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委屈时不时翻腾着,余安想要极力忽略,可是陆允时的影子却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 那人亲昵又温柔的话语,无时无刻不替她着想,生怕委屈了她半分,若是看到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定会又气又难过的吧。 “怎么,委屈了?”顾淮道。 余安不答,秉持着少说话少受点罪的原则。 顾淮勾唇,“不说话,我就当街摘了你的帷帽,叫旁人好好看看你。” “!”余安大惊失色,“你别乱来!我只是不想说话罢了。” 话落,一阵风吹来,拂过裸.露在外的肌肤,一阵寒栗。 不久,二人来到了天和医馆的暗门,走了进去。 可就在此刻,不同的地方,天和医馆的正门也走进了一个人。 随着暗门的关闭,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暗道阻隔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黑暗瞬时笼罩下来。 在一人宽的暗道里,静谧中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余安是第一回 走这暗道,暗道无光,偏生她头上的帷帽又阻挡视线,想要伸出手摸索,可是旁边站的不是别人,是顾淮。 喜怒无常的疯子,鬼知道若是无心碰了他,又要遭道什么羞辱。 身边之人脚步踉跄,顾淮自然察觉出来,他却不动声色。 他的夜行视力极好,对于余安宁愿捱着脏污的墙壁,也不想碰着他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他就这么冷眼旁观地看着,也不出声,就在余安终于放下心来,觉得顾淮不对她做什么时,身上一凉。 白纱与身上的薄纱磨挲一阵,头上的帷帽被顾淮摘了。 余安心忐忑不安,她猛然环抱住自己,低声道:“你做什么!把帷帽还给我。” 作为外衫的薄纱聊胜于无,在顾淮极好的视线里,余安如雪一般纯白的肌肤一览无遗。 顾淮轻笑一声,“不是怕我吗,宁愿挨着墙也不敢靠近我。” “我没有。”余安冷声道。 “......是吗?”阴沉沉的嗓音,像极了世间最毒的毒蛇,散发出阴冷恶寒的气息。 尾音还未消失,余安感觉到肩头攀上一股热度,来不及反应时,顾淮的手掌猛地收紧,一种极大的力道,似乎要生生将余安的肩骨捏碎。 余安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可她仍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痛,钻心的痛。顾淮就是要她痛,那她就偏不如他所愿。 肩膀上的痛感消失,是顾淮松开了手,面无表情道:“无趣。” 随后拎着帷帽,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余安这才松了口气,她皱着眉动了动左肩,痛到麻木,不用看她也知道那里已经变得淤血青紫。 通过暗道,光线再次涌入视线中,他们来到了天和医馆大厅的正中央。 那里是以前呈放着诸多珍稀药草的台子,无人敢接近,原来暗道的入口竟然弄在这里。 余安不禁想到曾经发生命案的那间厢房里,那里也有一个通向底层密室的暗道。 原来那真的是顾淮为引她入局而专门弄得假暗道,也难怪她找来找去毫无线索,却偏偏这么巧的发现记录孟府桩桩罪名的卷轴。 他还真是算无遗策。不,也是有的,绕是顾淮大概从未想到过,她就是虞桉。 那个本该死了十年的人。 天和医馆建筑恢弘,顶端宛如塔尖,琉璃瓦铺陈四周,阳光从周遭照进来,亮堂清晰。 余安紧了紧手,在暗道时,还有帷帽和黑暗阻隔,可现下一片光亮,她看着自己露在外的地方,羞辱至此。 她跟着顾淮走着,那人拎着她的帷帽,前后漫不经心晃着,就是不给她。 “帷帽,给我。”余安难以启齿。 顾淮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着看她,上下打量余安一番,阴鸷却又偏执的眼神毫不遮掩。 余安眼里闪过恨意,她偏过身子,冷冷道:“把帷帽给我。” “可以,不过......”指尖像是毒蛇,游走在那块淡淡的吻痕上。 话没有说出口,却心照不宣。 余安皮肤涌起一阵恶寒,她恶心到胃里都在翻涌,一把拍掉顾淮的手,被他羞辱压抑到底的愤怒几欲爆发。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把、帷、帽、还、我。” 话里的杀意外露,顾淮感受到了。 但那又怎么样,挑衅他却又害怕他,反抗他却又屈服他,这样的人汴京里多了去了,余安不是唯一一个。 但足以让他忍了这么久的人,余安却是唯一一个。 顾淮指尖动了动,正欲将手里的帷帽送过去,突然听到余安轻声道出两个字。 余安轻声讽刺,“畜生。” 畜生,他是畜生。 顾淮抬起的手一顿,手里的帷帽被随意扔在地上,他忽然笑了。 一步步走近余安,声音听上去温柔清润,是个朗月清风的世家公子,可那双凤眸却死气沉沉,阴暗背后是点燃的滔天怒火。 大手掐上余安纤细的脖子,顾淮呵气如兰,“你说什么。” 他是听见了,但他要她再说一遍。 余安像个提线木偶,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恨不得杀了顾淮,可是为了查清虞家案子,她只能被迫一次一次承受。 他变着法儿折辱她,眼下她不过是随随便便骂一句,都不行了? 还真金贵。 余安冷眼对视过去,眼底骤是讽意,“我说,你是畜生。” 大手猛地收紧,呼吸被截断,窒息感扑面而来。 顾淮低低地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是畜生?”他拍了拍余安的脸颊,“我还没有对你做什么呢,就是畜生了?” 他笑弯了凤眸,可是下一瞬却猛然变了脸色,宛如地狱的邪魔,五官几近扭曲地看着余安,“那陆允时又算是什么,你敢说他没有脱了你的衣裳抬起你的腿.弄你?他都这样了,岂不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余安的脖子被掐着,无法呼吸,她只能哑着声音,挑衅道:“他是那样做了,还是我求得他强迫得他,那又如何。” 指甲掐住顾淮的手,陷进肉里,她骂道:“终归不是与你一般,你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疯狗。” 顾淮生平最厌恶的便是旁人骂他,还将他与陆允时作比,那会令他破戒。 很好,余安两样都办到了。 他撤了力,松开手。 余安脱离了禁锢,便大口喘着气,狼狈不堪。 顾淮:“你以为陆允时是什么好人,他为了自己的仕途,连一个体弱的妇人都不放过!” 若不是陆允时抄了他外祖家,判了他姑母的罪,母亲又怎会被他生生逼死。 “不会,”余安脊背挺直,仰着头,“他不会。” 顾淮轻嗤一声,“是,他不会我会。” 话音将落,一把拉住余安的手腕,大步朝前走。 余安心神不宁,甩都甩不开,踉踉跄跄跟着顾淮走到暗门旁,不知其意地被他推了进去。 石壁狭窄,墙上隔着些距离便点着一盏长明灯,倒也还算亮堂。 余安被顾淮推地趔趄,“别推我!” 顾淮眼底沁了冷气,手上动作更是粗鲁,等到一处密室门前时他才停下手。 “认得这是哪里吗?” 余安环视一周,记起了这是她数月前发现卷轴的那个密室。她回过头提防地看了身后人几眼,“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是要去看别的东西吗? 顾淮抬眸,“当日,我就是在这发现了你的女儿身。” 说着,他逡巡周遭,找到了一块微凹进去的石壁,不大不小的地方正好能放置软腚,两旁的石头却又往外凸出来了些,能架起两条腿来。 他笑得如沐春风,吐出的话却叫人陡寒,“不如,就在这里要了你,如何?” “你闭嘴!”余安惊怒。 她不知道顾淮又是发了什么疯,喜怒无常也不是这么个喜怒无常法。 余安声音有些抖,“你是来抹掉你作恶的罪证的,不是......做些旁的坏事。纵使你心里有气,我在街巷上穿这身衣裳还不够你泄愤吗?” 她一句句劝说着,可不远处的人还是这么笑着,似是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半句,铁了心要办她。 余安心里发怵,她开始低声下气,“我......我同你道歉好吗,顾淮,我方才说得都是假话气话,你......你别这样。” 顾淮心里烦躁,在这种脏乱之地怎会生出多大的旖.旎心思,大半不过是为了吓唬人。可面前人薄纱半掩,唇红肤白,玉粉花柔,倒说没有半分想弄她的心思,倒也不对。 但她刚才那番话把他惹急了,顾淮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了。 他不是陆允时,任由余安磋磨。 顾淮收敛了笑意,冷着一张脸,“过来。” 又是这两个字,又是这两个字,余安最害怕听到的便是顾淮面无表情地唤她过去。 “我让你过来。”声音越发沉了。 余安抬脚,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在猜测他又要做什么。 顾淮:“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 “真的吗?” “嗯。”顾淮点点头,似是真的不动她了。 余安将信将疑地走到他身边,等了一会儿见他毫无动静,忐忑的心房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拢了拢衣裳,“不是还要去密室里面吗,走吧。” 她低声说完,便率先转过身朝密室走去,可还未走两步,腰上被一股大力拉回,天旋地转间,余安被困在了顾淮刚看到的那块如同椅子一般的石壁上。 余安惊恐地抬眸,撞进了顾淮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崩溃和惧怕,她怎么能忘了顾淮本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上一瞬同你说,无妨,可下一瞬刀就捅穿了心脏。 “顾淮,你说过不会的......”余安开始双手双脚踢他蹬他,却被顾淮一手抓起,两条腿被他一边一个高高架在那两块冒出来的石头上,变成一个极其危险的姿势。 顾淮贴近她,冷若冰霜,“你不是说我是畜生,是疯狗吗,那我今天就让你看看,真正的畜生是什么样。” 彼时陆允时闻声,随着动静闪身到一旁的石柱后面,忽然他亲耳听到余安的哭喊。 似是正在经历天大的委屈。 身体先于脑海一步,陆允时甚至来不及想别的,飞速冲了出去。 入目便是余安的白皙长腿,薄纱凌乱,衣裙不堪入目。 他一瞬间红了眼,手中长剑猛地刺向顾淮,“滚开!” 作者有话说: 预收重生文:《弟妻(重生)》 顾珩清冷矜贵,心善如璞,薄唇微勾似皎皎明月,是百姓眼中的“佛”,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殊不知,他就是“水火”。 那只带着指戒的手常年寒凉如冰,一旦脱下,他就变成了百姓口中的恶鬼,颠覆朝堂搅乱时局的奸佞,杀.戮嗜血,漠视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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