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倒也还行,跟您都有些交情,就算是要账也只是来我这说两句寒酸话。只是孙福,这么些日子都没动静......” 掌柜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个孙福本就是地头蛇,贺楼伏城开馆前也曾去拜见他,只不过是个管家出来收礼。 “由着他去吧。”贺楼伏城叹了一口气。 祸不及子女。 贺楼伏城虽不喜欢二夫人,但贺楼轩到底是他花了一百两黄金救回来的弟弟。 不看在血缘的份上,也要看在那一络金子的面上。 只是孙福的事情,贺楼伏城绝对不会替他兜着。 “他要来玩,便由着他去,只是楼上两层,万万碰不得,打都要给我打下来。” “诶!” 贺楼伏城临走的时候,还开口吩咐多两句。 楼上那两层可比楼下的赚的多了去,阿芙蓉、五石散,一口赛过活神仙。 贺楼伏城前脚刚走,院里没动静,七娘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 昨夜贺楼伏城折腾了她大半宿,丝毫不顾忌她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七娘难得开口求他,贺楼伏城跟聋了似的,一句也没进耳朵。 只是后来的事她已经身心俱疲,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真的睡着了。 一身汗味,空气中还飘着昨夜留下的腥臭,让人止不住地犯恶心。 彩云和彩月烧了水,让七娘出来洗洗身子,说是公子吩咐的,昨夜喝醉酒,吐了她一身,怪不好意思。 七娘趴在木桶边缘,心口似乎有什么堵得慌,但又说不出是什么,肚子也不舒服。 贺楼伏城是个疯子,一个不近人情的疯子,这是七娘下的结论。 洗了一阵,换身新衣服出来后,七娘回了自个的屋里。 有些日子没进来了,这屋可比贺楼伏城那冷多了。 七娘从织机下掏出了一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些年贺楼伏城赏她不少钱,逢年过节的利是她都攒了起来,满满当当地一盒银子里还有几颗金子。 “等公子娶了夫人进门,我们怕是要换个主子伺候了。” 彩云的话像是一颗石子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砸出了一道道水纹圈。 “到时候把咱都收做通房,七娘跟了公子最久,怎么也能当个妾室。” “呸呸呸,我才不要嫁公子哥儿,要嫁就要嫁个合心的。” 七娘也是这么想的。 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七娘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 可是她已经许久没出去过了,到了外面她的绣工也不算好,怎么养活自己呢? 从贺楼伏城不让她签契的时候,七娘已经做好了打算。 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出去后不再和从前还没入府的时候,住在暗无天日的巷子里。 七娘最喜欢的就是晒太阳,她要买一座自己的小院子,最好屋子四面都有阳光。 这些心思贺楼伏城都不晓得。 出了四夫人那档子事后,贺楼伏城拿了块府令放在她身上,以后也不落人闲话。 之前她还想着晚几年,现在不行了。 贺楼伏城昨夜发疯的样子,她全看在眼里,整座府除了贺楼伏城这里她也没别的去处。 人总不能坐吃等死。 七娘数了数自己全身的家当,带个院子的她是买不起了,毕竟这些钱可要养她一段日子。 合上箱子,这日子还得忍下去。 “七娘,你把米淘一下。” “欸。”七娘撸起袖子,应道。 “也不知道公子今夜回不回来。”彩云搅了搅洗菜水,问道。 “姐,你犯相思病啦。”彩月笑道。 “你才犯相思呢!”彩云甩了她一脸的水,说道。 “七娘你也是,在公子身边这么些年了,也不混个名头。”彩月把虫子咬的全是洞菜叶子择下来,丢到了木盆里,说道,“你看看二少爷身边那个灵犀,混得多好。” 头戴珠钗,身上的袄子还是缎面的。 不单单是这些,府里有什么节日都能带些好的回去,出手也阔绰,连带着灵犀父母也干着府里最清闲的活。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同是生女,为什么会一样呢。 彩云彩月能进来伺候也是大家怕触小公子的霉头,才轮到她们。 虽然日子比之前的好过许多,但是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跟着公子有什么好的吗?”七娘想不通,怎么一个个都往跟前凑。 做下人的,事越少越好,所以应该少在主子面前晃悠。 “当然啊!”彩云彩月异口同声地说道。 七娘被她们俩吓了一跳,如果知道贺楼伏城是个什么样的人,估计跑得比她还快。 “七娘,你想出去吗?”彩月问道。 “也不是,只不过云有聚散,月有圆缺,万一哪天离了贺楼府呢?”七娘说道。 人总要未雨绸缪不是。 “我想出去,还想买个自己的院子。”彩月说道。 “成,你就想着吧。” 不是彩云泼她冷水,确实比起嫁给主子,彩月身无分文却想要买座宅子才是天方夜谭。
第34章 第 34 章 “七娘,我们是要在一辈子在一起了。” 鬼魅般的低语在她的耳边时不时想起,午夜梦回,七娘总是被那夜的疯狂吓醒。 和贺楼府完全不同的天花板,七娘看得出神,仿佛能从噩梦抽身。 “不再多睡会?”贺楼伏城问道。 七娘往后缩了缩身子,整个身子都装进被褥里。 “我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也不会吃了你,至于这么怕我吗?”贺楼伏城坐直身子,说道。 人比豺狼虎豹可怕多了。 仔细想想,自从相遇后,贺楼伏城好似真的没有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甚至连小翠的事,也原谅了她。 “去街上走走吗?”贺楼伏城提议道,“和以前一样。” “嗯。”七娘应道。 七娘应得干脆,贺楼伏城也有些晃神,即刻下床穿上鞋袜,生怕他反悔似的。 “王协,今日上街,安排下去吧。” 王公公点了点头,凑近身前问道:“王爷,需不需要多派点人手。” “废话。”贺楼伏城揪着他的衣服说道:“别出什么意外。” 皇城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广陵王,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如果按贺楼伏城的性子,至少到年前他都会在府里待着不动,等到文帝莅临南唐。 不过大魏正是内忧竭虑的时候,广陵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住了南唐的局势,深得帝心。 贺楼伏城选择在这个时候游街,朝里朝外都盯着他眼红,加派些人手也情理之中的。 王公公一脸愁容地出门去,王爷这不是让他难做。 文帝一纸诏书,广陵王的兵都去大梁了,除了几队亲兵留下来稳定局势,城里城外就没剩就几个子了。 也不知道皇帝在装什么心思,南唐若是像大梁一样起义,光凭着几队亲兵,根本就保不住。 兴许这广陵王还得折在这里。 想到这,王公公不禁抱怨起自己的主子了。 什么天子亲兵,随叫随到。 全都是狗屁,保下自己的命最重要。 可惜广陵王岁数摆在那里,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更是不懂。 主子都发话了,这差事不接也得接。 原定是一个时辰后出发,贺楼伏城在屋里换了几身衣裳,怎么都不满意,又拖了许久。 贺楼伏城里三层外三层的金装,七娘只穿了一件便服,埋在丫鬟堆里只不过衣着不同。 “要不换一件?”贺楼伏城转头问了句。 王公公不敢吱声,瞥了一眼七娘的位置。 “公子,要出发了吗?”七娘将手上的糕点碎屑拍下,嘴里的一块还没咽下,问道。 “嗯。”贺楼伏城应道。 “嘿,不对”贺楼伏城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手里的折扇转手敲在王协的脑袋上,说道:“怎么搞的本王要看你的脸色了。” “您可折煞老奴了。”王协话锋一转,说道:“这可不是得看夫人的兴致。” “王协,宫里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贺楼伏城笑道:“广陵王府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有一个夫人。” 柳木做成的扇骨指着七娘,王协即刻明白他的意思,说道:“老奴知道了。” “要不还是换一件吧。” 贺楼伏城又把步子踱了回去,像是一只花孔雀开屏,着急地舐弄着自己的羽衣。 皇城上空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热热闹闹的集市吆喝声隔着老远就听得见。 再往前走几步,声音渐渐明晰起来,带着五湖四海口音的官话,偶间回鹘语鲜卑语夹杂其中,鼻尖若有若无的香味勾着肚子里的馋虫。 城破前的嘈乱,妇孺老幼丧命街头,面前的老树下,泥土被人挖了个干净,连树皮也被剥下,而今干枯的树皮上还留着一口牙印。 人的悲苦一扫而空,城里一草一木却还记得那段不堪。 街上比不得之前的热闹,但也好了许多,街边林立的商铺大多都开了门,小商小贩推着车,忙上忙下。 这是广陵王小半年的功绩。 为了找七娘,城破之时贺楼伏城御下极严,生怕哪个没眼色的给错杀了。 遇上逃命的,贺楼伏城统统将他们收押起来,从关门外一层层一圈圈地缩进来,他不信找不到人。 紫檀木做成的软轿挂着绛红色的红绸,周身垂下幕布般的薄丝,让人能看得出里面的影子,而看不清里面的人。 轿子所过之地,人声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底下头,连同空气中的烟火味都凝滞了下来。 七娘没有坐在里面,远远地跟在队伍后头,夹街两道花瓣纷纷如雨,恍如隔世。 王公公弯着腰,时不时四下瞥去,从府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人盯着他们,一路跟到这里。 夹道两旁人影攒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传来,疾步奔出。 “狗贼!纳命来!” 那刺客纵身一跃,大喊一声,手上的尖刀直插入软轿上。 王公公是最早回过神的,惊呼一声:“护驾!” 那时,轿子上的人已经被扎成了筛子,肚子上多了几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紫檀木色和血混在一起,发出异样的光泽,那柄匕首直冒出嗜血寒光,也跟着让人觉得以血祭剑不无道理。 贼人不暇逃命,匕首一下一下地扎进血肉之中,誓要将人砍断气。 七娘从那贼子扑上去的时候,也跟着迈开腿冲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意,也不明白自己的手脚为何不受控制。 喜欢贺楼伏城? 喜欢自己的主子,这是做下人的大忌,她一向安分守己,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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