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仿佛在滴血,肖檐短促的笑了一声,拿起毛笔在宣纸尾端轮下自己的名字:肖素尘。 这是他的字,很少会落款出来的字,与寿阳两个字并在一起,光是看着,中间便仿佛隔了山川湖海。 “我如檐上雪,卿卿如烈阳。”肖檐喃喃,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落入楚蘅芜耳中。 她神情微动,没有说话,拿起桌子上的私印,改在了上面。 这般便落成了,楚蘅芜将宣纸收起,用钥匙解开桌案上的小箱,打开的瞬间,肖檐便愣住了。 箱子最上层的那封书信笔记十分熟悉,是江淮的字迹。 他与江淮共事两年之久,翻阅了他许多批文,这绝对不可能认错。 想到楚蘅芜曾夸过江淮的字,如今又看到她将江淮的书信受在盒子里,肖檐有些不爽。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肖檐伸手,拦住她扣盒子的动作。 “殿下。”肖檐不想惹她生气,犹豫了一下问:“江大人给你写了什么样的信?” 闻言楚蘅芜目光落在匣盒上方,拿起书信,笑道:“你既然那么好奇,自己看一眼不就好了?” 肖檐没有动,敛眸道:“这毕竟是江大人给殿下的书信,臣看是不是不太好?” 他说着抬起眸子,表情可怜又纠结。 “确实不太好。”楚蘅芜点了点头,正要收回手,下一秒却被肖檐扣住了手腕。 细腻的皮肤和掌心相贴,肖檐心下一动,低声道:“臣想通了,既然殿下同意了,那臣看看也无妨。” 闻言楚蘅芜觉得有些好笑,却并未阻拦。 那封书信并不新奇,是两年前他们出使荆州之时,江淮传回长安的。 这封书信最开始是传到了父皇手上,父皇勃然大怒,将她叫过去,看了又看,最终为了时刻提醒她,这封信也被她带回了公主府。 肖檐看着信封上陈旧的字迹微微眯眼,这封信似乎很久了。他没有犹豫,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第47章 旧信 时过两年, 信纸已经有些陈旧,陈墨的味道扑面而俩,上面的字迹却还清晰可见。 熟悉的字一个个映入眼帘, 肖檐飞快地扫过,眸子一沉。 这上面的内容根本就是歪曲至极,他当日在江淮面前将自己与阿姐的事情解释的清清楚楚, 怎么到信上却成了他已有妻儿? “殿下。”他放下手中书信, 隐忍的闭了闭眼, 向前倾身, 看向靠在椅背上发呆的楚蘅芜,“殿下是因为这封信, 才嫁给严明元的吗?” 楚蘅芜眸子重新聚焦,摇了摇头。 “是你不想当驸马的。”楚蘅芜媚眼如丝,但是语气却是少有的认真:“就算没有这封书信,我也要嫁人, 肖檐,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闻言肖檐苦笑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 出神的看向自己手腕处的伤口。 伤口反复复发了几次, 昨夜淋雨对他来说虽算不上什么,但是终究还是将他手腕上的伤疤泡皱了, 原本便极为可怕的疤痕如今更加丑陋,难以入目。 楚蘅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神情微滞。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肖檐手腕处的伤口, 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不知这样的伤口是如何留下的,不过光是看到伤口恐怖的形状便知道那时候的情景有多惨烈。 心有余悸的移开目光, 她起身,从身后柜子中拿出药膏递给肖檐。 她这里的药全都是大业最好的,如今拿来的金疮药更是千金难求,怕是只有寿阳公主府才有这么多瓶。 肖檐目光落在药瓶上看了一眼,又沿着她的手落到她的脸上,开口道:“殿下能帮我吗,我不方便。” “那你过来。”楚蘅芜同意了。 话音刚落,肖檐一把抱起她,自己坐到椅子上,将人放到自己大腿处。 “我看你的手也不怎么疼。” 楚蘅芜被吓了一跳,出言嘲讽,动作却没停,从瓶子中挖出一些药膏小心翼翼涂在肖檐狰狞的伤口上。 她的指甲很长,怕戳到他的伤口,因此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将药膏揉开。 药膏涂抹到伤口的一瞬间,肖檐脸色一变,闷哼一声,猛地埋进楚蘅芜的勃颈。 “药膏确实会痛。”楚蘅芜解释:“但是效果很好,比你以前用的那些药膏都好。” 肖檐没有出声,一动不动的任凭她为自己上药。 “你的伤口是怎么弄得?”楚蘅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出来。 说完,她又补充道:“你若是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肖檐涂好药的手握在她的腰上,抬头细吻着她的锁骨,没有说话。 他不愿让楚蘅芜知道自己伤口的由来,或许是出于自尊心,在他没有亲手将严明元手筋挑断之前,他不希望她知道新婚夜发生了什么。 他没回答,楚蘅芜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微微敛眸,没有再问。 她不是喜欢强求别人的性子,既然不愿意说,她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两人一直在书房厮混到晌午,一直到绿倚前来询问要不要送饭进来,逍遥方才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时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都说美人乡英雄冢,古人倒是没有说错。 肖檐低头看向怀中的楚蘅芜,低声道:“殿下,臣还有事要办,要先走了。” 楚蘅芜睁眼,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又闭上眼睛小憩。 见此肖檐失笑,从床榻上下来为自己穿衣。 他头上的玉簪不知什么时候从榻上滚落下去已经摔断了,好在寿阳这里首饰多,因为好玩也买过一些男子发簪,这才解了他的困境。 书房的门被打开,绿倚端着餐盘站在外面,见是肖檐出来,连忙低下头。 “殿下卧室那里的床帐都换一遍吧。”肖檐道。 绿倚微愣,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于是道:“和离那日便换过了,严世子的东西都已经被丢了出去。” 这次换肖檐愣住了,挑眉道:“殿下就没有一丝不舍?” 绿倚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肖檐心情好了些许,低声道:“殿下还未吃饭,你进去吧。” 闻言绿倚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走,小心翼翼的没有发出声音推开了门。 楚蘅芜确实有些累了,肖檐倒是能折腾人,她有些吃不消。听到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她也没管,只以为是肖檐又回来了。 “殿下。”绿倚将餐食放到桌子上,低声道:“起来吃些饭吧,今日早饭便没有吃。” 闻言楚蘅芜睁开眼睛,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绿倚。 猝不及防的对上公主的视线,绿倚微怔,立即害羞的低下头。 殿下如今与之前确实不大一样了,明明还是那张脸,却显得极为勾人。 楚蘅芜并没有在意绿倚的神色,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是饿了,这才下床走到铜镜前为自己绾发。 她书房也放置了一个小巧的梳妆台,以前她在书房过夜的时候,便是用的这个小梳妆台。 这里的镜子不大,但是却很清晰,楚蘅芜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也有些发怔,她抬头碰了碰自己的唇,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唇已经肿了,鲜艳的如同滴血,她锁骨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看起来便让人不舒服。 眸子闪过恼意,楚蘅芜将镜子扣起来,怒道:“你传令下去,这几次不允肖侍君入府。” 绿倚将餐食摆好,连忙称是。 大理寺 江淮打了个哈欠,奋笔疾书的在案宗上一一写下批注,他书案左侧还有高高一摞的卷宗还未处理。 这几日长安接连出现几个大案,每个案子都十分棘手,巡都卫、大理寺、刑部联合查案,目前都忙不过来。 “江大人昨日未回家?”一旁的寺承搬来一摞宣纸,一边清点张数一边问,“我听说令尊正在为你挑选新妇,你便不回去看看?” “没有回去。”江淮抿了口茶,不在意道:“我不急于娶亲,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在大理寺多处理些案子。” 他为人虽然洒脱不羁,但是为官却严苛认真,不然也不会一路做到少卿的位置。 他说着,顿了顿,道:“长安最近有些乱,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要出事。” “这天底下就没有太平的地方。”寺承笑了笑,宽慰道:“路不拾遗的地方只存在话本里,有人的地方啊,就有事端。” 江淮摇了摇头,认真道:“往年案子并没有这样多,今年尤为奇怪,聚众闹事者多的并非一星半点,怕不是背后有人在——” 他话未说完,便有守在门口的士兵小跑进来,道:“江大人,外面有人找。” 未说完的话收了回来,江淮站起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拿起扇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问道:“何人来找?” “是刑部的左侍郎大人。” 话音刚落,门口便迈进一人,江淮微怔,抖了抖袖子上前道:“肖兄,你怎么来了。” 肖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冷冷道:“这是你写的?” 他手中的信封即为眼熟,江淮微微眯眼,待看清了上面的字迹抿唇,点了点头道:“是我写的。” “当初陛下让我暗中调查你是否有妻室,我——” 话音未落,江淮手中扇子骤然掉到地上,他脖子横着一把锋利软剑,剑锋直指他的喉咙。 江淮闭了闭眼,神情微冷,道:“你要杀我?我出身江家,是朝廷命官。” 闻言肖檐嗤笑一声,剑锋在他脖子处缓缓划出一道血痕,冷声道:“想不到我还有看错人的一日。” “看错人?”江淮觉得眼前人一定是疯了,“那是你眼瘸,我江淮从不屑于耍那些阴谋诡计。” 肖檐一只手举着剑,一只手将手中信展开放到江淮面前。 江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复将信看了几遍,可怎么看这都是自己的字迹,但是他从未写下过这些东西。 “这不是我写的。”江淮将信摔在地上,被气得脖子涨红,怒道:“我确实被陛下写过一封信,上面的字迹确实也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是这不是我写的。” “那日在荆州,你和薛姑娘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了解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平白诬陷你们呢!” “肖檐,你若是不相信,便将剑收回去,这件事我自会查清楚。” 肖檐敛眸,将软剑收回。 江淮松了口气,弯腰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喃喃道:“我自幼修习书法,所写字迹很少有人能模仿出来,这是眼前这封信,就连我自己都看不出端倪。” 他飞快上下扫了几遍信封,怒道:“陛下被骗了!” 闻言肖檐拿回信,严肃道:“你说这上面的字迹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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