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谢晚宁已经疯了许久◎ 但是让子车寻意外的是, 谢晚宁出来的时辰比他想的要早得多。 子车寻连忙站起来,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谢晚宁与喻殊白一样,也没有回应他, 而是左看看, 右看看,问道:“小侯爷, 院长呢?” 子车寻:…… 他实在没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对谢晚宁道:“马园,他去马园了。” 谢晚宁赶忙对他道了声谢,然后就急急忙忙地往马园去了。 子车寻拦都拦不住,又一次被甩在了身后。 他抹了一把脸,干脆走到西厢房门口,对里面的邵暮蘅喊话:“喂,邵暮蘅, 你们在聊什么?” 然而话音落下许久,邵暮蘅也没有回他。 子车寻只得恨恨咬牙。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会好好说话! 而另一边, 谢晚宁急匆匆地赶到了马园。 夜晚之下的邵府显的格外的漂亮宁静, 马园里一片黑暗, 只有九曲回廊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马厩就建在九曲回廊的旁边,阿桃被重新拴在了里面,甩着马尾,打着响鼻, 一双明亮、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这片湖水。 湖水不深不浅, 水面上筑了堵白墙, 将里外分割开来。湖水随着晚风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墙面,使得墙根有些发黑。 天空上是满目繁星,星光闪烁着倒映下来,湖水承接着星影,仿佛满船清梦压清河,美的如梦似幻,不可捉摸。 而谢晚宁赶到时,院落里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只有一盏灯孤零零的躺在湖水旁。灯笼与星光相融,光晕落在湖面上,如洗如酒。 谢晚宁顿了顿,慢慢地走近了灯笼。 等她站定时,耳畔便传来水声。 谢晚宁下意识地抬头,顺着水声的方向看过去。这时,乌云被风拨开,清光流影般地落下来,将湖面隐约照亮。而在清辉与阴影的交错之间,一方白色的人影显得影影绰绰。 他散着三千青丝,挽起了绣着云纹的袖子,下摆也被撩起来,半弯着身体在水里面摸索着什么。 只是一段时间之后,他摸索无果,只能又换了一个方向,如此周而复始。 湖水将他身上都浸湿了,湿发紧紧地贴在腮边,他侧脸神情认真专注,长睫如扇,挂着一两颗小水珠,颤一颤,水珠落尽,消失无踪。 谢晚宁有些哑然,一时没敢出声,只敢静静地盯着湖面的人影。 片刻后,湖面人影终于彻底直起身来,一直放在水下的手哗啦一下冲出湖面,一抹艳丽夺目的红光在此时几乎要刺痛谢晚宁的眼。 那是上弦月簪,院长送给她的,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丢在了湖里。 院长这样一个爱洁的人,为了寻一支簪子不洗浸入冰冷刺骨的湖水之中。谢晚宁忍不住攥紧拳头,一颗心仿佛被高高地悬挂了起来,迷茫又震惊。 只要她再细想一层,可能就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但是她不敢深思,甚至身子发僵,有些害怕退缩。 而找到了簪子的喻殊白轻轻地摩挲了一下簪面,声音顺着晚风传过来,落进谢晚宁的耳朵里,轻轻的,仿佛晚风最温柔的呢喃,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终于找到了。” 言罢,他将簪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随后往怀里放去,想要转身回到岸上。 谢晚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竟然下意识地躲了开去,隐在了一根宽大的红漆原木柱子后面,将自己缩在了黑暗之中。 喻殊白没有发现她,他兀自上岸,忍不住抹了一把自己的袖子。 他的袖子已经被湖水浸透了,紧紧地贴在他的手腕、小臂上,显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 喻殊白将袖子上的浮萍抹掉,又捻了捻料子上水系植物根部,谪仙般的眉眼满是无奈:“这身是不能再穿了,罢了,回去换了,免得她看见。” 自言自语一番后,喻殊白捡起了自己放在岸边的灯笼,很快离开了。 谢晚宁眼睁睁地看着灯笼的光影越来越远,垂在身边的手也忍不住越收越紧,眼眸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她脚尖一点,运用着轻功离开了马园,兀自回到了西厢房。 子车寻还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长眉颇为欣喜地一挑,又巴巴地迎上去问道:“怎么?你找喻殊白干什么?” 谢晚宁有些心不在焉,她摆摆手,不做回答。 子车寻眼看着她错过自己,要去西厢房里去,又不好拦住她,只得着急地说:“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不肯对本侯说全部的事情本侯也认,只是你别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本侯早就说过了,若你见邵暮蘅一次便失魂落魄一次,本侯干脆拦着你不许你见他!” 一句气话落下来,谢晚宁终于有了一些动静。 她动了动,抬起一双漂亮的眼眸。 子车寻以为谢晚宁要对他说些什么,也认真看向她。 但是谢晚宁瞧着子车寻那一双神采奕奕的丹凤眼,关于院长的问题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了:“小侯爷,若是你好心办了坏事该怎么办?就是原本想撒谎保护他,却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子车寻道:“你找喻殊白就是为了问这事儿?” 谢晚宁垂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本来她找院长确实是为了问这件事,她对于邵暮蘅如今是陌生与熟悉相交。 她原本想着,两个人保持距离也就罢了,毕竟这些年过去,以往再熟悉的,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所以让院长出去后,谢晚宁面对邵暮蘅连话也说不出来。她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叙旧,但经历过血海沉浮的二人,再隔着时间、痛苦与人命,去谈年少时的两小无猜,又未免微妙。 但是见了院长于星夜下的湖面,为她寻簪子后,谢晚宁忽然无法把这些苦恼向他问出口了。 这像是一种情感朦胧上的,潜意识的回避。 因为她隐约发现,院长与邵暮蘅,对她好似存在着同一种感情。 但是既然自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谢晚宁也就点点头,闷声道:“是,就是问这个。” 子车寻问:“那他人呢?” 谢晚宁摇摇头。 子车寻牙疼。 他一听就知道谢晚宁纠结的是邵暮蘅的事情,若以他现在的立场,他必定要说这人不识相,管他作甚?任他去死! 然而谢晚宁问他,不是为了得知这些气话,而他一个小侯爷,自有自己的骄傲和骨气,也不屑于在谢晚宁心理脆弱的时候,去故意说邵暮蘅的什么坏话。 于是他想了想,认认真真、实事求是地说道:“如果本侯是你,首先,本侯不会自我怀疑,因为本侯确实是一片好心。其次,本侯会问清楚本侯对他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然后尽力去弥补。最后,本侯会对他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对他撒谎。” 谢晚宁听完之后默不作声,像是在仔细思考这些话有无道理。 子车寻公正无私地说完后,又充满私心地补了一句:“当然,这只是本侯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正确。” 谢晚宁听到之后,抬眸认真道:“谢谢你小侯爷,我知道了。” 子车寻试探性地问道:“那你打算?” “像小侯爷一样,将事情讲清楚。”谢晚宁道。 随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西厢房。 子车寻看见谢晚宁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道:“本侯现在算是知道喻殊白是什么心情了。” 眼看着羊入虎口,忧心忡忡啊。 看着谢晚宁进了西厢房后,子车寻自觉自己在门口守着也是诸多无趣,干脆也去了马园,想去找喻殊白。只不过他扑了个空,又去了其他地方寻找,结果在去西厢房的路上与喻殊白两个人碰了个正着。 子车寻看喻殊白不知怎的换了身衣裳,不由问道:“院长莫不是去马园的那片湖里摸索了半天吧?” 喻殊白瞥了他一眼,将袖子里的簪子收拢了一下,随后淡淡道:“沐浴了一番而已,小侯爷找喻某有何事?” 车寻顿了顿,道:“本侯与院长你向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说些什么了?谢晚宁到底是谁呢?她跟居简行、跟邵暮蘅、跟你都是些什么关系?” 他说着,睫毛轻颤,像是在斟酌着措词:“本侯曾对谢晚宁说过,本侯将她引为知己,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说,那本侯就不会再问。只是没想到本侯的这位知己对本侯隐瞒良多,甚至是关于她女儿身的事情。” “本侯此前与谢晚宁同查青玉观一事,期间谢晚宁一招剑术,像极了本侯的一位伯父所教。而伯父在去世之前,曾说他遗憾无法将这套剑术完整地传授给本侯,但他在京都有一个故交。本侯去找他,也许能够学完整套剑术。” “可是本侯不在乎剑术是否完整,因此这些年来,本侯从来没来过京都寻找这位故交。” “但直到这些时日,本侯细细打听与思索后,才发现本侯伯父的这位故交姓温,正是当年负有通敌叛国之罪的温破敌。而本侯的父亲,正是温破敌罪名的检举者。也是引为本侯父亲的检举,温家满门抄斩。而温家在满门皆灭之前,府内抚有一子一女。长子名为温辙,长女名为……温月。” “是或不是?” 子车寻问着,喻殊白陷入了沉默。 其实子车寻并不是疑惑谢晚宁的身份,他只是迫切地想知道谢晚宁与喻殊白等人之间的牵扯与联系。让他不要再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在圈子外面打转,他偶尔也想进入到这个独属于谢晚宁的地方。 喻殊白像是在考量着什么,默默往西厢房那边走,一个字也没有多说。 子车寻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跟在喻殊白身后。 直到二人在西厢房前的石桌边重新坐定后,喻殊白才打破了沉默。 “在晚宁自己不告诉你之前,我不会多讲一个字。”喻殊白说:“但关于我们与晚宁的往事,我可以告诉你许多。” 子车寻看着他不说话,只有喻殊白的声音响起,缓缓的,充满了怀念和回忆。晚风漂浮,似乎也把子车寻一同带回了以往。 房里房内,两场回忆,交织成了许多人的半生。 一场叙旧,天亮方完。房内房完,四人同讲。 等到耳边响起鸡鸣的时候,子车寻才如同满室浮梦方醒一般,动了动早已麻木的双腿。 喻殊白的眼睛已经感到干涩,但是他并不想停下来,也许只有在回忆他与谢晚宁的回忆时,他才能将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只讲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只是回忆终究是黄粱一梦,梦醒回来,他们还是留在了这一方小院,身边坐着个子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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