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折抽了一下唇角,望着张元,心道这话可不是从宋钺嘴里讲出来的罢。 恐是先前那次就将这人惹了烦,一听说今日里他又带了人过来,原话怕不是说得叫他直接滚了。 “有些忙?”宋夫人听得诧异,眉心微拧,“他忙什么?午膳后不是去清后池子去了么?阿钰又不是旁人,” 讲到这里,她话音顿了一下,目光慈爱地望了眼乐冉,又对桑青折道:“你若有事,尽管寻他去,长安放在我这里,我来替你照看。” “倒是没什么大事,是我们来得不凑巧了,”桑青折笑望乐冉,又转脸去望宋夫人,神情里有一些惋惜。 “早先前,他说叫我领着长安来府上看鱼,没成想今日有空过来,竟恰好碰上他忙,看来只能改日了。” 说罢,他详装起身。 “是来看鱼的?”宋夫人抿嘴笑了一下,“看鱼怎还管他忙不忙,阿钰领着去就是了,只路上有积水,长安记着要走得慢些。” 宋夫人细细叮嘱。 作者有话说: 这端时间水逆过分,又忙,存稿又要光了……
第53章 五十三条鱼儿游过去 从地龙烧了暖的屋子里出来, 当头迎来阵舒爽凉风,这风来得可谓十分及时,顿将残存乐冉脸间的燥意给吹散了干净, 叫她畅快地舒了一口气。 绿柳拿来狐氅给她披上肩,细心理好翻卷了边儿的兜帽, 张元同桑青折在一旁讲话, 声音清晰传了过来。 “就不麻烦张叔了。”桑青折边说, 边朝乐冉这端笑望来一眼, 谢绝了张元领路的提议, “您有事去忙, 我领着她过去就行。” 张元点了点头,同二人告辞忙活其他事去了。 只是这事到底应该知会府里的当家主子一声。 离了些距离后,他召来杂役,叫他去后池子再同宋钺传上一个话,又特地将听来姑娘的名讳交代下去, 叮嘱杂役一定要一并告知, 以免宋钺将姑娘误当了旁人, 从而错过此次约会。 他这个顾虑显然很有道理,但有一些事偏也就那么无巧不成书。 乐冉从方才几番交谈中听出些门道来。 桑大人约莫是宋先生这里的常客了,又许是因着同宋夫人还有一层干母子的关系, 府邸里的人也就没将他当个外人看。 不若怎么会叫他这样一个外人再多领着一个外人,随意到自家园子里胡乱闲逛呢? 看来外界里的那些个传言也并非都是胡乱传出来的,就譬如讲这二位大人关系十分要好的那一条,应当就是真的。 乐冉抱着绿芽塞过来的暖手汤婆子继续深思。 虽说这个要好的程度不至于像话本里传颂的是一个‘龙阳’之情, 唔, 关于这一点她已然确定过了, 是纯纯的传言, 不能当真。 当初朝上那一场乌龙闹得属实厉害,她自己也十分好奇的,便在某一次下朝后,专程差人拦下其中一位主人公求证。 乐冉至今都还记得,当她十分谦虚并且怀着求知而渴望的眼神朝桑大人问出这个问题时,桑大人气得险些撅了过去,甚至当场就放下来狠话,若他当真同宋钺有那么一腿,就叫他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不能人道。 人道这个字眼,乐冉初时其实不大能听得懂,但瞧着一贯从容儒雅的桑大人叫这个问题气得都磨起来牙,她便觉着,这个‘人道’,应当是一个毒得不能再毒的誓言了。 以至后来,当她弄懂了‘人道’这个词的含义后,便对桑大人肃然起敬了,敢于发如此狠毒之誓,生生世世去做一个太监,足以能瞧出他在这件事情上的一个决心了。 “那么这样的关系,应当是能算一个‘情同手足’了,许是比这还要在深一些……” “情同手足?”桑大人忽然笑了一下,“长安是说我同宋钺?” 许是想得入了神,不知不觉,乐冉将方才心中所想的话讲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不能叫人听去的,她抱着暖呼呼的汤婆子点了一下头,“我在想,桑大人和宋先生的关系真的好好呀。” 桑青折笑了一声,望着眼前两条路,微一犹疑,领着小姑娘走上了左边的那条道上。 “确实很熟,相邻十载,相识,”话至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又转过来脸看乐冉,“长安猜一猜,我今年年岁几何?” 望过来的那双眼睛十分好看,形如桃瓣,眼尾上扬,漆黑的瞳眸里溢着盈盈笑意,像夜色下缓慢晃荡的水波。 乐冉一时被‘男色’吸引,晃了下神,心道是难怪史书里那些稍有权势些的大长公主都爱养一些面首,若是那些面首都长得一副如桑先生又或是宋先生这般好看的模样,她倒是能理解了。 好看的东西谁不想天天看着呀! 小公主定了一下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桑大人,清了清嗓子,十分笃定道:“双十!” 桑先生模样看着十分俊俏,年岁必然大不到哪里。 “猜错了,”桑青折闷笑了声,似没想到他在乐冉心中会如此年轻。 他朝乐冉伸过来手,青袖曳下阴影,莹白指腹上置着小小枯黄碎叶,不知何时落在乐冉发间。 “我和宋钺同岁,只小他些月份。” 乐冉轻轻吹了口气,温热气息触及指尖,气流掀飞了那小小碎叶。 他们此时已经走近湖旁,寒凉水汽晕散开,竟要比方才凉上许多。 乐冉揣了揣怀里滚热的汤婆子,朝旁看去,一眼就望见了湖中心弯弯曲曲的九曲庭廊。 其实看鱼这种事罢,还是在湖中央能看到一些,像他们走得这一处,太靠近湖旁,只就能见些被水波推来岸边的水草浮沫,很难瞧见什么鱼的影子。 乐冉往湖边走去,探着脑袋往湖里张望。 此时无风,湖面平静得仿若一面擦亮了的铜镜,映着顶上灰蒙蒙的天。 就这一多会儿的功夫,方才那阵金灿灿的阳光早已不知叫哪片厚云遮了住,小气到连一丝儿都没给留下。 不知是否是这几日里上了冻,天又寒了些,明明他们都绕着湖走了小半圈了,她却愣是连个鱼吐出来的泡泡影儿也未曾瞧见。 反倒是因为离湖太近,没注意脚下踩了石子,险些一头直愣愣地栽下去。 幸得身旁同她一道过来的桑大人眼疾手快,英雄救美,结实臂膀揽着腰身将她捞回去岸上,才只叫她丢了个汤婆子,没使她在这寒冷日头里成为一个湿淋淋的‘落汤姑娘’。 只是大力拉扯下不免惯性使然,乐冉控制不住力道,结结实实一头撞进桑大人怀里去。 不仅将桑大人撞了一个踉跄差些摔下去,还将翘挺的鼻尖也撞得生疼,疼得她‘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不知道在混乱中磕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什。 整个鼻子又麻又酸,她自小就忍不下来疼,眼泪汹涌着奔出眼眶,再一埋脸,就蜷蹭在了桑大人的胸口上了。 待乐冉红着眼圈泪眼朦胧地抬起来脸,只透着泪光模糊见几处深褐色的水印留在淡雅青衫上。 “殿下!” 绿柳惊呼出声,要上来扶她。 林子后面,另外一条道上,宋钺停下脚,转过去脸,平坦的眉心间陡然皱起。 “什,什么东西?好痛……” 乐冉虚眯着眼,捂着鼻尖,被绿柳搀扶站稳,厚重着鼻音瓮声瓮气地讲话,伸手在桑青折胸前胡乱摸索,意在找到方才撞了她鼻尖疼的罪魁祸首。 这一个动作十分不雅,但粗神经的小公主显然未曾意识分毫。 直到有人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臂,往她手心里塞了一件摸起来又细又硬的东西,声音又低又无奈,还染着笑。 “长安。” 乐冉眨了眨眼,挤掉眼眶里的泪水,抬眼望过去,手里拿着的是一柄玉制骨柄的扇子 ——正是桑大人平日里常扇动的那一把。 乐冉:……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大冬天还揣着把扇子啊! 桑大人显然也意识到大冬天揣着把扇子的这件事,是极不合理的。 他轻咳一声,望着小公主红彤彤的眼圈,和放下手仍红得和海棠似的鼻尖,顿有那么一些愧疚,尤其是她的模样颇像是受了天大的一番委屈。 为了表一表这个歉疚,桑青折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楫朝乐冉赔罪,嘴里又念着将这一柄‘罪魁祸首’全权交由她,任她撕了还或是丢了的撒一撒气。 桑大人的这个举动着实出乎了小公主的意料。 乐冉瞪圆了眼,她望一望手里上好玉骨雕制的折扇,心中想得是桑大人不愧是一个惯会哄女子开心的人,连这般重要的东西说叫她撕了便撕了,丢了便丢了的。 明明她时常见他拿这一把扇子,连此种天气都要带在身上,必然是一件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物什,可如今竟就轻易要拿来叫她解气。 乐冉自认自己不是个爱同人无理取闹的女子,自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 诚然这把扇子将她鼻子磕碰了疼,说不准还砸下去了一些,可这全然是因为桑大人方才救了她。 若是在跌下湖和撞了鼻子这二者间选上一个,有点脑子的都知道选的是后一个,所以讲起来,这把扇子也就没什么过错,不至于叫她拿来撕或又是拿去丢掉。 况且同一柄扇子计较,未免也太过小气了。 再者,她是应当报答一下桑先生救命之恩的,若方才当真掉下去水,冻不冻着暂且不提,这件事若是传去了皇祖母耳朵里,她的禁足令妥妥是吃定了。 一想到往后里不能出宫,乐冉觉着果然还是砸了鼻子的这件事更好一点。 她吸了吸鼻子,十分大度将扇子塞回去桑大人手里,冲他笑了一笑。 “我只是同你讲一个笑话,哪里会小气到同一柄扇子计较,反之,我当还要谢一谢你,说罢,你想要个什么东西?” 联想到方才桑大人费心费力替她批奏书的模样,既然来找宋先生不是一个推辞,那想来当真是有事要求她了。 只是至今未说,当是不好意思开这一个口,那她便借这个机会来提一提,主动递一阶台阶给他。 小公主十分佩服自己这个聪慧念头,如此既不叫桑大人为难,她也能报一个恩情,简直是一箭双雕了。 她极其期盼望着桑青折,水亮猫瞳眨了好几下。 快说呀,你要求我一个什么样的事情? 桑青折微微一怔,片刻后,他蓦然失笑,倒是没拒绝,只道:“既是如此,长安便也为我描一张窗花罢。” 作者有话说: 宋钺会不会气死? 1、会气死 2、气很死 3、气炸了 4、5、6、7、8……
第54章 五十四条鱼儿游过去 这个‘也’字一出口, 乐冉就晓得桑大人猜出那一张窗花的来历了,且还是十分笃定的那一种,不然不会是是这个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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