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都没能让少年皇帝起了宠幸的心思。 “陛下,将两位主子晾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掌印太监还是陈忞,先皇走后陈忞原要告老还乡,可皇帝舍不得放人,要将他留在身边做个闲职,陈忞本也不放心幼帝,遂答应多留两年。 赵鹤无话。 过了半晌才道:“苒嫔便任由她们来寻朕?” 苏卿可是见不得阿姐身边有任何郎君的。 陈忞哪能不知少年皇帝的心思,老太监轻轻一叹:“陛下,苒嫔温婉大度,有大家之气,陛下后宫将来还要添人,该是要雨露均沾的。” 身为皇帝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无疑是天方夜谭。 陈忞是看着赵鹤长大的,且历来就将这位小主子宠的跟心头肉似的,说句不该说的,陈忞对赵鹤的那份疼爱恐怕连先皇都不及。 在先皇心里,最宠最爱的始终是先太子殿下。 “雨露均沾,苒嫔应当也是如此想的吧。”赵鹤负手立在窗前,遥遥望向后宫。 陈忞心头一疼,他知道皇帝此言并不是对苒嫔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也想要一段凡尘俗世的感情。 思索半晌后,陈忞拿了披风给皇帝系上:“雨露均沾也不急一时半会儿,陛下不必刻意将自己束缚。” 赵鹤回头,有些不解。 “陛下虽未宠幸两位常在,但晋封也不是不可。”陈忞道。 外头的面子功夫做足,李家张家自然也不会不断施压。 陈忞到底是心疼皇帝的,哪怕将来不能厚此薄彼,可眼下皇帝年少,何不欢欢喜喜体会一段想要的感情,将来忆起也没有遗憾。 少年皇帝勾唇一笑,踩着轻快的步伐前往玉夙宫。 皇帝突然驾临,玉夙宫上下欢喜雀跃,宫女太监个个面上都挂着喜色,两位常在连陛下的面都未见到,可自家主儿却已受宠两次,搁谁谁都高兴。 时隔一月再次见到皇帝,华苒苒自然也是欢喜的。 “臣妾参见陛下。” 赵鹤将人揽着坐到软榻上,唇角微微弯起,心情似是不错:“一月不来,苒嫔可有挂念朕。” 华苒苒玲珑心窍,上次她便察觉到了皇帝隐隐的不悦,是以她将嘴边陛下政务繁忙之类的话咽回,浅浅一笑道:“瞧见陛下,妾很是欢喜。” 果然,少年皇帝爽朗一笑:“既是欢喜,苒嫔为何不来见朕?” 那苏卿可是整日都往阿姐身边凑。 华苒苒一愣,李常在张常在这些日子不是经常往陛下身边凑么,可却并未见陛下多欢喜啊。 但这话她自是不敢说。 “臣妾能去见陛下吗?” 皇帝瞧女郎小心翼翼的眼神,眉头一凝:“有何不可。” 遂又想起了什么,皇帝有些不自然的道:“倒也不必像她们那般,你若想见朕只管大大方方来就是。” 华苒苒抿唇一笑:“是。” 女郎生的清丽婉约,笑起来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娇艳动人。 这一夜,足足要了四次水,伺候在外头的宫女羞得头都不敢抬。 第二日,皇帝欢欢喜喜神清气爽的上了朝堂,苒嫔则在午时才悠悠转醒。 “怎不唤醒我。” “回娘娘,陛下吩咐不许打扰娘娘。”贴身大宫女紫兰笑着打趣道。 紫兰本是华苒苒的贴身婢女,主仆俩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这宫里也只有紫兰敢同华苒苒玩笑几句。 华苒苒嗔她一眼,红了双颊。 昨夜陛下要的太狠了些,与初次的温柔全然不同,最后还是她实在受不住求了饶陛下才肯放过她。 “娘娘可是在想陛下?”透过铜镜,都能瞧见女郎脸颊的红润,紫兰一边替主子梳发一边抿唇道。 华苒苒瞪她一眼:“不许胡说。” 然唇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接着好一段时日,皇帝隔三差五便要来一趟玉夙宫,当然不是每次都在床榻上度过,少年皇帝会带着华苒苒散步,游湖,偶尔还会对弈一番。 而其他两位则是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晋封了贵人,不满肯定是不满,嫉妒也是真的嫉妒,可皇帝兴头正浓,谁也没法子。 只得眼睁睁看着少年皇帝盛宠苒嫔。 朝堂上张李两家也没能说什么,位分晋了,该有的不该有的赏赐也不少,要怪也只能怪自家女郎不得不得皇帝的心。 不过他们倒也不担心,如今皇帝还年轻,等这阵兴头过了早晚是要宠幸后妃的。 且三年后就要选秀,介时再往宫里送新人就是,于是,京城各家便开始暗地里培养自家女郎,且大多都是照着华苒苒模仿。 而对于突如其来的盛宠,华苒苒欢喜之余便会细细斟酌:“陛下从未见过我,为何第一夜偏偏来了我这里。” 紫兰轻笑:“娘娘别胡思乱想,陛下之前不是见过娘娘的画像么。” 华苒苒皱眉。 “娘娘清丽无双,温婉雅致,得陛下宠幸并无不妥。”紫兰继续道。 华苒苒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其他可能,只得勉强信了紫兰的说辞。
第88章 如果那天没有在皇帝御书房看见那张画像,华苒苒便会一直信了紫兰的话。 画上的女郎坐在枯枝下,身着素衣,头戴素花,因为偏着头只能勉强瞧见一半的容颜。 饶是华苒苒自己都有片刻愣神,若不是她从未做过如此打扮,她定要以为那画上人便是自己。 细观女郎面容,却与她并不像,只周身气质与她如出一辙。 不过,画中女郎身上多了股萧瑟悲伤。 华苒苒没去动那张画,放下汤盅便仓惶离开了。 这日,不少人看到盛宠加身的苒嫔娘娘脚步踉跄着跑出御书房。 华苒苒说不清那那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的脑海只余一片空白。 原来,陛下宠她护她,只是因她与那画中人的相似,心底的疑惑彻底解开,锥心的疼痛似要将她生生撕裂。 半年来,陛下将她的小心翼翼和谨慎几乎尽数瓦解,她沉溺在陛下的柔情里不愿清醒,她是曾想过有朝一日陛下会宠幸旁人,所以她便将每日都当做最后一日来过。 可她从没想过,于陛下而言,她竟是一个替身。 这就是为何陛下从未见过她,却在第一夜留宿玉夙宫,也是为何,她们进宫已有半年却只她一人得了荣宠。 华苒苒回玉夙宫的路上想了许多,而她最想知道的便是那女郎到底是何许人也。 该是怎样的一个妙人儿,才能让陛下如此念念不忘。 而她满心欢喜的爱情,因此破碎不堪。 赵鹤知道华苒苒看见了那张画像后,在御书房整整坐了一夜,从宣化殿宫女太监的话里,他知道华苒苒误会了。 或许,也不能全算误会。 赵鹤初次见季婉儿,是暗卫将人带到了他的面前,女郎一身素衣,清丽无双。 只是那双很是好看的眼眸里看起来一片死寂,无半点生机。他第一反应便是心疼,很心疼。 在季婉儿进宫之前,粟华将所有事情都同他讲了。 兄长殁后季婉儿自缢过,绝望过,崩溃过,后来她知晓此案有疑,便强撑着入了赵愠府邸。 女郎强颜欢笑委身于人只为替心上人平反,后来无意得知贺晚舟要偷取证据时,季婉儿用了药绊住赵愠整整一日。 赵鹤不敢想象那日她是怎么过来的,也从没有在她面前提及此事,甚至连一句道谢他都未说过。 因为他知道,季婉儿不需要他的谢意,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兄长。他没资格代替兄长谢她,因为季婉儿与兄长之间不必言谢。 可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他赵家欠季婉儿的。 所以,他将她藏于冷宫,想给她一方宁静。 即使他知道,她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那时候他但凡有空,便要去冷宫给季婉儿讲兄长的事迹,从幼时到少年。 他想,他慢慢讲,她慢慢听,她总能多活些时日。 后来,阿姐知道了她的存在,怀疑他对季婉儿存着其他念想。 当时他是慌了的,好在他反应快,将阿姐骗了过去。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季婉儿是什么样的感情。 但他很清楚,他敬她,重她,对她从未有过亵渎的心思。 季婉儿,是第一个让他心疼的女郎,也是第一个让他想要护她一世安宁的女郎。 再后来,季婉儿随阿姐出了宫住在公主府,他却总是心神不宁。 那些夜里,他总能梦见她那双死寂的双眼。 果然他害怕的成了真,阿姐送来消息,季婉儿在兄长以往的坟前殉了情。 当时他一个人去季婉儿住过的冷宫哭了许久,他早就知道他留不住她,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难过的快要窒息。 阿姐做主将季婉儿与兄长合葬,他乐见其成。 生不能同巢死便同穴,对季婉儿来说,这是她最好的归宿。 此事少为人知,季婉儿虽是注定没名没分,但能与兄长并肩享后人供奉跪拜,也算是对她最大的尊重和认可。 他知道,他欠季婉儿一句嫂嫂。 他一直唤她婉儿姐姐,到底存没存私心早已说不清了。 季婉儿对他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后来看到华苒苒的画像时,他毫不犹豫亲笔点了她。 她们很像,皆是清丽婉约,温淡如水。 但他从未将她们当做同一人,也未将华苒苒当做替身。 对季婉儿是敬重,是爱护,没有半分旖旎心思。 而华苒苒,他是将她当做自己的女郎。 他对华苒苒不是一见钟情,就连初次也不是因为爱,但后来他却越发喜欢与华苒苒相处,他觉得,她就是他想要携手并肩之人。 只是,身为帝王总是身不由己。 他这一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他可以给华苒苒皇后之位,给他明媒正娶的嫡妻身份,但唯独,给不了她唯一。 国丧三年一过,宫中选秀,之后便不会再有今日的宁静与欢愉。 直到天微微发白,少年皇帝才悄然入了玉夙宫。 华苒苒没有睡着,所以当皇帝立在她的床前时,她是知晓的。 她从御书房出来,失态的样子被太监宫女看在眼里,且桌案前还放着汤盅,陛下不可能不知是为何。 华苒苒承认,她在等,等陛下给她一个解释,哪怕是一句话也好,可是足足等了一夜,陛下都没来。 这一夜华苒苒过得无比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奢望什么,能得少年皇帝如此荣宠,哪怕是替身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可是人心总是不容易满足,尤其是在得了少年皇帝的温柔小意后,她便更割舍不下,更不甘心。 “朕知道你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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