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檐站在公主府外,他的衣服已经不同于白日那件,月牙白色的锦袍被他穿出了长安世家子的感觉,只是雨水打湿在身上,很快便沾湿整件衣服。 公主府的护卫换了一批,大概是楚蘅芜刚下了死命令不允许有人靠近她的房间,即使下着雨,那些暗卫也是一眨不眨的盯在门外。 如今这般严防死守,就算是有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肖檐想笑,手上包扎好的伤口被雨水打湿,有点疼。 只是他不在意,这些痛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更多的痛他都尝试过。 其实他今日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是否平安。 白日里那般凶险的场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淡定自若好他怕她害怕,怕她晚上被梦魇住。 即使知道她如今已经不同于往日,他还是放心不下,想亲眼看看她是不是没事。 于是他便是这样站在公主府的门前,任凭雨水将自己打湿。 生生站了一整夜,雨也下了一整夜,等到天气放晴的时候,肖檐已经被雨打的没了知觉。 天马上就要亮了,肖檐看了一会儿公主府的大门,方才缓缓直起身子,向刑部的方向走去。 ?
第38章 生父 一夜新雨落下, 庭院里的花树都显得新鲜几分。 昨夜一直到子时方才睡下,今日起的有些晚,楚蘅芜醒来的时候勃颈处的伤口还在微微发痛。 绿倚将桌上的灯熄灭, 道:“今日一早传来消息,严世子已经被镇国公的人带回镇国公府了。户部那边也传来消息,和离书已经写好, 很快便派人送来公主府。” 楚蘅芜将头靠在床边的柱子上, 无精打采地问:“镇国公就没有说什么?” 堂堂镇国公世子被公主当着天下人的面送进大理寺, 这简直就是将镇国公府邸的脸踩在地上, 难不成镇国公真的会忍气吞声? 镇国公在长安盘踞多年,早在先帝在时便是长安权贵, 如今虽然式微,可根基在那里,因此她早就做好镇国公府会前来讨要说法的准备。 “镇国公那边什么消息都没有。”绿倚道:“天还未亮的时候镇国公便去了一趟大理寺将严世子接了回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闻言楚蘅芜有些惊讶, 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不过镇国公府不愿纠缠她自然也是乐意的,因此点了点头, 并未在说什么。 大夫今日一早便过来帮她换了纱布, 上面的伤口已经结痂,疤痕明显, 像是一条小虫盘踞在上面。 楚蘅芜摸了摸玉颈上面的凸起,有些心烦。 伤口疼也就算了,这疤痕实在是丑陋,若是消不下去, 她简直要呕死。 绿倚小心的为她涂上药膏,低声道:“殿下皮肤好, 这疤痕消下去的也快,不必为此烦恼。” 话是这样说,楚蘅芜却依旧心烦意乱,手中的话本都有些看不下去。 恰在此时,府内婢女小跑过来,急忙道:“殿下,外面有人求见。” 楚蘅芜皱眉,她不喜结交朋友,公主府很少有人造访,有人求见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了。 “是什么样的人?”楚蘅芜站起来,有些疑惑的问。 婢女啊了一声,犹豫道:“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胡子拉碴的,身材高大,看不清脸......” 这个形容倒是奇怪的很,楚蘅芜问:“那人没有说他是谁?” “没有。”婢女摇头,连忙道:“公主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将人打发走。” “慢着。”楚蘅芜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出去看看。” 前厅 几个侍卫站在不远处,悄悄打量着这个半张脸都被斗笠盖起的男人,以免这个男人发疯伤了公主。 靳重光负手立在中央,腰背挺直,任凭他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 消灭岭南叛军用了两年的时间,如今叛军已灭,大部队还在回长安的路上。 远隔万里,他收到殿下休夫的消息,便再也坐不住,提前回了长安,第一时间便是来看寿阳。 他一早便知道严明元并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当初征战勾戈之时,他便看出严世子不是正人君子,只是在沙场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狠戾一点是对的。 只是,严明元受伤之后变得更加暴戾,不止对勾戈人,就连大业的士兵百姓他也毫不心慈手软,就连他有时候都觉得心惊。 当初他在岭南收到殿下成亲的消息悲痛欲绝,第一时间便是将严明元受伤的事情告知殿下,却没想到路上耽搁,已经无力回天。 如今殿下休夫,他不用细想也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因此便急忙赶了回来。 身后传来脚步声,靳重光回头,看向那个越发成熟的寿阳,笑道:“殿下,好久不见。” 楚蘅芜动作一顿,待看清眼前人的模样,眸子蓦地睁大,不可置信的往前走了几步。 “哥!”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眸子微亮道:“你怎么会在长安,岭南的事情不是刚刚解决吗?” 岭南叛军是太子玄的旧部,这些人并非是普通叛军,里面甚至有当年名震长安的谋事,因此并不好对付,与他们周旋了将近两年,方才将那群叛军打散。 只是这些事情不便多言,因此他将岭南的事情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伤口处。 她颈侧的伤口很明显,因看就是新伤,靳重光眸子浮现杀意,沉声道:“殿下的伤口是怎么来的,是严明元做的?” 严明元为人阴郁,难免不会做出这样的畜生事。 “不是他。”楚蘅芜摇了摇头,将昨日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却可以隐去了肖檐的存在。 闻言靳重光神色稍好,冷哼道:“大理寺和刑部这群人简直是吃干饭的,竟然还能让人跑了,简直令人笑掉大牙。你这件事若是报给陛下,那群人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父皇最近身体很差,我不想让他担忧。” 说着,楚蘅芜示意绿倚去倒茶,与靳重光一同坐下说话。 靳重光原本是想要问问她与严明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便也作罢。 南巷 “你这是风寒入体,再加上身上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又有些恶化了。” 薛凝收回手,忧愁的看着他手腕处和掌心的伤口,喃喃道:“你这样下去,我怎么放得下心回荆州?” “阿姐不准备继续找人了吗?” 肖檐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抑制不住的轻声咳嗽了两声。他昨日淋了将近半宿的雨,今日果然有些不舒服,便来南巷寻阿姐,不想正遇到阿姐背着行礼带着檀奴准备离开这里。 他不懂,在这里好好的,阿姐为何会想回荆州。 听到肖檐问话,薛凝沉默了一瞬,笑道:“我在长安已经呆了很久了,长安的达官显贵我都要见了个遍,想必他是不在这里的。” “荆州有我的医馆,若是他回去找我,找不到我该怎么办?”薛凝抱起檀奴,低声道:“阿檐,长安的大夫有很多,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你的忙。怕你伤心,我本来想先行离开,却不想被你撞见了,既然如此,你便送送我吧。” 肖檐目光落在乖巧的檀奴身上,点了点头。 长安是个好地方,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留在长安,阿姐想回荆州,他难不成还要拦着吗? 薛凝松了口气,叮嘱道:“你手上的伤口万万要好好养,你再这么糟践自己,再好的身体也撑不住。” 肖檐点头,顺手接过檀奴,对薛凝道:“阿姐,我送你出长安。” 檀奴乖巧的靠在肖檐身上,奶声奶气的喊道:“舅舅。” 肖檐沉默了一瞬,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抱着它走出了南巷。 年白竹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仿佛离开的人并不是救命恩人的女儿,而是仇人之女。 薛凝也不在意,拿起自己的包袱,跟着肖檐出了南巷。 元涿早就等候在外面,见他们出来,连忙掀起车帘。 长安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路过药房的时候,薛凝去里面买了些荆州没有的药材,通通装进了包袱里。 临上车前,她被一处卖活物的商贩吸引了目光。 自寿阳公主始,长安权贵皆爱狸奴,活物商贩也极少会售卖别的动物,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有卖兔子做小宠的。 察觉到她的目光,肖檐道:“阿姐若是喜欢的话,可以买下一只。” “路途遥远,活不了的。”薛凝摇了摇头,“就不造孽了。” 闻言肖檐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敛神色。这些动物的生命太脆弱了,他想起了翻雪,那么爱撒娇的一只猫,说死就死了。 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说话,薛凝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外面的长安城,心中有些怅然,不出意外的话,她此生应当不会再来长安了。 马车走过寿阳公主府的时候,薛凝目光微滞,手中的药包骤然掉落在地。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站在公主府门前与公主说话的人,那张侧脸,就算是烧成灰她都不会认错! 肖檐也看到了门口的两人,目光一沉,没想到靳重光竟然从岭南回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召靳家军的圣旨是前几日颁布的,也就是说靳重光从拿到圣旨的那一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长安。 大概是此处的目光太过灼热,靳重光回头,对上了薛凝的视线。 眼前的女子十分陌生,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神却令人心惊,靳重光皱眉,仔细回忆了许久,发现自己在此之前并未见过她。 对接到他陌生的目光,薛凝指尖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眼前人的目光太过陌生,丝毫不见当初的百般柔情。 注意到薛凝的不对劲,肖檐猛地抬头看向靳重光。 靳大将军如今胡子拉碴,但是眉宇之间显出武将的气势,肖檐微微眯眼,低头看了一眼檀奴,心下一震。 他之前竟毫无察觉,檀奴与靳重光眉宇之间竟真的有几分相似。 檀奴五官神似阿姐,只有眉宇之间有靳重光的痕迹,若不是今日阿姐表现得太过明显,就连他都毫无察觉。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找遍了长安都没有找到檀奴的亲生父亲,靳重光这两年都在岭南,他们自然是找不到的。 仔细想想,荆州是长安通往莫黎河的必经之地,若是靳重光半路受伤,被阿姐捡到也不是不可能。 想不到靳重光竟然是这样负心薄情之人,肖檐脸色难看,便要起身,却被薛凝一把按住了。 “阿檐。”薛凝说话的时候浑身都有些颤抖,她面露祈求的无声道:“别去!” 肖檐沉默了一瞬,看着薛凝没有说话。 楚蘅芜将马车里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缓缓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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