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府的书房,陆满庭和三皇子闭门而谈。 三皇子面露担忧,沉声道:“大皇子和天尊,恐有动作。” 自从吟儿从紫菱殿莫明消失后,三皇子派了亲信暗中调查大皇子,得知神女出嫁那日,大皇子原是奉了天尊的命令,想要劫走神女,造成神女“因憎恨陆满庭,自行离开”的假象。 可惜,大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苏吟儿察觉,着了她的道。只是三皇子至今想不明白,苏吟儿没有武功还大着肚子,是如何躲过一众高手侍卫、离开紫菱殿的。 陆满庭如鹰般锐利的眸底翻涌着狠辣,滚动的喉间尽是藏不住的杀意。他冷笑,轻飘飘道。 “他们欠吟儿的,迟早会还回来。” 至于旁的心思,想想便罢了。若真敢不识抬举动他的吟儿,他自有千般、万般的手段。 陆满庭凝神望向三皇子,正色道:“你可想称帝?若是你想,我助你一臂之力。” 三皇子一怔,明亮的眸瞬间闪过各种猜忌,却被他一一否决。这个比陆满庭还要小上三I四岁的少年郎,性子温和却敏锐,晓得面前的帝王是草原上的群狼之首。 同头狼做交易,无异于自断其臂。可天下权力悠悠,是热血的男儿都该追逐的。 三皇子往前一步:“陆兄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陆满庭不答反笑,笑得昳丽多姿、笑得温润如玉。 三皇子比陆满庭矮了小半个头,相对瘦弱些,两人站在一起,衬得三皇子愈发地儒雅。 “三皇子对吟儿好,可有想过回报?”陆满庭敛下嬉笑,正色道,“你是吟儿的阿卡,我自会帮你,无需任何回报。” 但凡对吟儿好的人,都值得陆满庭敬待;若是遇上个别不长眼动了歪心思的,便是吟儿再欢喜,他也能亲手砍了那人的头,放在床前,叫其夜夜看他和吟儿欢I好。 年轻的帝王目光似刀锋般可怖,三皇子从“阿卡”两个字中听出了男人间的深意。 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能坦然看着吟儿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只不过是晓得“落花有情、流水无意”罢了。 陆满庭则不同,气度叫他折服。 三皇子抱拳行了一礼:“我先谢过陆兄。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不推辞。” * 午膳定在苏府的前厅,用的是大庸国京城的宫宴,摆了一百零八道膳食。 京中的御宴讲究,工艺十分庞杂,四十多个厨子耗时近两个时辰堪堪备齐,还是昨个就得到命令,说今日有贵客来府上,提前备了好些食材的。 陆满庭喊了王将军、金少和秦副将作陪,几个大男人从中午一直喝到黄昏,又从黄昏喝到天黑,大有不把三皇子灌醉誓不罢休的架势。 按照漠北的礼节,陪着客人喝好、吃好,才是最敬重的。若是没能让宾客喝得尽兴,那便是主人家的失礼。 苏吟儿捏着帕子,气得桃腮鼓鼓的。 用过午膳她就回后院歇息去了,想着等阿卡空了,得同他说说体己话,谁知那几个根本不放人,苏吟儿脸皮薄,又不意思贸然打搅,用过晚膳就坐在窗前直叹气。 庭院里,芭蕉翠绿、蝉鸣声切,繁茂的胡桐树在月影下摇曳生姿。 侍女洋桃捧了青花瓷盏过来,盏中盛着的瓜果脆甜鲜嫩。她取了一片红透了的西瓜,去了西瓜籽,送到苏吟儿的唇畔。 “娘娘,解暑的,您尝尝,卖瓜的瓜农说是田地里最甜的瓜。” 苏吟儿兴致缺缺,没接洋桃手里的瓜,而是低头咬了一口西瓜的尖尖角,瞪向前厅烛火下摇晃的人影。 “他们到底还要喝多久?” 洋桃赶紧放下青花瓷盏,左手托在苏吟儿的下颌处,右手举高了西瓜,又喂了苏吟儿几口。从常国公府回来后,娘娘的脸色明显好了太多,不光是会瞪人了,还会笑了。 纵是对皇上再骄纵,那也是有人情味的,不似前段时日,更个没生气的死物般,瞧得心都要碎了。 洋桃晓得,娘娘可不是因为三皇子来了。娘娘的心里头啊,是泄了恨意,舒坦了。 洋桃:“那娘娘够得等。娘娘不若沐浴更衣早些歇息?” 苏吟儿用力咬了一口甜瓜,红艳艳的瓜汁在她齿间萦绕,有些许淌了出来,溢在唇角,徒惹得那张樱唇儿诱I人地紧。 苏吟儿起身,拢了肩上鹅黄色的纱衣,软糯糯道:“他们不睡,我腹中的孩儿还得睡呢。” 若是不找阿卡问清楚,她今夜是万万睡不着的。 苏吟儿托着隆起的腹部,徐徐走向前厅。廊下的木质地板沉香生凉,粉色和蓝色相见的留仙裙蔓延过梯脚,留下蜿蜒的弧度,裙下莲足似玉无声无息。 饮酒的男人们瞧着苏吟儿过来,皆是一笑。几人当中,就属王将军最是没皮。 王将军:“皇上,娘娘来逮您了。您惨了,再不回去娘娘该锁门了。” 众人嬉笑。 陆满庭斜眯着微醺的眸子。 他几乎没怎么饮酒,陪着三皇子闲话天下。可便是饮得少,那白净的齿间有淡淡的酒香。 他侧过身子,慵懒地往后仰,修长的腿往外,好看的手有节奏地轻敲他的大腿,似在等待。 苏吟儿和大家伙打过招呼,自然地攀坐到陆满庭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娇滴滴道。 “皇上,夜已深,你何时陪我入寝?” 美人儿本就娇怯,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抚媚藏不得多深,不肖几息,那拽着陆满庭衣襟的小手儿全是冷汗。 王将军不怀好意地笑:“哟,还真被属下猜中了。皇上,您可快些回去,别让娘娘等急了。” 军中的男人多是糙汉子,说起浑话一个比一个带劲,像王将军这般隐晦的,还是特意收着的。没女人在的时候,糙汉子们说的话压根听不得。 苏吟儿自是晓得王将军说的玩笑话,可到底羞得很,红了耳尖。陆满庭不禁笑着,宽厚的大掌安抚似地轻拍她的后背,看向王将军,半是说笑半是认真。 “好了,莫要吓着她。时辰不早了,三皇子在府上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喝。” 陆满庭下了逐客令,几个大男人不便多留,客气一番后离去。 为三皇子准备的厢房在三进院,虽算不上奢华,倒也典雅干净,待行宫修好了,就不用委屈宾客住在府上了。 苏吟儿瞧着阿卡起身要往三进院的方向走,张了张唇,几番欲言又止。 到底是天黑了,男女大防需得顾忌,又当着陆满庭的面,难免考虑地多些。 陆满庭在她鼻头上轻点:“怎地,求我就这般难?” 苏吟儿咬着红唇不回话,陆满庭嗤笑,叫三皇子先等等,又低头对苏吟儿交待。 “半个时辰的功夫,不许再多了。” 言罢,他径直走到斜对面的廊下,背对二人,负手望向遥远的天际。 那是一个很有分寸的距离、位置极佳,既能够瞧见二人做了什么,又不至于听到他们说些什么。 苏吟儿也不绕圈子,拉着三皇子坐在凉亭下。 月色如水、星光萦绕,偶有蝉鸣声在胡桐树下呱噪,似苏吟儿那颗焦躁难辨的心。 苏吟儿红唇微张,问了她困惑许久的话。 “阿卡,你说四年前我是逃出去的。我为何要逃?可有隐情?”
第89章 谋划 苏府后院的凉亭下, 三皇子怔怔地瞧着苏吟儿。本就不胜酒力的少年郎,抵不住主人家的热情,饮了许多酒, 白净的面容泛着不正常的红。 他温和地笑着:“吟儿问这些干嘛?” 苏吟儿捏着织牡丹花的绢子, 想说自个能断断续续地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儿,可画面过于零碎, 她也不太确定,唯一晓得自个四年前逃离紫菱殿大抵是和陆满庭有关的。 不敢肯定的事, 苏吟儿说不出口, 犹豫了半晌,咬着丰润的红唇, 浅声道。 “还望阿卡如实相告。” 三皇子伸手, 揉了揉苏吟儿软糯的头顶。那浓密的长睫在月辉下委屈地低垂着,睫尾隐有晶莹的湿意, 一如她儿时怯生生缠着他的乖巧。 “作何这般客气?阿卡不会瞒你。” 三皇子说,苏吟儿当年确被天尊欺I辱得厉害,一直有反叛的心思, 奈何年纪小不敢妄想。后来不知怎地,总说自个遇到了一位神仙哥哥,能帮她重获新生。 苏吟儿:“......神仙哥哥?” “可不是?吟儿当年甚是迷他, 说他相貌英俊、温润如玉,和画上的神仙哥哥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我那么小,哪里懂得情情爱爱,定是胡言乱语,瞎说的!” 苏吟儿蜷紧了如玉的手指儿, 粉嫩的桃颊鼓鼓的。便是她再傻, 也晓得阿卡口中的“神仙哥哥”说的是陆满庭。 那个贼人, 好生的混蛋,怎可对那般小的她动了情丝?想起自个被陆满庭救了以后,常常爬上胡桐树偷瞄训练场上的陆满庭,她的脸儿更是臊得慌。 三皇子淡笑着,明亮的瞳几不可查地暗了暗。 当年,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日日关在守卫森严的紫菱殿,接触过的男子横竖就他们几兄弟,上哪认识那么一位貌若谪仙的俊美男子? 他像听笑话般,大抵认为她不过是民间的话本子看多了,胡思乱想罢了。 他斜一眼不远处廊下静候着的陆满庭,苦涩地掩下眸底的晦暗。 身形修长的俊美男子,五官昳丽、白净清冷,可不就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哥哥? 若是他早些认识陆满庭,或许就不会这般大意。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这繁华人世间没有回头路可以趟。 斜对面的廊下,陆满庭负手站在银色的月辉下。 庭院幽深、花繁正茂,如水的夜风拂过翠绿的芭蕉叶,带来点点清爽的凉意。 风离抱拳:“启禀皇上,南冥国的国君正在来的路上。” 南冥国与大庸国中间隔了一座天牧族的皇城,地广物丰,两国商贸往来频繁。南冥国的国君叫沐亦修,继位不过两年,与陆满庭是多年的拜把子兄弟,私交甚好。 陆满庭剑眉轻扬。 沐亦修早早给他递了书信来,若不是前段时日南冥国忙着春耕,沐亦修怕早就跑去京城闹他了。 陆满庭挥手,简单地交待了几句。 亭下的两兄妹不知在说些什么,那双水润的眸子时不时气鼓鼓地瞪向他,似是他犯了天大的错。 不多时,苏吟儿起身同三皇子告别,拂了衣袖往厢房的方向走,却是故意绕开他,选了曲径更远的小石子路。 陆满庭眉眼一挑,不禁笑着,顺手捻了一朵红色的蔷薇花,去了隔壁的汤池。 * 苏吟儿斜躺在黄花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阿卡的话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四年前她同陆满庭是有段旧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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