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把她关起来,那就会关起来。 余安缩了缩肩膀,红着眼睛点点头,软着声音道:“我不逃,我在大理寺等你回来,凭大人处置。” 怀里人怯怯的声音,像个小猫的爪子,挠的人心尖发痒。 那双嫩.红的唇就这么摆在自己的面前,惹人垂.涎,似是带着勾人的魔力。 但终究还是忍耐住了,陆允时淡淡道:“嗯。” 余安红唇微张,察觉到眼睛上的那只手放开了,她慢慢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陆允时要突然蒙住她的眼睛。 只见男人神色冷凝的将她转了个身,朝另一处推去,“回大理寺。” 看着那抹身影逐渐远去,陆允时这才招了招手,身后的几个官兵见状才走了上来。 为首的一个官兵,抬手恭敬道:“见过陆寺卿。” 陆允时双眸仍注视着余安的方向,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身后的几人,“说。” “首辅大人传令。” * 余安聋拉着脑袋,看着手里的竹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个红衣女子知晓她的女儿身份,她才受此要挟帮她办事,但如今她的女儿身份暴露了,是不是代表着她可以将湖心亭的事情告诉陆允时? 可—— 余安皱眉,拿起手里的竹简,心想若是那人其实并不仅仅知晓这件事,倘若还知晓别的,比如虞家的事情。 她连忙将手里的竹简打开,双眼扫了扫,前面并没有什么稀奇的,都是些孟府的小事,唯有最后几行。 只见最后几行提到了天和医馆,并且落款处还提了一笔“回”字形。 果然,她没有猜错。 当日她便猜想天和医馆下面的“回”形机关牵扯到宫廷,经过孟纸鸢一事,说不定跟孟府也有牵扯,果然如此。 余安将竹简放在袖子里,心里愈发相信那个红衣女子背后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跟天和医馆和孟府都有关。 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女儿身份已经被陆允时知道了,她的将计就计,先拿到天和医馆的那份竹简再说。 这样想着,余安慌乱的心沉了些下来,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前处走来几个妇人,神情惋惜,口中念念有词。 余安心里烦躁,本不欲听,但从身旁擦肩而过时,那二人的谈话声传进了耳朵里。 “那可是管家的地方,怎么好端端起了火,时时刻刻都有人值守的!” “我听说是值守的衙役跑出去了,这才夜间起风,吹倒了蜡烛,起了大火。” 话里的某个字眼让余安猛地停下脚步,她有些犹豫的回头,拱手致歉道:“二人夫人,敢问你们说的管家着火,是哪里啊?” “自然是大理寺了,门口围了好多人!” 大理寺! 余安呼吸一窒,心里那股莫名升起的恐慌感觉越来越大,她颤着双唇,“那、你们知晓是大理寺哪处着了火吗?” “听说是敛房,尸首都烧成灰了。” 轰隆,此刻余安只觉五雷轰顶,最担心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在同一个晚上发生,心脏好像遭受锤击,她不禁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匆匆道谢后,她拼命朝大理寺跑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孟纸鸢的案子本就停滞不前,最重要的便是那具尸首,偏生今夜大理寺敛房竟然无辜着火,而她和陆允时却全都不在大理寺。 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想到先前孟纸鸢眼里的特别意味,以及临走前说出自己要去湖心亭赏灯那番话,又联想到今夜遇到的红衣女子...... 一桩桩一件件,分明就是计中计、一环扣一环。 她中计了。 余安仿佛已经麻木,等跑到大理寺门前时,里里外外三层的人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里面还传出刀剑相撞的声音。 “借过,借过。” 余安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人群中挤上前去,只见大理寺门口战乱一排排官兵,黄色的盔甲着身,左手执剑,模样凶神恶煞。 “这不是大理寺的衙役。” 她欲抬脚上前询问,手臂却猛然被人抓住,一股大力将她往旁边拽去。 夜间受到的惊吓太多,且陆允时又不在身边,余安心下大骇,以为是什么歹人,仓皇偏头时,只见叶衾满脸惊喜地看着自己。 “叶衾!”余安眼露惊讶,“你不是和明鸢去了偏郊之地查商道上的药囊地点吗,怎么回来了?” 本是无意中问的一句,哪知方才还满脸笑意的少年忽然脸色一僵,连眼神都逃避开来,支支吾吾道:“她、她去哪我怎么管得着,我和她没有关系!” 说完,又气愤道:“她就是个......无赖!” 余安不解,但也不欲再问,她心里更焦急敛房着火的事情。 她伸手指了指门口的一排排面生的官兵,“那些是什么人,怎么从未见过?还有我回来的路上,听说大理寺着火了,是不是真的!” 此话一出,叶衾脸色立即大变,重重点点头。 少年一向恣意无忧的眼神,此刻竟露出极重的担忧,“余安,你今夜去哪里了,大理寺敛房忽然着了火,而且天和医馆的那具尸首......” “尸首怎么了?”余安呼吸都停住了。 “尸首烧成了一堆粉灰!” 叶衾探头看了看那边,生怕官兵发现,忙道:“余安,我查了今夜值守敛房的是你,眼下大理寺失火你难辞其咎,这若是没有闹大,大人不会怎么样你的。但不知道怎么了,天还未亮,你和大人还没找到,陛下麾制倒是先来了!” 陛下麾制...... 余安有过印象,在天和医馆遇到尸首那回,陆允时下令要查封医馆,也是一群声称陛下麾制的人出来阻止,并大放厥词挑衅,最后陆允时发怒,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莫非,是那日记了仇? “余安,你快别磨蹭了,快点离开,眼下大人不再,他们若是将你捉到诏狱去,就完了。” 余安咽了咽口水,她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可谓人间炼狱。 她自幼到大,受过不少苦头,但那些苦岂是能跟诏狱那些非人的对待相比的。 但是她答应了陆允时,要在大理寺等她的,若是她又跑了,他找不到她,会不会更加生气。 叶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余安垂着眸不知在犹豫什么,连忙上手推,只是晚了一步。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粗吼,“陛下麾制在此,本官看谁赶跑!” 糟了。 余安闻声回头,只见方才为首的那个官兵慢慢走来,脸上凶神恶煞,满脸横肉,高状如虎的身子像是一只手就能把她掐死。 “衙役余安,玩忽职守,大理寺敛房失火难辞其咎,今陛下麾制特将你捉拿下诏狱,来人!” 霎时,几人动作粗鲁地将余安双肩扣住,有意加重的力道似要生生将她的胳膊折断,一股剧烈的疼意遍布四肢。 余安本就虚弱,这番举动使得按原本苍白的脸色愈发难堪,红润的双唇也登时失去了血色。 她忍着痛意,“等一下。” 那几人认得这是陆允时的贴身衙役,在大理寺卿身上出不了的气便全部撒在余安身上,见她疼痛难忍,那几人心里反而愈发痛快起来。 “等一下,是想找陆寺卿救你吗?做梦。” 说着,那人便大手一挥,命人将余安带走。 “上回在天和医馆死的人,是你们的统领吧。” 余安不大不小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粗鲁野蛮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见这几人的反应,余安便知自己没有猜错,她笑了笑,温软的鹿眸无一丝善意,尽是不屑。 “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陆寺卿出身名门望族,性子桀骜,最不喜那些口出狂言的人,你们今日抓了我下诏狱,这是我该受的责罚。” “但我怀里有陆大人重要的东西,你们就不怕泄露出去了,届时一怒之下,一起下诏狱?” 壮如虎的官兵眼里闪过几抹恨意,却不得不按捺下去,摆摆手示意手下将人放开。 余安得了空,立马忍着痛意跑到叶衾那里,将手里的竹简递了过去,但说出的话却与方才截然不同。 杏眸雾气氤氲,“叶衾,这是......我的私人东西,你替我收好,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大人也不行,好吗?” 弯而卷翘的长睫,时不时扑闪几下,叶衾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拍了拍胸膛,坚定道:“我会好好保管的,绝对不偷看,你放心!” 余安勉强露出笑意,左颊的梨涡陷了进去,随即想到什么,脸色又沉重下来。 “还有一件事,”她瞧了瞧身边的人,她踮起脚尖靠近叶衾的耳畔,悄声道:“我房里的檀木桌上有个盒子,里面收着一张白帕,上面是当时尸首的血迹,等大人回来后,你就将它交给他。” 叶衾疑惑,不太懂余安这番吩咐有什么用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余安深吸一口气,回头主动走入那群官兵里,被人压着离开。 * 陆府。 书房内的金色麒麟香炉,周边烟雾缭绕,上好的龙涎香不合时宜的焚烧在首辅的屋子里,但无人敢言。 陆闵看着手里的信纸,上面的每一个字迹,都详细介绍了陆允时近来的动向,身边遇到的事情,以及身边的人。 有些皱纹的眉眼间清冷寡淡,但再看到某处时,紧紧皱在一起,随即扔到一旁。 同时,书房的门被人大力踹开,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正是怒气冲冲的陆允时。 “近日可还好?” 陆允时撩开眼皮,黝黑的瞳仁不带一丝温度,“你今夜出兵传我回来,就是来废话的吗?” 虚假的祥和氛围在这一句话下土崩瓦解,陆闵重重叹口气,装都懒得装,直接将案台上的信纸握成一个团,重重向自己的亲生儿子砸过去。 “我看你是太久不服管教,都忘了做人的根本是什么。” 纸团应声落地,陆允时只是睨了一眼,鼻尖哼了一声,“是什么。” 这副不以为意、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以儒雅著称的陆闵,他气得伸手又将案台上的书扔了过来,“是礼义廉耻!”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话都说不明白。”陆允时俯身捡起纸团,耐着性子摊开,越看眉心皱得越紧,最后握紧拳头。 男人的鬓角青筋突突直跳,陆允时胸膛剧烈起伏,掌心握着的纸团被他碾碎成末。 “你暗查我?” “这个你不用管,朝中的事情为父不会让你涉险。反倒是你,上面写着数月前你招进来一个衙役,说是有画骨的本事,之后便一直留在身边。” 陆闵审视着站在那处的人,想到上面信上所写,顿了顿终是忍不住又道:“我先前当你不过是为了查案,哼,若不是调查一番,还不知道你竟然做出这种、这种有辱家门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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