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画的真好看。” 昭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困的眼角一滴泪滑:“那便送你了。” 金穗张大了嘴:“送我?” 昭虞搁下笔,对着画纸轻轻吹了吹笑道:“我留着也没用。” 她虽这样说,金穗却不敢私藏,不过一个时辰,这画便送到了江砚白手里。 方福原是在江砚白身边伺候,昭虞进京后便一直留在了宜园,他双手捧着画卷,笑的灿烂:“四爷,这是姑娘画的。” 今日初八,是江府每月设家宴的日子,江砚白用过午膳便回了江府,心下有些遗憾错过了她作画。 江砚白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这是画了什么?” 方福:“园中菊花开得好,姑娘有兴致便画了下来。” 江砚白点头打开画卷:“我瞧那株千丝卷开的不错,想必是……” 他突然住了嘴,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仔细看了半晌突然失笑,喃喃道:“倒是……不曾想到。”
第8章 宫宴 ◎臣不成器,怕她嫌弃◎ 方福见状问:“可是有何不对?” 江砚白摇头不语,将画卷缓缓收起后唤来方贵:“将此画给林瀚送去。” 方贵取了图走时,江砚白又叫住他嘱咐:“你且告诉他,宜园菊花绚烂,此画虽不能尽述其美,但也极尽风流。” 方贵挠了挠头,林参将的未婚妻柳小姐极爱菊,这画最后定会被送到柳小姐处。宜园的菊甚绝,照着柳小姐的性子,估计会想法子去宜园一观。 四爷这样说…… \\\\\\ 过了家宴,江砚白回宜园前被长公主叫去了书房。 “明日泰安王便归京,你当注意些行踪。” 江砚白点头:“儿子知道。” 长公主给他一副画像:“你与嘉阳几年未见,瞧瞧可还认得?” 江砚白几不可见地蹙眉,展开画卷掠过一眼:“与往日无甚差别。” 长公主:“胡说,当年她离京时还未及笄,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岂会无变化?” 她说罢摆手:“明日需进宫赴宴,劳神伤力,你今晚且歇在府里吧。” 她虽同意不多过问昭虞之事,可儿子总宿在外面,难保不被有心人察觉。 江砚白点头:“听娘的。” 翌日,泰安王如约归京,永熙帝大喜邀群臣赴宴,宫宴上歌舞升平,一派和乐景象。 永熙帝高坐,举杯道:“泰安王游历一番,可有收获啊?” 泰安王起身行礼:“回陛下,陛下治理有道,收复边关二十一城,民间皆赞,臣恭贺陛下!” 边关二十一城,乃是先帝在位时好大喜功丢了的城池,永熙帝即位后这便成了他的一块心病,直到前年才收复失地,实乃大喜。 永熙帝朗笑:“二十一城收复,朕确实欣喜,只憾鞑靼朝贺时泰安王不在。” 泰安王:“鞑靼归降天下皆知,臣虽在外也不曾错过万民同欢,便是孙女嘉阳不通政事,闻听此事也几欲欣喜落泪,佩服陛下英明圣武。” 永熙帝心情不错地点头:“嘉阳乖巧,若是在京许是早已出嫁,只怪你将人拘在身边,耽误了年华。” 泰安王闻言感伤:“臣膝下子孙稀少,唯嘉阳从小懂事孝顺,臣便私心多留了几年,如今回想才觉不妥。” 江砚白手指轻捻朝嘉阳看了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对方见他望过去,脸颊微红眼神飘忽。 永熙帝耳清目明,见状笑道:“哪里只你一人感伤,朕有个不成器的外甥,亲事上也是叫朕操碎了心。”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向江砚白看去,目中皆是了然。 江砚白微微一笑,并不接话。 永熙帝佯瞪他一眼:“子修?” 江砚白起身行礼:“回陛下,臣确有心悦之人,只是多年不曾相遇,才耽误罢了。” 长公主听罢眉目舒展,嘉阳久不在京,可不正是多年不曾相遇?她早就猜这孩子心里有人,不然怎会对谁都不冷不热? 对面的嘉阳闻言更是满脸羞涩,眼都不敢抬。 永熙帝怔了片刻,抬手遥指了指他:“你倒是藏得深,连朕也瞒着。” 江砚白垂首:“臣不成器,怕她嫌弃。” 众臣哗然,若江家四郎不成器,那自家的儿孙们一个一个都该打出门去。 一时间,各家儿郎都忍不住心中暗骂江砚白虚伪,贵女们却都听得满心艳羡嫉妒,暗道嘉阳郡主生的好命也好,如今有这么个矜贵的人喜欢着,日后出嫁想必也是幸福美满。 永熙帝见他拿自己的话堵自己,不气反笑,说话也带着几分商量:“过阵子便是你二十岁生辰,自己可有打算?” 江砚白一侧的江淮白垂首微笑,声音极轻的启唇提醒:“子修,慎重。” 江砚白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气:“陛下,前阵子去扬州佛音寺,有大师见臣面色不佳便给臣算命,他瞧完臣的面相一阵后怕,直言臣二十生辰前不宜订亲,否则后半生便不会顺遂,所以臣不急,待过罢生辰劫再计划也不迟。” 怪力乱神之事不过是诓旁人的罢了,大周设有钦天监,永熙帝自然知晓其中的门道,可这话却不能由他反驳。永熙帝有些失望的咂咂嘴,还以为今日能把亲事定下呢,他可惜道:“既如此,那便再等等。” 不过是个插曲,这段过后宴上依旧热闹。 江淮白给江砚白递了个眼色,两兄弟趁人不注意退出殿外。 “你明知道嘉阳心思,又何必叫她误会?”江淮白蹙眉,他虽与江砚白差了六岁,却也从没有这般轻斥过他。 他确信江砚白对嘉阳没有爱慕,那今日这番话暗指的只能是昭虞。如今不止宴上大臣,连娘和舅舅都被他迷惑住了,若是泰安王也信以为真,日后两府如何收场? 江砚白不语。 “你莫要跟我装模作样。”江淮白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又低声开口,“我劝你死了那条心,娘不会同意的,将人藏在宜园好好宠着就是了,何必高调说这些让旁人误会的话?” 江砚白:“三哥知道五年前泰安王为什么突然带着嘉阳离京吗?” 江淮白不解他为何提起此事,当年泰安王辞官后,众人都以为他会在京城安稳养老,谁知竟出人意料的匆忙离京。 “因为嘉阳得罪了我,泰安王怕事情暴露被我报复,才慌忙带着她离开。”江砚白脸上闪过一抹嫌弃,“如今回京了不知夹着尾巴做人,还明里暗里蛊惑娘和舅舅,我为何要忍?” 若泰安王真老实,那副嘉阳的画像便不会被递到长公主手上,今日在宴上也不会刻意提起嘉阳,是觉得过了五年,他早将那件事忘了么? 江淮白从未听江砚白说起过这件事,不由开口:“她做了什么?” 江砚白:“五年前那场风寒差点要了我的命,三哥真以为是我贪玩去湖中戏水所致?” “是她推你入湖?” 江砚白启唇抛出惊雷:“她给我下了药,欲献身于我,我才泡了一夜冰水。” 江淮白闻言脸上满是震惊:“她怎么敢!” “小的犯了错,老的带着她跑了,他们凭什么以为我会什么都不做?”江砚白嗤笑,“她害我险些丧命,如今我利用她成事,事成后我不会再追究当年之事。” 江淮白深吸一口气:“你……”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子修的模样,当时正值腊月,子修被带回府时浑身冰冷发青,出气多进气少,他和大哥爹爹抱着子修暖了一天一夜才人才缓过劲来。 江砚白嘴角嘲讽地挑起:“如今倒要谢谢她,没有她当年做的恶,我如今利用起来也不会如此心安理得。”
第9章 礼尚往来 ◎心之所向便为欢喜◎ 江淮白气得猛打他的背:“你是长大了,当年的事瞒着,如今的小算盘也瞒着!” 江砚白虽然从文,但自小跟着父兄强身健体,直到现在也未懈怠,且他笃定江淮白舍不得下重手,索性任他打,他笑着拉过江淮白的手臂:“好了,如今告诉你,你可别卖了我,不然二郎的课业我可不管。” 二郎是江淮白的大儿子,如今刚到启蒙的年纪,府中唯有江砚白博学多识,一般的夫子哪比得上,所以便一直由江砚白带着教。 江淮白闻言轻踹他一脚:“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兄弟俩一前一后进殿,正要出来的嘉阳忙见状退到一边。 两兄弟走远,她身后的柳娴才揶揄道:“如今还生份着呢?” 嘉阳面上飞起红云:“娴妹妹别这么说,四郎他……” “不让我说,自己却叫的那么亲?”柳娴捂着嘴笑,“他可曾给郡主下帖子?” 嘉阳摇头。 柳娴意识到说错了话,找补道:“郡主刚回来,他自是来不及。郡主可知陛下赏了江四郎一座宅子?” 嘉阳:“不知。” “就是之前的落霞苑,如今叫宜园了。”柳娴碰了碰她的肩膀,“如今那里头的菊花开的正艳呢。” 嘉阳眼神微闪,落霞苑…… 柳娴没注意到她的不对,继续道:“昨日林瀚送来一副画,画的正是宜园的菊花,比之《秋日灿》也不逊色。” 嘉阳像是终于被挑动心思:“当真?” “自然是真的。” 嘉阳勾唇:“真想去看看。” 柳娴惊喜:“你若去定是没人敢拦的,好郡主,带上我好不好?” 嘉阳点头,自是要带上柳娴的,有外人在,四郎他……或许会好说话些。 当年之事是她鬼迷心窍,但这几年她也未有一刻心安,如今知晓江砚白心中有她,嘉阳简直欣喜若狂。江砚白在宴上说出那番话,定是暗示她不计较当年的事了。但她还是要去道歉,她要跟他说清楚,自己是太爱慕他了才会做那等傻事。 可若主动去江府登门,倒显得她迫不及待,毕竟两人还未正式定亲。 如此说来,去宜园拜访最合适不过,反正还会带着柳娴,不会落人把柄。 宫宴还未结束,江砚白便醉醺醺地请辞,一侧的江淮白冷眼瞧着弟弟装醉,只是狠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戳破。 快马加鞭,皇宫到宜园不过两盏茶的功夫。 昭虞正倚在窗边榻上绣荷包,见到他有些惊讶:“大人不是去赴宴了吗?” 江砚白坐到她身旁,凑近看了看:“结束了,这是绣的什么?” 昭虞闻到酒气,将荷包随手丢到一边给他倒了盏茶:“茶花,没事绣着玩的。” 江砚白却不信,这茶花针线细腻栩栩如生,可见是下了心思的,哪像她说的这般随意,“正巧我的荷包旧了,昭昭这只绣完送我如何?” 昭虞笑:“这布料廉价,您佩出去像什么样子?” “昭昭绣得,我怎就佩不得,心之所向便为欢喜,哪分什么高低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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