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元绿姝插话。 谁会信呢? “子言你忘了吗?当初你出事,我便退了庚帖,亲事也不作数了。”元绿姝看着沈子言,似有一口沉鼎挤进她胸口,“我嫁给他,不是被逼的。这里是贺兰府,松手吧。” 沈子言一介小官,无权无势,怎么和贺兰敏斗? 下场显而易见,自寻死路。 元绿姝平静的话唤醒了沈子言的,身体像被卸去所有力气。 元绿姝顺势轻松拂去沈子言的手。 她小小声:“别做傻事,回去。” 沈子言热火渐熄,鼻头像泡在醋坛里,酸涩得厉害,百般情绪盘旋在脑海中。 不等他缓过劲来,元绿姝一步步走向贺兰敏,头不曾回一下,恰似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 就算加上她,两人合力也斗不过贺兰敏,白费力气。 谁让贺兰敏出身显赫,权势能压死人。 贺兰敏宛若横贯在她和沈子言之间的耸云山峦,无法跨越,生生断绝她和沈子言之间的所有关系。 直到元绿姝与他的肩膀齐平,贺兰敏才缓缓道:“雉奴与我是两情相悦。” 说着,贺兰敏拉起元绿姝的手,拿出帕子擦拭,拭干净看不见的脏污,不放过一点儿缝隙,动作认真轻柔。 贺兰敏神色和煦。 可元绿姝手背、手心却见红。 元绿姝喉间略涩:“我是心甘情愿。” 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两人站在一起,无论是远看还是近看,贺兰敏都远比沈子言更匹配元绿姝。 这一幕,刺痛沈子言的眼球,叫他想起当初身处牢房中的场面。 也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子言多想跑过去分开两人,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沈子言眼中,贺兰敏摆出的是胜利者的表情。 贺兰敏在蔑视不自量力的他。 “这是假话对吗?雉奴。”沈子言大声道。 “雉奴?”贺兰敏低声重复,轻笑,“叫得还挺亲密。” 声音不大,刚好让元绿姝听到,她急忙央道:“放过他。” 贺兰敏没管她,勾着眼尾瞥沈子言,笑意寒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我?谁管你信不信。” “贺兰敏!”自尊心被践踏,沈子言怒目圆睁,反驳道,“你怎可作出此等违背人伦之事?简直不知廉耻!” 元绿姝:“子言,别在——” 贺兰敏打断她,面对无能怒吼的沈子言,轻叹:“子言啊,我今日才明白,原来你胆子倒是不小,勇气也不少。” 他捏着元绿姝指尖,语气淡淡:“应书,把不速之客请出去。” 对于贺兰敏而言,发号施令处理别人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事。 应书带着强壮豪奴穿过拱门出现,把沈子言强行带下去了。 风过无痕。 元绿姝闭了闭眼,嘴巴翕动半晌,求情的话封在齿间。 贺兰敏盯着元绿姝,继续手中动作,“回去吧。” 接下来等待元绿姝的是一场不见血的惩戒。 元绿姝被关在院子里,贺兰敏让人端水过来,用澡豆给元绿姝洗手,洗了很多遍,直到贺兰敏认为干净才作罢。 与此同时,元绿姝的手被搓得通红。 随后,贺兰敏吩咐慧湘等人伺候元绿姝洗浴,要洗干净点。 他要彻底的干净。 还有,今儿穿的衣裳、包括首饰全扔掉。 贺兰敏出去继续招待宾客。 沐浴完,元绿姝发现妙凝没有回来。 妙凝定是出事了。 元绿姝问慧湘,慧湘摇首。 . 贺兰老夫人的寿诞圆满结束,没人去探问突然又病倒的元绿姝。 入夜,贺兰敏方才回院我,望着屋里透出来的光—— 他高估了自己。 原本得知沈子言恢复记忆来长安,他萌生一个小游戏。 当着元绿姝的面,彻底粉碎沈子言,让他抬不起头,只能当一个行尸走肉。 还要斩断元绿姝对沈子言最后的情谊。 孰料当看到沈子言与元绿姝共处时,他的耐心便告罄,控制不住杀意。 什么计划都没了。 他很介意,十分介意,十二分介怀。 有一股奇怪的感情冲撞着他,约莫是......悔意? 扫去杂念,贺兰敏提步入屋。 烛光明亮,婢子们早已退下。 元绿姝坐在床上等他。 贺兰敏受不了通身浊气,先去清洗了身体。 出浴后,贺兰敏凑近闻元绿姝颈项,满意道:“很香。” 元绿姝没有退路。 “雉奴,我今天心情不怎么好。”贺兰敏埋首在元绿姝颈窝中,挺立的鼻端抵在她锁沟里。 “嗯。”她说。 红纱舞动,双影交叠。 贺兰敏坐在床沿,脸上的笑没了白日的凉意。 他挑着眉,放下交迭的腿,静观元绿姝举动。 只见眼前清冷漂亮的美人主动褪下衣裳,赤足踩在毯子上,进而偎在贺兰敏怀中,手虚虚环住他的脖颈。 夏夜浸凉,贴着肌肤的衣料冻得她身子发抖。 她觉着冷,不止身体冷,心中也说不出的冷。 青丝流泻,她仰起纤长脖子,雪白肌肤渐渐被染成粉色。 眼睛一张一阖,腿上便全是牙印。 深深浅浅,极不美观。 却合贺兰敏心意。 元绿姝咬着牙,强忍不适与屈辱。 时间流逝缓慢,她掐准时机颤着嗓子唤:“三郎。” “伯母身子欠佳,倘若子、他出事,那伯母该怎么办?” “给他一些教训后,便派人把他送过去吧,经此一遭,想来他不会再来烦我们了。” 元绿姝控制着声音,小心翼翼。 贺兰敏把玩元绿姝匀湿的发丝,不着调说:“他不值得你惦记担心,不过一个蠢货。” “你喜欢他?”他问。 “从来没有。”元绿姝口齿格外清晰。 “今日你见他,开心吗?” “没有的事。”元绿姝逼回不争气的泪。 “妙凝,她有错,但念在是第一次犯错,就饶她一次。” “三郎。”她檀口轻启。 元绿姝闭眼,慢慢献上唇。 作者有话说: 恢复日更了。 忘记男配没弱冠无表字。改了。 鞠躬。 忘记说了,小元身高174。 这啥都没有,也……
第9章 天光大亮。 元绿姝转醒后,身侧已经空无一人。 只余轻微的沉水香。 她缓缓起身,滞留的疼痛猛然苏醒,全身骨骼酸胀得厉害,像要散架。 元绿姝蹙眉,忍疼坐在床榻上,缎被下滑,堪堪停在她胸.脯前。 莹润光滑的肌肤上,流连斑驳的、缠绵的痕迹,似白梅吐红蕊,令人眼红心跳。 回想昨夜荒唐,元绿姝心遂一梗。 贺兰敏不是很热衷云雨,但每次都十分折腾元绿姝。 更关键的是他只喜欢一个花样。 对她而言,每次皆是煎熬。 痛感袭来,她下意识双手环住自己,面若含冰,疲色堆砌。 忽地思及要事,赶忙搭衣下床,一双如羊脂玉的脚从被下抻出,上面是触目惊心的印子。 足尖刚触底,双腿骤软,险些后仰倒下。 扶着床梁,元绿姝踉踉跄跄起来,慧湘等婢女听到动静鱼贯而入,打扫屋子。 元绿姝问:“妙凝呢?” “被打了十板子,正在偏房养伤。”慧湘愣了会儿才回答,腮帮有些红。 即便元绿姝神色冷淡,眉眼间的被人怜爱后浮现的妖媚怎么都藏不住。 照慧湘形容,就是瑶池圣女莅临人间,染上人间欲.色,勾魂夺魄。 昨日半夜可是叫了好几回水。 当然,婢女们已是司空见惯,郎君温雅斯文,但摊上这事,也得成衣冠禽兽。 元绿姝羽睫扇动,声音平静:“送些药过去,让人好生照顾她。” “郎君说妙凝犯了错。”慧湘道。 元绿姝:“无妨,郎君那边我会去说。” “谨诺。” 慧湘道:“娘子,奴给您上药。” 元绿姝的脚上牙印遍布,伤痕也不少。 最开始时,贺兰敏冷眼旁观她的主动,再啃吮足背,不知疲倦咬她的脚,如同进食血肉的鹰隼,不紧不慢,一口接一口。 有好几个地方都出了血花,由贺兰敏舔舐干净。 “给我一碗避子汤。”元绿姝手抚腹部。 “可是郎君没有交代。” 元绿姝乜视慧湘,眸子淡漠如水,容不得人轻视。 “奴婢该死。”慧湘下跪。 元绿姝摆摆手,“起来吧。” 慧湘战战兢兢起来,先吩咐其他婢女去熬避子汤,再而继续给元绿姝的脚上药保养。 日子往后,元绿姝一面提心吊胆,一面放下自尊,尽力伺候贺兰敏。 反正从嫁给贺兰敏开始,她的尊严已然被贺兰敏踩在脚底下欣赏。 她企图从贺兰敏口中旁敲侧击出沈子言下落,但贺兰敏从未正面回应过她。 沈子言生死不明,元绿姝难辞其咎,自责又内疚。 知晓沈子言来寻她,元绿姝难抑高兴。 得知沈子言来意,她何曾没有动摇? 她想逃出贺兰敏为她建造的牢笼。 她该趁笼子不太牢固时逃离。 否则假以时日,樊笼会彻底禁.锢她,她就永远成为金丝雀,贺兰敏股掌之中的笼中鸟。 那些宣之于口的话,皆是谎言。 可是现实残酷。 沈子言不知生死,是因为她的动摇懦弱所导致。 假若她坚强些,就不会期待,就不会想要依靠,就不会把突然出现的沈子言当做救命的稻草,企图抓住。 兴许是她这些时日的示弱服软有了效果,晚上,正当她伺候贺兰敏沐浴时,他倏而说:“我带你过去见他。” 元绿姝被贺兰敏带到府邸最偏僻的西北角,进了暗牢。 里面灯火昏暗,阴森恐怖,叫人毛骨悚然。 元绿姝强自镇定,她是头一回来,紧紧跟着贺兰敏,直到他停下来。 贺兰敏挥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她闻到浓郁的血腥味,浓到能扰乱人的嗅觉。 “这是哪里?” 元绿姝恶心不已,有不详预感,亦对光鲜亮丽的宰相府有另一层认知。 “闭上眼跟我来。”贺兰敏只道。 未久,贺兰敏把元绿姝带到一个漆黑的角落。 “好了。” 元绿姝睁开眼。 前方火光炽热,视野开拓。 她一下子就看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沈子言。 他明显已昏厥过去,衣裳破烂,头上、身上满是血污,怵目惊心,看不清面容,嘴里无意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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