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道,“好吧,既然七爷开口了,就再给你吃几块,多补补脑。” 说罢捏了一块凑到陆彦生嘴旁,七爷张口吃了,然后透过窗户把王林喊来,叫他备车,备大的那一辆,这样车辕上才能坐下两个随从。 “果儿呢?” 私塾逢初一十五放假,今日月中,果儿不用去念书,但用过朝食他就没了影儿,陈五娘还想带他去县城一块见识见识。 “去找周管事学拳术了。”王林答。 周管事经常来听雪堂,一来二去果儿就喜欢同他耍,周管事又会打拳又会骑马,小孩儿崇拜的不行,一有空闲就往马厩钻,缠着周管事教他骑马打拳。 “果儿勤加锻炼才能长个子,多找周管事玩儿也好,于他身体有益。” 听陆彦生这样说,陈五娘觉得很有道理。因为营养不良,果儿长得矮,陈五娘盼着他的个子能追上。于是她摁下了找果儿回来,一起去县城的心思。 就让他跟着周管事锻炼身体吧,多长个子是正经,县城下次再去也可。 …… “等等,我摘两个南瓜带上。” 临出发前小娘子没忘了同宋采儿之间的约定,说好了南瓜成熟要分她几个的,现在是兑现承诺是时候了。 王森挑了两个大的搬上车子。 中秋前许巍然和宋采儿来拜访过一回,是来辞行的,说中秋之后就要出发去州府,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或是到目的地。 这两个南瓜只能送去许宅,给许父许母吃了。 “可要睡会儿。”上车后陆彦生问道。 他还惦记着小娘子靠他身上的滋味儿。 陈五娘不困,就摇了摇头,陆彦生有些黯然,但是下一秒,小娘子就扒开他的手,直接侧身躺倒在他的膝盖上,虽然不困,但是躺着就是比坐着要舒服啊。 她满足的眯了眯眼,余光瞄见陆彦生一直在吞口水,一副很紧张,在忍耐什么的模样。 小娘子在他腿上翻了个身,旋即大悟,“你腿伤刚好,承受不起我的重量。” 说罢赶紧起身坐好,“我一时忘了。” 陆彦生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无碍。” 很快,很快就可以了。 牛车一路缓行,进了南城小青石巷子。这时候正是饭点,二人商议后决定去陆家饭馆用饭,一为充饥,二来观察一下店中情况。 不过嘛,在下馆子之前,要先把车上两个大南瓜送去。这两个大家伙圆滚滚的,车轮转它们在车厢里跟着转悠,陈五娘怕再转下去给碰坏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许巍然竟然还在家中,许母一脸的苦涩,“七爷七夫人来了啊,请进。” 听见是好友来了,屋里的许巍然高声道,“谨之你来得正好,我给你带了特产,快来。”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陆彦生和陈五娘走入房中, 一眼就看见许巍然躺在床上,脚踝上敷着草药,用纱布包裹, 绿色的药汁渗出来不少, 屋中一股子草药的清冽之气。 见客人到了,许巍然这样支棱着腿不雅,宋采儿将被子扯来盖在他的伤腿上。 许巍然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纸包,努努嘴,“那是辣椒酱,我特意给你带的, 是当地的特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不仅陈五娘没懂, 陆彦生也没听明白。 “你们不是启程去州府了吗?许公子的腿是怎么伤的, 这辣椒酱又是何处特产?” 宋采儿叹了口气, 圆脸上透着几分疲惫,揉着眉心道, “这说来话长。” 陈五娘挨着她坐下, “那你长话短说?罢了,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许公子的腿伤要紧吗?” “无碍, 只是扭伤,敷几天草药就好了。”宋采儿歪着头, 冲好姐妹苦笑, “没什么说不得的,正好说出来给大家提个醒儿。” 原来中秋一过, 宋采儿和许巍然就雇了辆车去州府了。他俩出远门家里人不放心, 宋父便托人找了个商队, 叫他们跟着商队一起行走,同行同住,不至于出岔子,宋母还拨了身边一个婆子跟着,等到了州府租房、安家皆有婆子照应,女婿去书院读书,女儿在家中也有伴儿,不至于寂寞。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行到半路遇见了土匪,幸好他们的车坠在最末尾,许巍然拉着媳妇,和婆子三人钻到了树林子里,隔日天亮了去报官,不过在夜晚逃跑的途中许巍然扭伤了脚踝,在那镇上休养了几日。 那镇子盛产辣椒,辣酱做的极好,许巍然就买了不少回来送给亲朋好友。 遇见土匪又伤了脚,时间一耽搁就到了九月初,十月就是书院考核,即便赶到州府也没多的时间准备温书,许巍然和宋采儿都受了惊吓,加上婆子一直念叨不吉利不吉利,同行的商队受抢也早已返回云溪,小夫妻商量之后决定返程,休养一阵后参加来年春的考试。 州府的书院一年有四次考试,也不急于这一次。 陆彦生听完,拿起那罐辣酱看了两眼,不知该庆幸好友命大,还是叹他走背运。且受伤滞留在外地,竟然还有心思买什么特产,然后迢迢数百里带回来送人,他真是服了。 “腿伤既已经养好,怎么还在敷药?” 许巍然尴尬地笑了笑,“快到的时候摔了一跤,又伤到了旧处。” 说到这儿宋采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所有的遭遇。” 小夫妻两个倒是看得开,坏事遇上,过了就过了,心疼坏了两家的长辈,这些日子到家里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刚才说的那段经历已经对不同的人说过很多遍。 宋采儿都快能背下来了。 “咱们出去说话吧,留他们俩大才子慢慢聊。” 许巍然和陆彦生一见面必聊学问上的事,陈五娘和宋采儿携手出去了。许家小院的角落养着几只下蛋母鸡,陈五娘随手拿起一旁的烂菜叶丢给它们啄食。 “现在年景好了,各地却不太平。”以前土匪可没这么多。 宋采儿想起那晚见到的土匪就怕得发抖,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手里握着长长的刀,在黑夜里都亮闪闪,格外的骇人。 “可不是,那夜之后我做了好几宿噩梦。” 陈五娘摸了摸身上的护身符,是陆何氏在寺庙里求来的,给了她以后小娘子一直放在荷包里随身携带,“采儿,我知道一个寺庙很灵验的,改日我们一起去进香,帮你和许公子求一枚护身符。” 有个心理安慰也是好的。 宋采儿笑盈盈地说好,“叫上我相公和你相公一起去,秋日景色极佳,出去看看散散心也好,不如我们去野食吧,你知道怎么窑鸡吗?” 宋采儿果真是没心肺的,才说到被土匪吓的骇破胆,整宿的做噩梦,这会儿说到好玩的事儿人又精神了。 陈五娘摇了摇头,“我只窑过红薯,玉米。” 农户之家,一只鸡的作用大着呢,公鸡可以做种鸡、报晓,母鸡可以下蛋,就算要吃鸡也是炖汤,汤可以下面,鸡肉则一家人分着吃,用来窑鸡可太奢侈了。 “都好吃,香喷喷,热乎乎的,哎呀,想到这些我都要流口水了。”宋采儿笑得更欢了。 小娘子也馋了,本来就要到饭点肚子饥饿,现在说到野食窑鸡窑红薯的事,更饿了。 “中午留我家里用饭吧?”宋采儿问。 小娘子摇摇头,“改日吧,等许公子的伤养好了先。” 这时候人家里正忙得鸡飞狗跳,许母愁眉不展,留下来吃饭太麻烦人了。宋采儿没强留,说得也是,相公翘着腿躺床上,也不好待客。 接着她想起来什么,回屋掏出一条手帕交给陈五娘,“这个送给你。” 粉色的绢布上绣着几朵兰花,秀的不算好,至少和陈五娘的手艺比起来差得远了。可宋采儿送的不是手帕,是情谊。 女子之间交换小礼物,意味着要与对方成为好朋友。陈五娘已经很久没交过朋友了,之前在村里交的朋友不是嫁人就是被卖了,要么随着家人离开了故土。 小娘子鼻子一酸,心中既高兴又难过。 宋采儿瞪大眼睛看着她,“阿娇,你怎么不接呀?你不想要?” “要,我当然要了。”陈五娘将帕子双手接过,细细欣赏之后郑重的叠好收在身上。她要送宋采儿什么回礼呢?她身上倒是有一块绣帕,不过是陆彦生的,上次她觉得太素雅,说要给他的帕子绣上花纹,最近事多一直耽搁,到现在还差两针才好。 犹豫了一会儿陈五娘道,“我绣一个荷包送你。” 宋采儿说好,“我喜欢粉色。” “那就给你做粉色的。” …… 从青石巷出来以后,小娘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从嫁给陆彦生,她好像还没这么饿过。虚弱的爬上牛车,陈五娘只想说一个字,“饿。” 真是要饿晕了,饿肚子的恐怖回忆又回来了。 陆彦生将她乱了的刘海儿拨正,“方才许家端了糕饼上来,你为何不吃?” “和采儿聊得太尽兴,忘记吃了。” 陈五娘说完掀开车帘子往外瞧,问赶车的王林,“我们要多久多饭馆?” “回七夫人,要一刻钟!” 许家住城南,陆家饭馆在城北,中间隔着好几条街。 竟然这么远,陈五娘捂着瘪瘪的肚皮叹了一口气。陆彦生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里面装着瓜子、花生、核桃等物,“吃些垫一垫吧。” 想到待会儿就要下馆子吃饭,虽然是自家的饭馆,那也是下馆子,陈五娘还没在外面的饭馆吃过饭呢,立刻将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不吃。” 陆彦生拿出两枚核桃握在掌中,攥拳用力一挤,咔哒一声响,其中一枚核桃便裂开了。陆七爷将核桃仁拿在手中,在小娘子面前晃悠两下,“真的不吃?” 陈五娘难逃吃食的诱惑,立刻变卦了,“我吃。” 陆氏饭馆在云溪县最繁华的位置,处在十字路口的交汇处。说是饭馆,其实也可算作酒楼,三层木楼,一层是大堂,二层有厅和包厢,三楼则全是客房,周围的建筑都比陆氏饭馆低些,就数饭馆的视野最好,也最为显眼敞亮。 牛车还没停稳,透过车窗打量的陈五娘就发出满足的叹息,这饭馆、铺子、土地都是陆家的,应该值很多很多钱,她对云溪县的地价房价还没有具体的概念,但只要稍微动脑筋想一想,就知道这地段的房屋不便宜。 “我扶你。”陆彦生先下马车,又伸手扶陈五娘,小娘子雀跃的很,撑着他的手一蹦就下来了。 她站在饭馆门口,看着门口黑底金字的四字招牌,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旋即,一阵眩晕之感传来,陈五娘已经几个月没这种感觉了,之前她看见相关的人、事、物脑中就会自动蹦出一段记忆,在记忆浮现之前便有这种眩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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