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咬着唇,一口气将积压在心里许久的话吐了出来,轻松的同时,心里也打起了鼓来。 不清不楚...... 好一个不清不楚。 陆允时蹙起的眉心透着狠厉,却又不得不压抑,温柔的眸光透出些无可奈何来。 看来解决同孟家的婚事得提上日程了,不然这人指不定又将他从“登徒子”变成了“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 不过自己这边清清白白,倒是他那边才“不清不楚”。 无论是西域之事,还是同永宁侯府世子顾淮的关系,可都是云里雾里,百般阻挠。 陆允时走近一步,羽睫随着说话而扑闪着,冷冽的眸光直击人心,“我无甚不清不楚的,案子了结后你自然会清楚,倒是你,上回同你说起西域一事,屡次糊弄。” “你今日既然说起要坦白,那我便问问你。” 余安双眸睁大,双唇张张合合,满眼讶然。 “不是不是......”她满脸惊慌地摆手,“你怎地说话这般跳跃,还有那、那个西域的事不都同你说了吗?” 陆允时淡淡嗯了一声,黑白分明的瞳仁直直盯着少年那双莹亮的杏眸,“我问的是另一件事。” 咚、咚、咚。 余安咽了咽口水,耳道中的心跳声剧烈作响,待听见男人问出口的那句话时,心腔血液停滞—— 可下一瞬,又活了过来。 只见陆允时满脸自信,胸有成竹:“约莫十年前有一幼女,应身受重伤,被一老者所救,最后消失在翠枫岭中的余家村口。” “你和少女虞桉是怎么相识的,不必骗我,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 余安咧了咧嘴,垂下来的眼眸里悲喜交加,惊愕和后怕亦充斥在眼里,她不禁喃喃道:“我与她相识?” 陆允时目视前方:“虞桉最后消失之地便是在余家村,你住在山谷里,你与你师傅身为男人,却有着记载女儿家的医书——” “并且,我在医书里找到了此物。” 陆允时从袖间抽出一块白色的绢巾,小心翼翼地将它绽开,力道轻的似乎怕是弄坏了。 陈旧泛黄的小像静静躺在男人的手心,边缘早已被磨损,但那张小像剪纸却出神入化,剪出来的面容惟妙惟肖。 无须多瞧,便能知晓剪出这张小像的人有多用心。 陆允时嘴角勾起,回想起记忆里那个娇俏少女,“这是我幼时的模样,只有虞桉见过。” 面前的男人露出了不一样的温柔神色,她应该高兴的,高兴陆允时心里没有忘记她,但心底却传来一阵阵疼意。 那是从从封锁许久的一块心底传来的疼意,绵延漫长。 余安猛地背过身去,强忍着道出一切的念头,拼命扼制着想大声告诉面前这人,她就是虞桉,余安就是虞桉。 可是不行,一切未明了之前,她只能是少年余安。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对,我与她相识,我救了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看到这里的小天使,第一次写书有很多不足和缺陷,我会努力写下去,直至将它完结! (鞠躬)!
第29章 白兔子灯笼 余安急促地喘了口气,极力忽略心里传来的一阵又一阵酸涩,喉间的哽咽被她悉数压了下去。 她扬起弯弯的杏眸,溢出的泪意沾湿了眼眶,嘴角露出梨涡。 “当时她重伤未醒,是我带着老者和她回了师父那,他们二人不愿告知身份来历,直到两年前他们离开之时,我才知晓她名唤虞桉。” 微风来去,余安侧着身子,长睫迎上拂过的凉风,吹干染湿的眼睑,恢复如初。 “那本医书,是我与师父为她而准备的,但她离去了,医书便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至于她的下落,”她缓缓转过身来,直直对上男人那期盼的眼神,狠心地说出了打破希冀的话语,“下落不明。” 少年平淡如水的语调,静静回荡在二人之间,却又似重锤一击地击在陆允时一次又一次失望的心上。 余安掩在衣袖下的双拳紧紧握住,因极力的忍耐而发着抖。 眼睁睁地看着历来骄矜自傲的人,在听到“下落不明”几个字眼时,显然颓下来的背脊,和那双蕴满了失望的眸子。 良久,陆允时才自嘲似的勾起嘴角,自我安慰般:“无事。” 她活着就好。 陆允时垂眸看着掌心里的那张小像,悄如风声的话响起,“她活着就好。” 余安鼻尖酸涩,她想靠近一步,用手抚上那双满是伤心的眸子,磨平蹙起的眉心,告诉陆允时,她活着,虞桉活着。 但她只是走近一步,歪着头露出笑容,“她会活着的。” * 汴京城一边繁华,街巷叫卖的小贩吆喝声不停,路上行人络绎不绝。 “大人,我们不是去天和医馆吗,怎么一直在街巷上晃啊。” 余安用余光偷偷撇着一旁长身玉立的男人,陆允时今日别有不同。 男人今日一别往常的暗色劲衣,而是穿上了那些世家公子装扮的月白锦衣,绣着金丝云纹的领口精致却低调,腕间镶着几粒白玉珠扣,矜贵又大气。 一向杀伐果断,周身萦绕着煞气的人,忽然变得如此清风霁月,说起话来也是娓娓道来,一副雅正模样,叫余安浑身不对劲。 “余安,这个......你可喜欢?” 又来了,又来了。 适才路过那些小摊,不是问这香囊如何,便是问这些糕点可要,众目睽睽之下,余安只觉羞都羞死了。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陆允时手里握着的白兔灯笼,想推阻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大人,我是男子!” 少年一脸羞愤,鼓起来的腮帮子像个小鼠,红红的耳朵尖惹人想要亲上一口。 闻声,陆允时咽了咽口水,鸦睫眨了眨,薄唇翕动几回却难以启齿。 他清心寡欲了将近二十年,自虞桉走后,从未对人动过心。 不说与女儿家相会,便是寻常女子见都见不到几回。 更别说与......心悦的......男子相会。 陆允时第一回 竟觉得自己这般蠢笨,医馆的事早交给叶衾那些衙役去做了,他只需最后督查结果便可。 偏偏约余安出来时,胡诌了这个借口,三过医馆而不入,这样的蠢事竟然会发生在他陆允时身上! “这白兔子又没、又没言之雌雄,”陆允时梗着脖子,耳朵发烫,“怎么男子就不能买了。” “大人,你......还是看看上面吧。”余安咬唇指向灯笼上的兔子。 陆允时翻转灯笼,灯笼上写着“赠予”二字。 他不解地皱了皱眉,“赠予,有何不妥?” 余安羞得闭上眼睛,话都不欲再说,豁出去似的伸手指了指后面的字。 陆允时顺着视线望去,只见白兔尾巴后写着两个字—— 我妻。 赠予,我妻。 男人身子猛地僵住:“!” 陆允时此刻只觉手心里灯笼像是一团燃烧的火把,灼热的滚烫从灯芯直直烧进手心,他手忙脚乱地把灯笼背在身后,有些结巴:“我,我不曾看见。” 深邃的眼眸有些窘意,陆允时正欲将手里的灯笼放回去,一抬眸—— 只见卖灯笼的小贩原本满眼的不可置信,见他望过来,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模样。 小贩咧着嘴,“这位郎君,你手里的白兔灯笼,和你......和你那夫人,配得很,配得很呐!” “住嘴!”陆允时沉下脸色,快要滴出墨来,恼羞成怒:“休要胡言乱语!我与他——” 是什么? 他与余安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困住他了。 哽在喉间的话语吐不出来,在没有解决同孟家的婚事之前,他和余安什么关系都没有。 手里的灯笼手柄重新握回手心,男人有力的手背紧紧抓住,而后郑重无比地放入余安的手里。 “我只是瞧着,这灯笼好看罢了,有甚不能买。” 陆允时掏出银子放在那小贩摊上,“无须找了。” 言罢,一手拉着还在怔愣的余安往前走去。 天上云卷云舒,日光时隐时探,撒下的丝缕光线照在灯笼之上。 二人脚步不停,手心的灯笼晃动不停,纯米色纸上画的白兔惟妙惟肖,卷曲的小尾巴后面的四个字,竟莫名给人一种情真意切之感。 “赠予,我妻。” 四字摇摇晃动,却尽数落入余安垂下的眸子,葱白的指尖将那灯笼的手柄握得极紧。 红唇悄无声息呢喃:赠予,我妻。 二人又绕回了天和医馆前,陆允时一手背在身后,身形挺直,大步朝着医馆走去。 走了几步,却觉不对。 他转过头去,这回却是余安在一处摊贩前停住了脚步。 铺着白布的摊子干洁得很,上面摆着各式女儿家的簪花,流苏仙逸,步摇绮丽,便是最为简易的木兰花簪也极为素雅倾人。 余安却鬼使神差地拾起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一根杏花簪,半晌又放回。 杏花簪,瓣若粉桃,边角却淡如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根簪身,没有垂坠着任何一点吊饰。 她记得,幼时双亲总说她长着一双杏眸,盛着水意,生得极美。 还有......还有那个年纪不大却总是故作稳重的少年,说过要送她一根杏花簪。 修长高大的身影挡住一大片阳光,陆允时敛着眸看向那根杏花簪,双瞳微怔,这根杏花簪,同他十年前买的那支,倒是像得很。 想着方才男人笨手笨脚问她喜欢这还是喜欢那的笨拙模样,余安笑出了声,虎牙尖尖冒出了头,正欲开口让陆允时送她一根簪子。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声。 平淡随和,可却又觉得里面带着隐隐的怒意。 “允时,我远远望着,背影同你像极,原来真的是你。” 孟纸鸢手里拎着一个灯笼,竟然也是白兔,言罢她便看向了一旁的余安。 作者有话说: 接档预收文:《奸相嫁姐》 求收藏~
第30章 乞巧节将至 余安身形瘦弱,一袭淡色的长衫着身,素洁端整,挺直的背脊透出一股矜贵的名门之气,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普通的衙役。 孟纸鸢眼露轻蔑,再不像又如何,奴仆永远都是奴仆。 双眸流转,重新回到一旁面如冠玉、清雅绝伦的人身上。 她熟知,陆允时性子高傲冷僻,平日见人时都是穿着一身暗色常服,亦黑亦墨,常常给人一种沉闷之感。 但今日,却大有不同,虽穿得也是同那些嫡公子一样的长衫,可骨子里透出的清冷与骄矜,是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难以匹及的。 她言笑晏晏道:“今夜便是乞巧节,届时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放灯笼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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