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呆了, 尉迟家的人,俱都呆了。 连许樵,都目瞪狗呆。 二妹妹,这是打人不过瘾,要杀人了? 萧氏犹豫道,“郡主……” 许惜颜声音清冷,“听说,你家在途经兴平县时,尉迟大爷收了个寡妇,还在县里人的见证下,写了纳妾文书。将她及两个女儿,带入京城。可是也不是?” 萧氏再瞪尉迟炜一眼,恨恨点头。 管不住裤裆的糟心玩意儿,一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丑闻,简直是丢脸死了! 许惜颜看着那寡妇,神色冷肃。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若虎威将军府的人一到京城,就这么轻易的被一个民妇缠上,还进了门。将来,人家要怎么看你们尉迟家的门风?” “若是又有人想要如法炮制,算计尉迟家的哥儿姐儿呢?” “更别提你家祖母新丧,孝期未满,长子就闹出这样添丁进口的丑闻。是等着树起现成靶子,让御史弹赅虎威大将军治家无方,该当问罪吗?” 尉迟家人悚然一惊。 连尉迟海都呆了。 别的听不懂,但守孝的规矩他是知道的。 可在乡下,只要过了百日,便不算什么大事。且不过是个妾,有这么严重吗? 只听许惜颜,冷酷的道,“所以这妇人,绝不能留。她若不死,那尉迟老爷子,您就得把长子一家逐出京城,赶回老家去。否则尉迟家,再难在京城立足。纵强留下,也是个笑话!” 萧氏一听,瞪着尉迟炜的眼神,越发要吃人了。 那日她们一家才到兴平县,住进客栈里,尉迟海就各种吹嘘炫耀。在那里帮工的程寡妇,就上了心。 先是向尉迟海下手,没想到老头只爱喝酒,并不好美色。 又去勾搭尉迟坚和尉迟均,谁想一个看不上她,一个年纪小,完全不开窍,也下不了手。 最后才在尉迟炜这里得了手,还故意被人撞破,闹得人尽皆知。才不得不收下这个妾室,赶紧的带入京城。 如今听许惜颜一番分析,真要把这寡妇留下,尉迟家的名声,就被糟蹋干净了。回头她还有三个儿子呢,怎么说亲? 萧氏恨声道,“郡主说得对!人是大哥你招回来的,要带走还是如何,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尉迟炜哪里肯? 好容易来到京城,能享富贵了,他哪舍得回老家去? 但要杀人—— 想想他脸就发白,腿都开始发软。 才身子一抖,儿子尉迟坚扶住了他。眼神闪烁,却是露出一丝凶光。 “爹,我就说过此事不妥。郡主,此事,此事我们不会,还是请你的人下手吧。” 对对对。 尉迟炜连连点头,要杀人你们来,跟他没关系! 许惜颜微微上挑的明眸中,露出一丝不屑。 在看到尉迟家的人粗俗时,她都没有露出这样明显的瞧不起。但在此时,她明晃晃的把不屑写在了脸上。 敢做不敢当。 还想让她脏了手?他们也配! 随手从荷包里取出一颗黑乎乎的丸子,递给绛紫,“尉迟大爷只要把这药塞她嘴里,就完事了。” 尉迟炜拼命摇头,抖若筛糠,无助的左顾右盼,“爹,爹是您作主,让我收了她,带回来的……” 可霸道的尉迟海,也变了颜色。 这小姑娘方才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她绝不是表面看得这么柔弱无害,这当真是个随时能撕破脸的小母老虎! 可这是杀人,杀人哪! 程寡妇更是被吓得面无血色,“你们不能,不能这样……” “我能。” 许惜颜静静看着她,“暴毙之人,回头就拖去烧了。哪怕你们全县人都跑来,还能从骨灰里刨出什么?在你耍手段,攀附上尉迟府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吗?” 程寡妇彻底崩溃了。 “我,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是被逼得没法子,活不下去了……贵人开恩,开恩给一条活路吧……” “那就好好说!”琥珀这回见机得快,止住了她的哀嚎。 在兴平县,跟尉迟家打交道时,泼辣蛮横的程寡妇,就跟抽了骨头似的,瞬间招供得清清楚楚。 她也是个可怜人。 头婚嫁的丈夫,不到五年就病故了。留下一个女儿,被婆家不容。 后经人介绍,又嫁个鳏夫。 那也是个苦命人。 元配生孩子时,难产死了,留的也是个女儿。他怕娶了后娘,待女儿不好,硬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女儿拉扯到快十岁,才敢谈及婚事。 两个苦人儿凑一堆,倒是很能相互体谅。夫妻互敬互爱,过了两三年的好日子,家业也慢慢兴旺起来,还生了个小儿子。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 丈夫意外一场小病,竟是去了。 这下子,世人开始说程寡妇克夫。 而她与丈夫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也被族人眼红,最终抢了她的小儿子,将她赶出门去。 程寡妇打了个寒噤,似想起什么,不住泪流,“你们不知道,乡下没人护着的女孩儿,会有多惨……他们原先赶我走,还想算计我前夫的大女儿……我自是不能这么没良心,可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女儿,实在太难了……不知多少闲汉,成日围着我们一家转悠……我,我也是没法子,才来算计人的……”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我这么一个不贞的女人,日后下了地狱,也没脸见我两个丈夫了,我对不起他们……” 许惜颜问,“若是把你送回家去,要回家业,你能过得下去么?” “能!” 程寡妇眼中,忽地闪出一道异彩,“我家原攒下了六十亩田地,还有五间大瓦房。纵儿子将来娶妻,也是够够的。丈夫在时还说,将来给他女儿二十亩田地当嫁妆,也给我的女儿二十亩。横竖儿子年纪小,回头慢慢再攒就是了。只女孩儿出嫁,若没好嫁妆,一辈子就太委屈了。就为他这话,我死都不会让人糟贱他女儿!” " "
第30章 杀伐(三) 程寡妇又捂着脸痛哭起来。 满室恻然。 她以为这些贵人不懂,可尉迟家也是乡下来的,怎会不知? 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还带着两个半大女孩。 就在老家邻乡,就有过类似的情况。还是爹爹在世,只不过重病在床,他家女儿就被乡里的闲汉糟蹋了。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后那女孩几乎被全乡大半男人糟蹋了个遍,怀了娃娃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 后那女孩趁着过年,点了松油火把,半夜里把那些人家的房子全烧了,伤亡惨重,轰动一时。 要不是丈夫过世时,孩子们尚且年幼,担心受欺负,萧氏何至于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就是不分家? 程寡妇哭了一时,忽地对许惜颜砰砰叩头道,“小姐,我犯了错,我该死。只求您,求您能不能发发善心,管管我的女儿?她们都能做活,能吃苦。只求您日后给她们寻个老实丈夫,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便罢。我就是死了,也算有脸见我两个丈夫了。” 她哭得哀婉,萧氏等人无不动容。 只有尉迟炜,脸都快黑了。 他还以为真是自己英俊潇洒,才有人投怀送抱,原来压根不是这样! 人家从头到尾,心里只记挂着两个前夫和前夫的女儿,半点就没把他放心上。原不敢杀人的他,凶狠起来。 “这样贱人,打死了事!” 许惜颜冷冷看他一眼。 周谦把他拦下,强忍不屑,“大爷,这事您还没脱身呢。再闹,您也得吃官司的。” 尉迟炜这才老实下来。 许惜颜看向萧氏,“太太,你愿意收留她两个女儿,当几年丫鬟么?回头我派人送她回去,只说她是有冤难诉,才假意勾引府上,实则是想进京求助的。尉迟家宅心仁厚,帮她演了出戏。待查明实情,才帮她讨还家业,儿女团聚。” “行啊,娘,你快答应吧!”这是尉迟均,少年郎总是正义感爆棚,乐于助人。 尉迟海有些迟疑,“可那丑事,都被伙计撞破了……” 许樵忍不住道,“给点钱,让他改口不就完了?” 哎,尉迟海眼前一亮,“对呀!这样一来,我们家岂不还能得个善名?” 这时候,他倒活泼了。 许惜颜冷道,“给钱封口,反而坏事。程氏,你名声已损,想要重得人敬重,非吃点苦头不可。你怕吗?” 程寡妇眼中闪出异样神采,“我不怕!小姐若能让我回去,要回家业儿子,等我的儿女们都成家立室了,我必来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姐的大恩大德!” 许惜颜淡道,“那你先下去,回头我自有安排。走吧。” 少女起身,叫许樵回家。 可这正说得热血沸腾呢,这就走啊? 许樵还依依不舍,尉迟家也没搞清楚状况。 门外通传,许观海已送来了两坛美酒,并要接女儿回家了。 许惜颜跟萧氏说,“太太把酒收好,先不要喝。再准备些香烛,最好是亲手做的点心,准备祭祀。” 祭祀谁呀? 尉迟坚疑惑着问,“莫非我家先祖,也跟卫氏一般,在那先贤祠里有份香火?” 那就太长脸了。 尉迟海忍不住,凶了溺爱的长孙一句,“呆子!不懂就少说话。” 尉迟家先祖可是犯了站队的大错,怎么可能还有供奉在先贤祠的资格? 就算对这个凶巴巴的小郡主不大喜欢,但尉迟海也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确实能办事。 瞧把那个凶悍的程寡妇,三两下就解决了。 “郡主,你是要我们祭祀谁啊?” 许惜颜偏不告诉他。 只说,“还请府上斋戒沐浴三日,紧闭府门,不要外出,回头自然知晓。” 萧氏道,“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就看少女今天替她狠出了口气,至今还罚那骄横的小姑子跪在檐下,她就信她。 只尉迟家好容易来了京城,还以为能大吃大喝,出去开开眼了。谁知竟是要做三天和尚,自然一片怨声载道。 萧氏关了门,却凌厉发了狠。 “这来了京城,不比从前在乡下。谁不听话,受不得管束,坏了二郎名声,即刻就领了盘缠回乡下去!别说我们二郎不肯提携乡亲,只说是我翻脸不认人罢了。” 对这样一个守寡数年,拉扯孩子长大的媳妇,真要是豁出脸面,撒起泼来,尉迟海还当真奈何不了她。只得郁闷回屋,去清点他的钱财了。 此时,才又得知一个晴天霹雳。 这些金光闪闪的玩意儿虽好,可除了摆着好看,半点用处也无! 甚至保管不当,有了损毁,还得治他一个藐视圣恩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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