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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凝神色紧张，伸手去抓檀奴，却不想落了个空。 薛凝脸色一变，猛地转头，却见檀奴被路边卖拨浪鼓的摊子吸引，正摇摇晃晃的向那边走去。 “檀奴！”薛凝猛地挣脱江淮的手，冲了过去。 楚蘅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跳都快停止了，顷刻间手心就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下一秒，身边的人突然冲了出去，纸伞落在地上，阳光猝不及防地射下。 靳重光猛地翻身上马，脸色难看的勒紧缰绳，试图控制住发疯的红棕马。 薛凝将檀奴搂进怀里，知道自己就算是现在躲开也来不及，于是下意识闭上眼睛。 “吁！”红棕马仰天嘶鸣，薛凝听到声音身体忍不住发抖。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出现，她失神睁眼，抬头看向头顶的阳光。若不是周围的喧闹声无比真实，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靳重光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道：“薛夫人，你现在还没有死。” 闻言薛凝鼻尖一酸，眼中泪珠滚滚而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或许是大难不死，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 滚烫的泪滴在脸上，檀奴有些懵懂的抬眼，拽了拽薛凝衣襟，好奇的问：“娘亲，你怎么哭了？” 靳重光闻言动作一顿，从翻身下马，将薛凝怀中的檀奴拎出来，怒道：“稚子无知！” 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太过可怕，檀奴呆了一瞬，哇的便哭了。 他挣脱着想要下去，却被靳重光死死按着，冷笑道：“果然是没爹的孩子，对你的救命恩人竟然拳脚相向。” 江淮不知何时跑了过来，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薛凝，心有余悸道：“薛姑娘，擦擦眼泪吧。” 嗤笑一声，靳重光不看他们，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楚蘅芜，道：“殿下，你没事吧？” 楚蘅芜摇了摇图正想说自己没事，却在看到两张长得极为相似的脸时一怔，猛地睁大了眸子。 心跳骤然加速，她猛地闭上眼睛，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檀奴的时候会觉得非常眼熟了。 不是因为像肖檐，而是因为像靳重光！檀奴太像靳重光了，尤其是眉眼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无论是谁，当他们两人一同出现的时候都会立即明白他们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不傻，几乎是一瞬间便猜到了真想。 她突然想起那也肖檐在她耳边说的话：靳重光一个对殿下心怀不轨的负心汉，有什么值得信任的。 那时候她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如今却是明白了。只不过她想不通，靳重光这些年一直在外征战，怎么会和薛凝认识，还有一个孩子。 发疯的马被制止住了，马车的主人步伐不稳跌跌撞撞的走下来，激动作揖道：“多谢几位公子小姐，要不是你们，今日我就——” “你自己去京兆府说明情况。”靳重光打断那人的话，扯下腰间令牌给那人看了，冷声道：“今日我若不在，不知有多少人要命丧在马蹄之下。” 那人脸色一白，看着靳重光手中令牌明白自己今日难逃罪责，于是哭丧着脸对众人作揖，带着自己的马车去了京兆府。 抱着檀奴走到楚蘅芜身边，靳重光打量了一眼楚蘅芜，见她没事，松了口气道：“还好今日殿下没事。” 楚蘅芜沉默不语，转而去看跟在他身后的薛凝。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薛凝此刻极为狼狈，她发丝未乱眼眶通红，嘴角还因为过于紧张而出了血，很是可怜的样子。 她立即从袖中拿出丝帕，小心翼翼上前为她遮住脸，低声道：“薛姑娘今日受惊了。” 薛凝眼眶一红，哽咽道：“多谢公主。” “不必谢我。”楚蘅芜看向还在靳重光怀中不断抽噎的檀奴，低声道：“薛姑娘一个人照顾孩子，一定很辛苦。” 看来殿下已经知道檀奴的身份了，薛凝苦笑不语。 趁着为她帮面纱的时候，楚蘅芜低声问：“薛姑娘不准备将檀奴的身份告诉他吗？”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靳重光此刻根本就不知道檀奴是自己的孩子。她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想来他应当不是有意忘却的。 “不必了。”薛凝小声道：“我并不想多生事端，靳将军有喜欢的人。” 闻言楚蘅芜沉默一瞬，不再多言，扶着她道：“你动作不便，我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薛凝摇了摇头，谢绝她的好意，抬眼看向靳重光，声音沙哑道：“靳将军，檀奴哭的厉害，能将他还给我吗？” 靳重光没有说话，将檀奴放下，转过身去，似乎不愿与她有过多接触。 薛凝心一痛，没有说话，弯腰将檀奴抱紧怀中，低声安慰。 一直跟在薛凝身后的江淮看到这一幕异常沉默，早在靳重光救下她们的时候他便看到了靳重光与檀奴的脸。 想到那个只有朝廷命官才会有的手帕，他立即便知道薛凝一直以来要找的人是谁。只是可笑，他与靳重光认识那么久，竟然今日才发现真相。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她们都是局中人。
第51章 身世 肖檐从刑部回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 长安街道华灯初上，仙客来酒楼一二层人声鼎沸，这里最具人间烟火气, 饭菜的香味飘出一二里。 仙客来的栗子糕二十多年未曾改变味道，是长安无数百姓从小吃到大的，因此卖的极快, 每日不到傍晚便卖光了, 好在今日肖檐幸运, 买到了最后一份。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 距离殿下的生日不足五日，他特意与刑部的官员换了值, 空出了公主生辰那天，因此这段时间一直在刑部处理公务，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前几日他匆匆从刑部回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殿下早就已睡下, 他早出晚归，竟是已经连续两日没有见到殿下的面了。好在今日好下值的早，可以陪殿下用晚膳, 肖檐想。 马车赶回公主府时怀中的栗子糕还泛着热气, 肖檐走进公主府的内院，便见到绿倚正愁眉苦脸站在房门外, 手中端着一点没被动过的餐盘。 “肖大人。”绿倚看到肖檐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道：“殿下今晚胃口不佳，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你去劝劝公主吧。” 肖檐皱眉, 低声道：“殿下今日心情不好？” 闻言绿倚迟疑了一下，也拿不准道：“今日殿下与靳将军一同出去了, 路上碰见了江淮江大人与薛姑娘，回来之后便一直兴致缺缺。” 发生了马车的事情之后公主的情绪便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也没有继续逛，和靳将军匆匆道别之后便回府了。 “和靳重光？”肖檐被在身后的手微微握成拳，状似无意道：“靳重光可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应当是没有的。” 肖檐闻言点了点头，推门进了内室。 屋内染着浓郁的熏香，没有点灯，屋内的场景只能靠着稀薄月光方才可以看清。 肖檐脚步声放得很轻，缓慢走到床边，便见楚蘅芜背对着他躺在榻上，手中扇子轻微摇晃，似乎正在发呆。 他没有出声惊动，而是走到床边坐下，缓缓握住她晃动的手腕。 温热的体温传来，楚蘅芜微微转头，低声道：“松开，热。” 男子体温本就比女子灼热几分，如今又是五月初，肌肤相贴的时候便有种黏腻之感，令她十分不习惯。 往年的夏日她从不会与人有什么身体接触，如今肖檐在这里，让她有点厌烦。 似乎是意识到她的想法，肖檐没有松手，而是若有似无的摩挲她的手腕，低笑道：“前几日晚上殿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话音刚落，楚蘅芜猛地转身，嗔怒道：“闭嘴。” 怕真的把人惹毛了，肖檐松开她的手腕，接过她的扇子一边为她解暑一边正色道：“殿下晚上为何没有吃饭？” 闻言楚蘅芜不说话，重新背对着他，似乎不想回答。 肖檐轻笑一声，道：“臣听绿倚说，殿下今日出门遇到了阿姐，想必殿下也见到了檀奴。” 良久，床榻内侧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肖檐神色一松，伸手将楚蘅芜转过来，俯身看着她道：“殿下见到了靳重光与檀奴，以殿下的聪明才智，定然能猜到两人的关系。” 楚蘅芜偏头不去看他，肖檐太聪明了，不需要她说什么便能将真相猜的七七八八。 “殿下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是以为不愿相信靳将军是这般不负责任的人吗？”肖檐一语中的。 楚蘅芜墨发披在床榻上，呼吸之间胸膛起伏，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伸手轻轻抚过她的侧脸，肖檐捏住她的下巴将人掰过来看向自己。 屋内昏暗，两人的神色都有些看不清，唯一清晰的就是彼此的呼吸声，楚蘅芜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起来。 “殿下，人是很复杂的。”肖檐伸手将她额头上的汗珠擦去，低声道：“殿下不必为了外人闷闷不乐。” 他故意咬重外人这两个字，又道：“殿下不吃饭靳将军也不会知道，只会让臣心疼。” 闻言楚蘅芜微微眯眼，总觉得他语气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之间有没有心思去细想，只是道：“靳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当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肖檐微微眯眼，不愿听她为靳重光开托，岔开话题道：“殿下热吗？” 楚蘅芜思绪被带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句话，于是看了看开着的窗户，摇头道：“还好，夜里风凉。” 话音刚落，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肖檐揽着腰抱起，放置在他身前。 纱衣半落，一阵风吹过，楚蘅芜瑟缩了一下，有些慌张地看向肖檐。 “我不想。”楚蘅芜以为他想了，于是偏头有些不高兴，冷声道：“肖大人若是忍不住便早早和我说，本宫好换侍君，肖大人也好去寻别人。” 红润的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实在气人，肖檐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却忍者怒意伸手为她将纱衣穿好，又在外面披了一层披风方才抱着她起身。 猛地从床上离开，楚蘅芜勾住他的脖子，皱眉道：“肖檐你做什么？” 肖檐低头，仿佛是为了解气一般在她唇上狠狠碾过，低声道：“臣带殿下去进食。” “谁说我要吃饭的？”楚蘅芜伸手去掐他的手，却猝不及防的碰到了他满是伤疤的手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房门从里面打开，绿倚松了口气，正要上前却发现公主是被抱着出来的，不由得一愣，连忙低下头去。 “将吃食再去热一热。”肖檐吩咐完，大步带着楚蘅芜去了凉亭。 楚蘅芜确实没什么胃口，绿倚准备点酸梅汤已经被她喝的七七八八，但是看到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却怎么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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