡在身后,沉声道:“肖大人感染了风寒就去医治,殿下不是大夫,你凑的这么近,若是将病气过给公主,担待的起吗?” “急什么?”肖檐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眸子微眯,笑道:“将军脾气这么急,若是吓到殿下怎么办?” “殿下与我青梅竹马,是最了解我的人,倒是肖大人,令人看不透。” 话音一落,薛凝一个失神,握在窗沿的手动作间被马车上的尖刺划伤,鲜血源源不断的滴下来,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肖檐怀中的檀奴发现了这个小插曲,挣扎着从肖檐怀中下来,奶声奶气的喊道:“娘亲。” 动静惊动了几人,靳重光看向一直坐在马车中低头出神的女子,又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重新看向楚蘅芜,他温柔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臣先行进宫面圣。” 楚蘅芜微微出神,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靳重光却突然凑近她,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只木簪插到她的头上,低笑道:“殿下的簪子歪了。” 楚蘅芜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的簪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送自己一枚簪子。 并未过多解释,靳重光翻身上马,遥遥对肖檐拱手,道:“肖大人,再会。” 肖檐目光一沉,并未看他,直勾勾的盯着楚蘅芜头上那归于碍眼的簪子,指骨嘎吱作响。 待目送靳重光离开,楚蘅芜收回目光没有看肖檐,转身便要进府。 “殿下。”肖檐突然出声,声音微哑:“殿下不愿让臣进公主府,那今夜可否在临江楼内等臣?” 楚蘅芜脚步一顿,微微侧头道:“肖大人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呢,你的妻儿还在身后,便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薛凝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们,原来阿檐还没有解释她们的关系吗? “臣并没有妻儿。”肖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道:“殿下成亲那日,长安下了很大的雨,臣那时就在长安城外,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有见到亲眼见到殿下。” 闻言楚蘅芜长睫微颤,只是问:“然后呢?” “臣会在临江楼等殿下。”肖檐没有继续说下去,立在原地微微仰头,看向公主府的上空。 公主府的大门被缓缓关上,肖檐回身,对上薛凝的视线,问:“阿姐如今还要回荆州吗?” 手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薛凝抱着檀奴,想到刚刚那人为公主簪簪子的模样,心痛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那样的簪子,她曾经也有一只,是他亲手所做,只是她舍不得戴,如今还在包袱里。 牵强的笑了笑,薛凝低声道:“我想在长安再留一段时间,至少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也好。”肖檐道。 她顿了顿,问:“阿檐,他叫什么名字?” “靳重光。” 薛凝点了点头,默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问:“他......他是不是喜欢寿阳公主?” 这一次肖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无论他喜不喜欢,殿下只能是我的。” // 屋内熏香燃到尽头,红纱帐内被浪翻滚,破碎的呢喃声从里面传出。男子掌心滚烫,细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脖颈处,带起一阵灼热。男子身上的墨香传来,女子费力睁眼,却对上了一双惑人的桃花眼。 楚蘅芜缓缓睁开眼睛,脸颊染上绯红,又有些气恼。 自从不再吃那服药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不知今日为何再次做起了这种羞人的梦。 屋内的花香熏得人有些昏沉,楚蘅芜揉了揉眉心,将绿倚唤进来,问:“今日屋内燃的是什么香?” 她说话时候尾音有些卷,像个小钩子一般,绿倚低头不去看她,回道:“是几日前殿下在夜市上买来的西域香,花香浓郁,很是好闻。” “熄了吧。”楚蘅芜直觉问题可能出在香上,让绿倚将窗户打开透气,低声道:“这香不要再燃了,西域来的东西五花八门,谁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 她当初买的时候是听那商贩说,这种香可以缓解女子来月事时候的疼痛感,她体寒,每次来月事的时候总要痛的脱一层皮,于是便买了,没想到第一日便让她做了这样的梦。 绿倚并不知她在想什么,将桌子上的香灰收起,道:“公主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今年想必还会有不少人来送礼,公主府又要热闹了。” 闻言楚蘅芜低头,没有说话。她的生辰是母后的忌日,因此父皇从未给她大办过,成亲立府之后,倒是有不少人赶在那日给她送生辰礼,只可惜她没什么兴趣。 “公主今年的生辰赶上了长安的花灯节。”绿倚道:“殿下若是不想在府中呆着,奴婢便陪您去看看花灯。”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楚蘅芜敛眸,轻轻嗯了一声,转头去看窗外,天光大亮,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或许,应该找个侍君。 刑部 肖檐今日上值的有些晚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件,略带褶皱,可见一直未曾换下。 他昨夜一夜未睡,在临江楼里等了整整一晚,只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其实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猜到了,但孤身一人长坐到天明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让他想起后宫中那些不受宠的嫔妃,想来也是这般日日独坐到天明。 一进入刑部,他便听到里面哄笑和吵闹声。 他周身气压很低,走进刑部的时候里面的哄笑声戛然而止,众位大人纷纷站成一排恭敬作揖道:“大人!” 肖檐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吵闹什么?” 众人轻咳一声,低着头不说话。 一阵风刮过,桌子上的宣纸被吹到肖檐脚边,他弯腰捡起,却见宣纸之上画着一个女子的小像。小像上没有五官,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上面画的是谁。 蓦地将手中宣纸攥紧,肖檐冷声道:“谁画的?” 方十安抬头,往前走了两步,不卑不亢道:“大人,这是下官所画,还请还给下官。” 他话一出,肖檐周身气息更冷。 周围人立即缓解气氛,笑道:“怪不得咱们探花郎面对那么多人的示好不动心呢,原来是心有所属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贵女,我们问了半天都不说。” “是啊是啊。”另一人讪讪道:“方大人手中案子却做的很好,但毕竟年纪小,也是情有可原的。” 肖檐轻笑一声,缓缓拿起手中的画像,问方十安道:“你喜欢她?” 方十安眸子一颤,毕恭毕敬回答道:“美好的人会得到很多人喜欢,我想大人也不例外。” “你倒是坦荡。” 肖檐冷冷勾唇,将手中宣纸扔进一旁的一旁的水池,宣纸上面的墨迹很快便被水冲散,好好的一副小像便被这么毁了。 周围人全都默不作声,方十安抬起头,愤愤然的看着他,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肖檐收回目光,突然问道方十安身上的竹香,微微眯眼,骤然想到那日在地牢里闻到了殿下身上的味道。 原来那日是见了他,怪不得在小重山的时候两人也是一起的,肖檐看着眼前的探花郎,都说探花郎模样英俊,也不过如此,不足他十分之一。 “方大人,收起你的心思。”肖檐沉声警告:“你护不住她。” 方十安太弱了,他只有他那可怜的喜欢,也只能拿得出那点喜欢。 方十安敛眸,直视他的眼睛道:“至少,不会骗她。”
第40章 醉酒 比生辰来得更早的是和静公主的婚期。 自上次琼林宴之后, 和静公主的婚事便了无音讯,所有人都以为和静公主挑剔,婚事遥遥无期, 却没想到,圣旨来的这么突然。 安乐将这件事情告诉楚蘅芜的时候,楚蘅芜难以置信, 甚至让绿倚出门打探了一番。 “婚事定在三天之后, 许配的人家事朝请大夫的小儿子。”绿倚将刚刚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楚蘅芜。 “你说的是真的?有没有可能是民间误传?”楚蘅芜很震惊。 朝请大夫是朝中的五品散官, 并没有实权, 更不要说只是朝请大夫的小儿子,如今更是功名都没有。 和静好歹也是懿皇贵妃的女儿, 无论如何也不能有这样差的婚事。 绿倚摇了摇头,连忙道:“奴婢听说之后也很是震惊,因此特地多打探了很久。如今朝请大夫的府邸已经在准备婚事了,应当不是假的。” 闻言安乐咬了一口栗子糕, 得意道:“皇姐,我就说我没有骗你吧。” 楚蘅芜皱眉,摇了摇头。 她与和静自小便不和, 自然不会因为她的婚事忧愁, 只是没想到她最终竟然会嫁了个五品小官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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