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眉心微蹙,不动声色道:“原是累了,那快回院子歇息。” 待看不到江砚白的背影,长公主才坐直了身子吩咐:“将林瀚带来。” 她儿子不对劲。 长公主的手下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不过两刻钟,便快马带来了林瀚。 林瀚轻咒了一路,出府前想让小厮给江砚白递个信,谁知小厮也被一同抓了来,真是头大。 他走进长公主院子,见厅堂满当当都是人,苦笑一声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见过各位将军。” 子修真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他大哥、二姐、三哥竟都到齐了。 再细看一眼,怎么两位嫂子和姐夫也在? 他那尊大佛走了,倒让自己替他受刑。 长公主为了迎接儿子特意着了一袭华服,瞧着比平时更添威仪,见到林瀚嘴唇几不可见地勾了勾:“急匆匆找你来,可耽误你用晚膳了?” 林瀚:“回公主,已用过了。” 长公主:“林参将与子修同去扬州,此行可顺利?” “顺利,王多贤已然伏诛,子修聪颖,使计又揪出了几个贪官,收获颇丰。” 江大将军是个急性子,弄不来这等寒暄,直接放下茶盏开口:“那子修可遇着了什么事?” 林瀚苦笑,果然是为着子修。 他攥了攥拳抬头,一屋子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满脸急切。 林瀚:“长公主,子修他给微臣下了令,不能说。” 众人:…… 长公主:“你尽管说来,本宫恕你无罪。” 林瀚摇头,梗着脖子一副犟驴样儿:“不行,微臣要是说了,子修要活剐了微臣。” 这么严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而后齐齐看向林瀚。 江大将军:“你若不说,我现在便活剐了你。” 几个子女颇为认真的对着他点头威胁。 林瀚:…… 他之前还说江府除了子修都是一群土匪,现在好了,自己掉土匪窝了。 “大将军,您剐了我我也不能说。” 江大将军牛目大睁:“我手下就没有不服软的兵!” 江崇秋常年征战自然不怒而威,如今盛怒之下,林瀚哪扛得住,他索性俯跪在地谁也不看,只朗声道:“长公主若想知道,还是去问子修,若是他不想说您却从我这儿知晓了,微臣以后哪还有脸见他?” 众人默不作声,唯有江砚白三哥江淮白展颜一笑:“听说林参将和柳家妹妹定了亲?” 林瀚一僵,缓缓侧头看过去:“小将军,您英姿俊朗,神武非凡,想必不会……” “柳伯若是想多留闺女两年,应当也是人之常情?” 林瀚与未婚妻柳娴青梅竹马,自幼便定了亲,婚期就在三个月后,那是林瀚盼了十多年的日子,而他的岳父柳将军好巧不巧就在江大将军手下任职。 他哭丧着脸:“小将军,子修就在府内,您问他多好,何必为难我呢……” 江大将军适时轻咳,以做威胁。 林瀚只思考一瞬便做出了选择,神秘兮兮地向前伸了伸脑袋。 众人一同朝着他俯身侧耳,像是密谋什么惊天大事。 林瀚:“姑娘。” 众人蹙眉。 林瀚再次压低声音开口:“因为一个姑娘。” 江府众人:“嚯!” “我儿终于要开窍了?” “难不成是哪家姑娘缠他太紧,子修烦了?” “说不准,子修自小便讨姑娘喜欢。” “原来是为此事烦恼,我还当多大的事。” 江大将军和几个子女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唯有长公主看着林瀚眯了眯眼睛:“哪家姑娘,他们二人怎么了?” 林瀚身子一僵,撒腿就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子修!救命啊!子修!!!” 众人只愣了一瞬便七手八脚的将他制住。 江砚白大哥江越白气的冷哼:“你胆子倒是大了。” 江砚白二姐江挽白翻了个白眼:“将子修引来我再与你算账!” 唯有江淮白立在一旁杀人诛心:“你已说了一半,便是子修来了也不会救你。” 被江越白捂住嘴的林瀚:…… 土匪!一群土匪! 不过一盏茶,江砚白就见到了林瀚。 他扶额无奈道:“爹娘,这是做什么?” 长公主推了推身旁的江大将军:“你说啊,做什么呢?” 江大将军:…… 他脸皮厚,不怕儿子冷脸,当即开口:“与林参将叙叙旧。” “你们有什么旧可叙?” 林瀚委屈的只想掉泪,江砚白上前拍了拍大哥的手,江越白瞬间松开。 江砚白低声道:“你喜欢的那副菊花图,我明日派人送去你府上。” 林瀚眼睛顿时亮了,娴儿最喜欢的菊花图,他求了江砚白好久都没求到。 他头点的如小鸡啄米。 江砚白:“可说了?” 林瀚瞬间僵住,扯了扯嘴角:“只说了因为姑娘。” 江砚白瞥他一眼:“你图没了。” 林瀚:…… 着人送走了林瀚,江砚白施施然进了厅堂落座,环视一圈:“这么好奇?” 众人讪笑,不知如何作答。 江砚白面上的笑收了回去,声音有些僵硬:“不是什么大事。” 江淮白试探着开口:“真不能说?” “没什么不能说的。” 众人屏息侧耳。 江砚白:“我瞧上一个姑娘。”江四郎没脸说自己轻薄了人家,便如此含糊其辞。 此话落地如烈火烹油,众人惊得站起身。 “当真?” “哪家姑娘?” “何时提亲?” 江砚白嘴角微扯,在座都是最疼他的人,再开口时面色不变,话音带了丝罕见的委屈:“她不要我。” 室内瞬间安静如鸡。 一个接一个缓缓坐下,相视无言。 这事倒是有些棘手,连子修都看不上,对方莫不是天仙? 江砚白扫过众人:“我与她已无干系,你们莫要去查她。” 若不提前告诫,估计不出半月,昭虞前年除夕夜吃了什么都能被翻个底朝天,既她说了两相陌路,那他的家人便没有理由去打扰她。 长公主见他这模样心疼的要命,上前将人搂进怀里:“扬州哪比得上京城,娘在京中给你找最好的姑娘!” 江砚白失笑:“娘,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气不过有人瞧不上我罢了。” 长公主却还是不放心:“那姑娘可是婚配了?” 江砚白摇头。 “那娘亲自去提亲呢?”她看不得自己儿子难过。 江砚白思考一瞬,摇头道:“京中规矩多,她呆不惯。” 众人举手保证:“我们不给她立规矩。” 江砚白一怔,见他们这般被逗笑了,心中火气消了大半:“兄姐莫要替我担心,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她,京中贵女这般多,我随便挑一个都……” 话未说完,方贵小跑进来,对着江砚白狠狠跪下:“四爷,姑、姑娘出事了!” 江砚白嘴角的笑陡然消失,冷眼夺过书信,扫过消息瞬间浮起怒气,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 长公主被儿子这般失仪举动惊到,忙问:“子修,发生了何事?” 江砚白咬牙:“儿子不孝,须得出趟远门,爹娘照顾好自己。” 江四郎策马十来日回到京城,不过几个时辰便又飞身上马朝南疾驰而去。 江越白赶忙着人紧随护送,抓过方贵进屋审问。 江砚白早对方贵交代过,方贵也不怕,捡着重要的说了,半个时辰后,江家众人坐在堂中竟无一人开口。 半晌,江大将军突然没忍住笑出声:“那姑娘……倒也通透。” 长公主瞪了他一眼。 江挽白开口询问:“方才是什么消息?” 方贵眼珠微闪,下意识隐瞒:“四爷离扬州没几天,就有贼人闯进了姑娘的宅子盗窃,姑娘驱贼时被匕首重伤,现今还不知醒没醒……” 方贵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公主,姑娘要是死了,四爷定会伤心难过的。” 他自小便是江砚白的书童,自然满心满眼都是江砚白,如今这事是瞒不住的,他便先替四爷说说软话,若是能求得长公主一丝心软让虞姑娘顺利进府,便是再好不过。 方贵想着又撇嘴,虞姑娘这回吃了教训,最好别再拿乔,乖乖和四爷回京才是正理。 他原本是瞧不上虞姑娘的,可架不住四爷喜欢,没归京时便夜夜去胡同巷子守着,归京途中哪怕晚上睡着了嘴里还要念叨几句。 长公主冷言:“京中自然有更好的等着子修。” 方贵这会儿也不怕了,张口就道:“四爷在京中二十年都没瞧上一个,再等二十年估计还是瞧不上。” 众人:…… 江淮白沉默半晌起身朝南边望了望:“子修说自己不怎么喜欢她。” 江挽白:“但得了消息,半刻也没呆便走了。” 江越白:“都没看我一眼。” 江大将军悠悠叹息一声,咂嘴道:“他骑的是我的马。” 长公主:…… 作者有话说: 千里马口吐白沫:拴Q……
第5章 只做外室 ◎先把人拐回去◎ 江砚白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泛白,面色铁青。 他想起二人初见那天,旁的都模糊了,只记得那天昭虞打扮的极美,后来两人闹掰时才知那天是她的卖身日。 他得知此事后也曾后怕,后怕自己那天若是有事耽搁了,她真被人买走了可怎么办。 一开始回府时江砚白还以为昭虞是王多贤留下的美人计,对她几番试探,后来想想真是好笑。 若非无奈,她应当是不屑攀扶权贵的,就像他不顺她的意,她便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也说丢就丢。 他猛地勒紧缰绳立在原地,胸口起伏,回京路上他以为自己是不甘心,不甘心有人会拒绝他。 直到看见信纸上的“生死难料”才突然明白,是他在傲慢嘴硬,不肯承认自己对昭虞见色起意,不肯承认第一次见面便被她惊艳。 若非如此,他怎会随意将外人带回府,那晚又怎会去闯她的院子。 明明他才是那个不负责的人。 江砚白双腿夹紧马腹,马鞭高扬不要命一般飞驰,座下江大将军的千里马跑的口吐白沫,□□被马鞍磨得生疼也毫无所觉。 如今江砚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气自己当初被她的拒绝扫了脸面,便赌气将她留在扬州,这次,他便是绑也要把她绑去京城! 江砚白眼眶发红,十多天的路程,不过四个日夜便被他跑完了。 他入城后直奔胡同巷子,金穗站在院外迎接,瞧见他就哭了起来,江砚白见她这模样险些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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