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敏没接话,面色稍霁,佯装叹气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说你不做妾,我满足你;你担心你阿娘和小妹,我叫人悉心照顾;你嫁过来,我从未亏待你。”他言之凿凿。 当初贺兰敏就是想要把让她抢过来。 至于名分,他暂时还考虑过。 是元绿姝斩钉截铁要求,他稍作忖度答应下来,使出手段叫她顺利嫁给来。 元绿姝身份是低了点,但谁叫他非她不可? “除了你,再没有任何人会让我一而再再而□□让。” 贺兰敏瞅着元绿姝一副垂眉敛目、听从管教的倔气模样,有点可爱,忍不住亲了元绿姝耳根一下。 心情转好,贺兰敏改整理元绿姝的裙子,道:“别再无理取闹,惹怒我。” 虽有了兴致,不过他一贯克制,这种事,等会再做也不迟。 须臾,贺兰敏恢复平日的他。 元绿姝状似顺从点头。 相较元绿姝凌乱不整的衣冠,贺兰敏一丝不苟,只微微湿了鬓发。 “你该把我上次同你讲的话放在心上。” 贺兰敏一面说,一面给元绿姝解绑,把帛带重新系上元绿姝胸.脯前。 “我自己来。”元绿姝面上酡红如潮水般褪去。 “别动。”贺兰敏道。 未久,他打上漂亮花结。 “听说你还喝避子汤。” 元绿姝强自冷静:“是。” “不想生孩子?” 元绿姝警铃敲响,斟酌着道:“你我才成亲,如果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会不习惯的,何况我现在这个年岁就怀孕身子,未免为时过早。” 这一点,贺兰敏赞同,他瞥眼沈子言。 这杯羹只他独饮。 收回视线,他贴心道:“嗯,但汤药喝多伤身,往后我会注意。” 闻言,元绿姝轻轻松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刚退下去的热意,似乎又冒出来。 元绿姝迫使自己冷静。 贺兰敏的做法无疑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倘若是普通小娘子,只怕早就溺毙在贺兰敏的柔情蜜意里。 正思忖间,贺兰敏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个脚链。 “上次我在宴会看胡姬身上戴的铃铛足链,我就想到你。” “你戴上一定好看。” 贺兰敏握住她的脚腕,给元绿姝戴上他精心准备银铃足链,尾指拨弄一下链子上缀的两个小铃铛。 铃铛发出轻微的悦耳声音。 “叮铃。” 他心满意足,语调不经意间轻快了点:“明日我会请一个精通舞曲的教坊胡姬,你可以跟着她学点舞蹈。” “嗯。” 元绿姝思量片刻,微张唇,违心道:“戴着很舒服。” 贺兰敏牵起笑,凝视她的脚踝,细细摸着。 不消一会,他的呼吸紊乱一瞬,手背青筋浮动,五指竟是颤栗,变得贪婪。 唇燥牙痒。 贺兰敏勉强抑住冒头的欲.念遐思,嗓音很轻:“真适合你,雉奴。” 元绿姝没应,只因她觉着从戴上这脚链的那一刻起,就真正成为贺兰敏的所有物了。 滚烫、灼人、沉重、硌得慌。 直到元绿姝的脚腕被摸得发红,解了一时之渴,贺兰敏才站起来。 饶是心乱,贺兰敏依旧可以漫不经心说出威胁的话:“这是给你最后一次警告。” “你放心,我对你一直都很宽容,爱屋及乌,我还不至于拿他撒气。”贺兰敏终于道。 “我会派人治好他,让他回去。” 恍若惊弓之鸟的元绿姝这才放松肩膀,散开揪成一团的心。 最后那点对沈子言的情愫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代价是永远不许摘下来这个足链。” 元绿姝艰难地说:“好。” 蓦地,贺兰敏想到什么,准确找到元绿姝洇红的水眸,低头怜爱似的亲了亲。 “以后,别再为他哭了。”贺兰敏温柔道。 言下之意,只能为他哭。 “不然,我会吃醋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贺兰敏笑道。 这是贺兰敏头一回明确表示自己对元绿姝的占有欲。 可明明是夫妻之间甜蜜的情话,元绿姝听着确是心惊肉跳,恶寒不止。 “脚软了吧,我抱你回去。” 贺兰敏说着,低头端量自己的手,不知在回味什么,自言自语:“反应倒是实诚。” 冷不防间,他抬眸,口出浪.语:“快.活吗?” 元绿姝浑身一震,绷背侧首。 “嗯?”贺兰敏有意打趣,等不到元绿姝回应。 贺兰敏也不恼,意味不明睇眄她一眼,复抱起元绿姝。 元绿姝不知道,在她被抱着离开时,沈子言偏过了头。 苟延残喘的小文官目眦欲裂。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 已是深夜,贺兰敏横抱着元绿姝回院。 贺兰敏到底还是嫌弃元绿姝衣裳沾到牢里血污气,干脆撕了衣,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残月当头,夜风凉爽,吹逐掠影。 风吹皱了盖住元绿姝脚的衣料,露出一只腻白如玉的脚腕。 脚踝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绳链子,玛瑙平安扣上镶一朵玲珑小巧的芙蓉石质地的芙蕖,下衔两只银色镂空的小铃铛,坠在她凸起的踝骨上。 珠摇玉动,将落不落。 回房后,贺兰敏顾念明日元绿姝要学舞,是以没动她,只身泡了个冷水澡。 今夜注定不平凡。 贺兰敏当着沈子言的面破了她所有体面,回想适才发生的事,她深感屈辱、憋闷、委屈、难受、憎恨、不安。 也粉碎了元绿姝最后的天真、懦弱、逃避、羞耻以及畏惧。 诸般情绪占据她的脑海,令她彻夜难眠。 造成这一切不是因为她,是因为贺兰敏。 她心里反反复复告诫自己。 她没错,错的是贺兰敏。 懦弱的结果就是一无所有地被套上脚链,慢慢被驯化,沦为讨好主人的鸟雀。 既然逃无可逃,那就要反抗,要报仇,要偿还回去。 迟早有一天,她定要叫贺兰敏尝尝她所受之折辱。 千刀万剐,不足为惜。 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如贺兰敏所言,次日院子便来了一位貌美胡姬。 初见元绿姝,胡姬只觉炫目。 “娘子安好,奴唤柳姬。”她屈膝行礼。 柳姬精通胡旋舞和绿腰舞,其他舞种亦有所涉猎。 元绿姝点头。 柳姬堪堪回神,便与元绿姝齐到练舞的小厅,先确定元绿姝身体柔韧度。 她发现元绿姝似乎有些基础,如此倒是方便不少,无须从头教。 元绿姝学舞,偶尔时感觉有人在窥伺她,偏偏她又找不到人,只能作罢。 另厢,贺兰敏近日比较忙碌,白日基本没怎么打过照面,夜里则少不了折腾她。 元绿姝没再问关于沈子言的任何事。 两人之间关系好像有所变化,又恍若还是以前的样子。 伏峦轩里的婢女皆垂眉敛目,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不知不觉端午将至,府里忙得不可开交。 伏峦轩则一派清净,也不用请安,没什么麻烦事,多亏贺兰敏一直让她对外称病。 更重要的是,贺兰敏不让她掺和进府里的事,元绿姝也乐得自在。 但有些规矩习俗还是要遵守的,譬如用五色丝线织长命缕,送予长辈。 思及此,元绿姝难免思念周氏和元若菱,也不知她们过得怎么样了。 往年她们皆是一道过端午,一起去看盛大热闹的龙舟竞赛。 荆楚之地的龙舟赛在整个大邺都负有盛名。 她想去见她们,只是,贺兰敏恐怕不会同意。 毕竟,那次回来后,再没有元若菱寄来的信。 应该未被截胡,而是元若菱没写了。 果不其然,晚间她询问时,贺兰敏只笑着看她。 百般祈求下,贺兰敏方才放宽嘴,可以把她织的长命缕以及包的粽子送过去。 另外,他会再送些礼品过去,如果周氏和元若菱想去曲江看龙舟赛,他会让人跟着。 折中之举,与预想中相差不大,元绿姝同意了,同时,被逼着做了些事,文雅点说是闺房之乐。 元绿姝完全没有那种感觉,又麻又酸的脚在警告她不堪的处境。 贺兰敏厚颜无耻,她心里骂一声。 她告诉自己,没有想到办法前,先走一步看一步,不可再莽撞。 元绿姝提醒自己,能屈能伸才是现在该贯彻的道。 . 端午前夕,京籍外官、重臣大吏返京。 今年的端午会很热闹。 圣人和皇后会亲自来曲江观赏龙舟竞赛。 自从登基,因为身体欠佳,圣人从未亲临过曲江,与民共度端午。 是以,圣人此次携皇后同来,意义重大。 报名参加此次龙舟竞赛的队伍多得十指数不过来。 由各个官署、商贾组织或赞助的队伍纷纷练习,祭三牲六畜,船头船尾涂油抹朱,给划舟丁夫涂桐油,保证其健康,做好万全之策。 此外,还有些许由长安世家公子组成的队伍,满腔热血,征战曲江。 五月初五,端午至,烈日当头,灼烧曲江,波光粼粼。 曲江一望无垠,衔接蔚蓝天际。 江水两畔,彩楼、席棚应接不暇。 大邺富庶,由此窥见。 今日长安万人空巷,共聚此地。 圣人邀请文武百官携带家眷来此观览。 盛况不亚于东都洛阳举办的龙舟赛。 元绿姝也没想到,贺兰敏会带她出来看龙舟比赛。 当然出行要戴帷帽,把脸遮得密不透风,就算天气热,衣裳也要穿严实。 贺兰府的人先行一步,贺兰敏带着元绿姝坐马车后到曲江。 到了目的地,迎面而来的是与贺兰敏相熟的世家子弟。 他们先是恭喜一番贺兰敏入朝,随后看到贺兰敏身边的元绿姝,瞬间明白其身份。 “三郎成亲这么久,今日可是舍得带着自家娘子出门了。” 其他人也跟着调侃起来。 “内子性敛,大家就不要取笑了。”贺兰敏笑道。 在场的人对元绿姝的美早有耳闻,只是一直从未真正看清过,如今贺兰敏这副藏着护着的样子,更引人好奇神秘的元绿姝。 元绿姝适时道:“见过诸位郎君。” 声音一出,少年郎们恍神,好半晌才有先回神的男子回礼:“娘子有礼了。” 蓦然,有人走来,是贺兰敏许久未见的谢二。 彼时的谢二完全没了昔日的意气风发,面容消瘦、虚浮,两眼肿黑,走起路来还要被壮奴搀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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