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鸟儿柔软的羽毛在脸颊边的触碰,居简行顿了一顿,然后也尝试着回应鸟儿的亲昵。青丝微微垂落,盖住他的眉眼,在雪白的月光下,居简行敛下眉眼,睫毛微颤的模样,竟然有些许意外的柔软。 辞也愣了一愣,他从未看见过主子这副样子。 这白鸟是谁放飞的? 而居简行的目光在鸟儿身上流连,一点点,从头到尾,似乎每看过一个地方,都会勾起一抹曾经的回忆。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鸟儿的脚腕上,哪儿绑着一个信筒。 居简行顿了一下,沉默地取出信,展开,小小的一张纸片上,用着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着:“安否?”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居简行却仿佛看见面前有一个人影,穿过了时间洪流、纠葛纷乱,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5 15:55:05~2023-01-12 22:0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h 20瓶;青黛雪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如见故人 ◇ ◎他一刻也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哑巴, 小哑巴?” 少女眼眸晶亮,眉眼若三月春花,娇艳非常。只是她一身男装, 故意把嗓音压低装着少年, 调戏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名字怎么写?” 被叫作小哑巴的少年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裳,端端正正, 规规矩矩地坐在聊供歇息的木桩上,抿着唇, 一言不发地扭过头去,神情冷峻。 少女还不死心,绕到少年面前,笑嘻嘻地说:“你真不说你的名字吗?那我可就猜了。小哑巴?” 少年冷冰冰地转了一个身。 “那小虫子?” “小阿牛?” “大冰雹子!” 少女呱噪的声音一直追着少年跑,稀奇古怪的姓名一声追着一声,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猜了个遍。 少年眼刀飞过去, 冷的像要杀人:“闭嘴,你很吵。” 少女也不怕,没皮没脸地凑过去, 蹲下来, 捧着一张娇艳的脸看他:“你说了名字, 我就不吵了。” 好无赖。 少年抿紧了嘴唇。 可冷淡的少年最架不住的就是无赖,他咬着牙:“够了,叫我阿行便罢。” “哇,阿行,好名字好名字。”少女伸出大拇指, 似乎像附庸风雅地吟诵一首小诗, 但她搜肠刮肚一番, 半滴墨水也没吐出来,只好讪笑道:“改天,改天我再好好夸你一遍。” 还有改天? 少年惊的连坐也不坐了,黑着脸,甩袖就走。 “欸!等等我啊!”少女跌跌撞撞地缀在他身后:“你脚上的伤耽误不得!停下来,好歹也让我给你包扎一下啊。” “好啦,我也告诉你我的名字,咱们扯平了好不好?” “喂!前往沧州参军的路就这一条!不如咱俩结伴同行啊?!” “阿行!” “主子?”辞也的声音从身边传过来,顿时将居简行的思绪拉回:“主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 居简行回过神来,他的目光虽然看向站在身边的辞也,手上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小信。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摩挲了下三岔鸟灵活的小脑袋,轻声道:“辞也,叫驯鸟师来,好生养着它,不许出任何差错。” 辞也碧绿色的眸子里终于涌上来了更多的疑惑,他很想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铭记主子的事情属下不得置喙,于是他伸手过去,将三岔鸟抱在怀里,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是,主子。” 说完他转身想将三岔鸟抱到珍兽园,但是没走两步,又被居简行叫住。 “辞也,等等。” 辞也扭过头来,满眼疑惑。 居简行的唇抿了一下,竟然有些犹豫地说:“罢了罢了,这鸟留下,本王自己养,你先退下吧。” 辞也低头看看怀里的三岔鸟儿,又抬头看看摆着一张冰块脸的居简行。 他家王爷—— 好像有点奇怪? 另一边,月明星稀,一个黑影趁着夜色跳进皇宫之中,一路朝内宫摸去。 谢晚宁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贴着墙根走路。 为了藏匿身形,她特意换上了夜行衣,脚上的布鞋多缝了几层布料,确保脚踩在地面上发不出一点声响。 这是谢晚宁小时捉弄夫子时,常使得花招,百用百灵。 这时,前方传来响动,是值夜班的侍卫开始巡查了。 谢晚宁后退两步,利落翻上墙头,扒住一动不动。 果然,悄无声息,没人发现。 侍卫们走了过去。 谢晚宁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伸手摸了一下怀中,等到抓住一枚带着温热体温的玉牌时,她的手紧了一下,才撤出来,放心似地隔着衣物将玉牌拍了拍。 上次青玉观一行,子车寻将‘烽燧’扔给她,本来是用作毫无退路之后的一次求救,但是谁料峰回路转,两人最终平安无事。 后续谢晚宁昏迷,子车寻养伤,这块烽燧居然就忘记物归原主了。 只是谢晚宁自己也想不到,这块被子车寻托付给她的玉牌,就是能打开金匮石室的钥匙之一。 谢晚宁抿了一下唇,心中对子车寻说了声抱歉。 这块玉牌也许短时间之内,她不能再还给子车寻了。 因为对于温家的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怀。 她始终不肯相信,能够在小时教导她‘爱国’、‘忠君’、‘重道’的温破敌,会是一个能背叛国家,将燕云十六州拱手让给安国,甚至反过来杀戮本国百姓的叛徒。 更何况当时温破敌叛国时,谢晚宁十五岁。 彼时她刚刚过完十五岁的生辰礼,一切都来不及深思,就被温破敌派来的人带到了荒野,这一藏就是半年。 半年的与世隔绝,谢晚宁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守着她的守卫一个个离开,她才趁机又跑回了京都。 可是届时她面对的,却是往日的护国大将军温破敌叛乱,满门抄斩,挂人头于城门口示众的场景。 所有的证据被纷纷摆上台面,每一条、每一个字,似乎都在强迫谢晚宁相信,她的父亲是个谋反的叛徒。 后来喻殊白将谢晚宁捡回去,告诉她从此改名换姓,不要再纠结过去的是是非非。 但是谢晚宁做不到。 所以,这些年的俸禄她尽数拿去买了消息,甚至是救子车寻,也有她自己的一份私心在里面。 因为,她想要知道当年温破敌谋反的真相。 “哗啦——” 谢晚宁跳下朱色的宫墙,在夜色中找准了方向,收敛自己的心情,一路往深处去了。 以往温家尚在的时候,谢晚宁就曾出入过皇宫,金匮石室的位置,她算是略知一二,就在皇宫内的秋水湖畔。 谢晚宁记得那秋水湖边有座楼阁,唤作‘水芷汀兰’,本来只是供先帝看戏的地方。后来先帝去了,这水芷汀兰又远又偏僻,渐渐的就没什么人去那边听戏了。 如今约莫是荒废着,除却有值班的侍卫前去查看,没什么人会去。 只是大概修建水芷汀兰的工匠也不知道,水芷汀兰与金匮石室相对而立。水芷汀兰内有扇面朝东南方向的窗户,离金匮石室最近。从这里,谢晚宁有七成把握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偷偷溜进金匮石室。 打定主意后,谢晚宁看准了坐落在湖面上的那栋华丽楼阁,闷头赶去了。 水芷汀兰修建的时候,先帝还康健,社稷也还算安宁,因此分得出精力来听听戏曲。 工部为了迎合先帝,便大力投入,耗费三载,东海夜明珠、南海鲛绡、西凉的梁木……等等奇珍异宝源源不断地运入水芷汀兰。 最后落成时,水芷汀兰一座湖上楼阁,硬生生修建的华丽非凡,春日里的溶溶暖阳落下来,将水雾一蒸,飘然若天宫,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只是水芷汀兰落成后不到十年,温家就出了事,紧接着就是先帝驾崩,幼帝继位,居简行持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闹的所有人精疲力尽,实在没有余力歌舞升平,再加上水芷汀兰确实过于偏僻,渐渐就荒废了。 谢晚宁到水芷汀兰时,楼阁里已经熄了灯火,黑漆漆的。 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灌入水芷汀兰内,将一部分雕梁画栋映照的分明。 朱漆的栏杆倚着湖面,浮着湿润的光,四面的薄纱被晚风吹起,飘飘悠悠,叫人看不真切。 谢晚宁记得水芷汀兰内有一方戏台,戏台有两层,二层小窗正对着金匮石室那边。 想着,她两三步走进楼阁,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角,一步一步地朝二楼走去。 四周一片寂静,谢晚宁听见自己胸腔一颗心脏跳个不停。 等踏出最后一步,谢晚宁站上了二楼。 二楼没有掌灯,黑漆漆的,谢晚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眼睛适应黑暗,随后就要转身寻找小窗在哪儿。结果她才一扭头,便看见在黑暗之中,一道模糊的颀长身影默不作声地立在小窗边。 窗外的月光隐隐约约地照进来,勾勒出他的侧影。 他没戴玉冠,也没有用发带束发,三千墨发尽数披下,垂在挠头。 一身玄色长袍绣着金线五爪蟒,在银色光线的作用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衣袍大概用料极尽讲究,他只是微微一动,玄色衣袍仿佛于月色下像水一般流动起来,泛起华泽。 谢晚宁心中大惊,她万万没想到,后半夜了,这座早就荒废了的水芷汀兰内竟然还有人。 他是谁? 皇帝?内侍?还是……摄政王居简行? 谢晚宁的冷汗滴了下来,嘴上又不敢出声,只好强行憋气想趁这人还没发现她,赶紧溜掉。 谁料谢晚宁才往身后退了一步,就踩到了一块松动的木板。 “吱嘎——!” “谁?” 人影立即偏头质问,语调低沉偏冷,带着一股杀意。 谢晚宁浑身一僵,血液居然有一瞬间的凝固住了。 见她久久不回话,男人的身形动了动,颀长沉稳的身躯似乎立即要朝她走过来。 此时晚风灌了进来,将二楼的窗户吹开一点,银色的月光洒进来,将屋内照的些微明亮,薄纱吹的纷纷扬扬,像是冬日里纷纷扬扬的雪花。 这些来自南海的鲛绡,薄如蝉翼,借着月光,隔在谢晚宁与男人之间,将两个人的身影都切割的零零碎碎,晦暗不明。 谢晚宁几乎能感受到在这无数的鲛绡后,对方那充满威慑力的视线一直在紧紧跟随着她,似乎只要她犯下一个错误,就会立即毙命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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