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少将军不知又出了什么奇计险招,将士们隔着大帐都听见刘老将军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不知为何又给了兵令。少将军如愿以偿,连夜便带着他们这批人来到了西北军的地界藏着。 几日过去,擒了两个舌头,问出这些日子郑穷带着西北军喝酒吃肉,气得弟兄们怒发冲冠——敢情浮屠军在凤凰关浴血,西北军跟在后面捡现成的便宜? “是啊!少将军到底在等啥呢?” 众人纷纷应和。 “快了!” 明继臻截了一段烧成黑炭的树枝,在行军图上勾勾画画。 距离他放了南墨回鹤疆军中已有小半月过去,按药性的话…左不过这一半日。 “少将军!有动静了!” 正说着话,斥候甘无忌从远处瞭望回来,喜气洋洋道:“鹤疆军中乱了!” “西北军呢?” 明继臻喜怒未形于色,可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却出卖了他此时的跃跃欲试。 “咱们的内应已经动起来了。” 甘无忌回话。 少将军带在身边的弟兄们,都是刚参军不久的纯直热血之人,他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少将军似乎是在培植亲信。 今日之事若成了,若论功行赏,这些弟兄最少也能混个十夫长来做做。 只是…想起少将军在军□□是没少立,可军棍也没少挨…这回少不得又要伤筋动骨… “要不,少将军再考虑考虑?” “等山下郑穷的主营熄了灯,咱们就下山收网!” 明继臻胜券在握。 一声令下,左右窸窸窣窣动起来,人虽少,却是阵马风樯,龙驰虎骤势不可挡。 “狗子,你带三成人从后山绕去鹤疆营后山中,点起火把按兵不动。” 鹤疆如今陈兵在此也不过五千骑兵,不过是占了马匹之利。小国寡民,配合着郑穷唱双簧,企图趁人之危与大齐讨些好处。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境边上搭戏台,他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其余人,随本将军走!” 方狗子自小在边城长大又从军多年,山峦起伏在旁人眼里如迷阵一般,他却了然于胸。 借着夜幕,带着四百兵士神不知鬼不觉绕山而行,两个时辰便安置在了鹤疆身后。 而明继臻这边也有辨路之能与方狗子不分高下的甘无忌在,走山路绕过西北军,自鹤疆大营的左右两翼包抄,静候信号。 鹤疆营中,南墨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这些日子军中战马跑肚拉稀,一批批倒下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握紧手中明继臻此前留给她的药丸,却始终下不定主意。她父王与西北军有盟在先,如今明继臻又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鹤疆骑墙小国,贸然搅进大齐衤糀的国政内乱… “将军!齐军杀进来了!” 士兵慌慌张张跑进来, “什么!” 南墨大惊失色! 怎么会…父王与西北军分明约定了只陈兵在边境,替郑穷向北齐新帝邀功罢了!不会真逞兵刃之能…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忽然闪过明继臻那张狐狸似的笑脸…中计了! 捏碎手中的药丸狠摔在地上,拿起宝剑出营迎敌。 “南将军,别来无恙啊!” 明继臻骑马率兵在东翼距离鹤疆大营一里处停下,一身玄甲融入夜色,少年得志笑得玩世不恭。 鹤疆的兵士没了精骑,便是如同被卸下了手脚,他身后的将士们皆是可以一敌三的悍马勇兵。 “刘真!你卑鄙!” 南墨一时半刻虽未想通来龙去脉,但见眼见情状还有甚不明,战马闹病定是他做的手脚! 况且他浮屠军能绕过郑穷来此,想是西北军一时半刻也被他拖住了。 “本将军再教上南将军一招——兵不厌诈,行诡道也。” 明继臻看着鹤疆营中整兵也不着急,他心里有数,鹤疆营中如今怕是一匹马也找不出。 新皇登基,郑穷既怕贸然回京被缴了兵权,又想在朝局中露脸示威… 前些日姐姐的飞鸽传书点破了了方鹤鸣替康乐公主邀亲的来意,他便愈发地笃定,鹤疆兵马在此与西北军“对峙”多日,十之八九是在配合着郑穷演戏,部署在此的兵力不会太强。 “安居一隅便罢了,非要自不量力淌这趟浑水。” 他眼中是对面鹤疆大营里跃动奔走着的火光…抬手,落下!瞬时身后利箭破空齐发。 居高临下看着南墨,笑得嗜血狠戾:“既来了,便留下吧!” “将军!大不了咱们拼了!” 南墨身边的副将眼见对方来势汹汹,是要将他大营一锅端了,瞠目欲裂。 他们虽无战马,可眼见敌方不过千人,真拼起人头来鹿死谁手也不一定。 “哈哈!拼啊!” 甘无忌此时才领会了明继臻的用意,狂放不羁手往北方一指,“正好替我大齐练练兵!” 南墨目光随之转动,眼见远处密林之中火光点点,渐行渐近。似乎…是北齐的援军。 轻哼一声:“雕虫小技!” 却遮掩不住话中的心虚犹疑。 “不如…南将军与本将军赌一把!” 打蛇打三寸,明继臻与南墨上次交手时,便已试探出她兄妹二人在鹤疆王庭的境遇不乐观。 好整以暇问道:“只是不知…经此损兵折将一役,二王子日后还有无机会继承王位?”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藏头 “你要什么?” 南墨美目之中好似盛着一团火焰, 灼灼望着融入夜色之中的明继臻,喷薄欲出。 营中无马可用,又在士气上先落了下风。败局已定, 此时再硬搏只会徒增鹤疆伤亡, 更是无法向王庭交代。 战场上胜者为王,浮屠军这招釜底抽薪不甚光彩,却着实打了她们个措手不及。啐了一口:“卑鄙!” “彼此彼此。” 明继臻玩世不恭领受了她这句骂名,郑穷与她敢拿战事做筏子谋私利,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来人,取了上将首者!种种有赏!”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话里话外都是大义凛然,好像数日前在密林之中与她的交易并不存在。 “你敢!” 南墨余光看着北方密林中越来越多的火把渐行渐近,迟迟不下令将士冲锋。 她知明继臻狡诈, 却不敢赌…大营全军覆没事小, 连累了兄长夺嫡事大… “呵…” 明继臻侧手接过副将递过的弯弓, 上箭直指南墨眉心。 拉满…呼之欲出… “慢着!” 身后有马蹄声阵阵,滚着黄土扬沙袭来。 明继臻半张脸都罩在夜色的阴影里, 闻声勾了勾嘴角,手肘微微偏了偏…·箭锋入骨直钉在了她的右肩! 南墨距他五丈余,强弓拉满根本来不及躲闪,硬生生受下却忍住未呼痛出声。 鹤疆兵弱马强, 原本便是在北齐和戎狄之间夹缝求生,趟这趟浑水是桩私利互换,只配合西北军逢场作戏罢了,却不想半路杀出个刘真来… 甘无忌见鹤疆显然是色厉内荏, 并无反击之意, 便知其中另有隐情, 所幸抱臂旁观着。 “嘶…” 他看得分明,少将军方才可是半点不曾怜香惜玉,一箭下去怕是肩胛骨头要碎了。 这南墨一声未吭,女子为将本以为是个绣花枕头,意料之外竟是个刚强的。 余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侧身与少将军提醒道:“西北军来了。” 明继臻回过头来,打量着这位多年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西北军主将——郑穷。 戎马一生,五十出头的年纪却不似刘青那般矫健刚毅,而是苍白瘦弱,迎风而来时向是要自疾驰的马上摇摇欲坠。 明继臻拱了拱手,言语之中带着几分随意奚落:“郑将军睡醒了?” 甘无忌闻言缩了缩脖子…引马儿后退给郑穷让路,努力降低存在感。 少将军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多年在北境可是清楚这尊煞神的手腕…若是让郑穷知道,他受少将军之命将蒙汗药混进了西北军的水源里,怕是要被剥皮抽筋! 郑穷虽然身着软甲有将军之名,却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体魄,唯一双鹰眼尤为冷厉,再打量着眼前这位名声鹊起的后起之秀。 一个年纪十七八的少年,身姿若苍松,势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看似桀骜不羁,实则…老练狡诈。 余光扫过伤重的南墨…语焉不善:“浮屠军来此,是…见义勇为?” 明继臻如何听不出他在讽刺浮屠军越俎代庖,不以为意… 只是原本他以为郑穷是个杀伐果决的武夫,却不曾想是这么个说话曲里拐弯的酸文人作风? “夜里睡不着,带弟兄们出来活动活动,却不曾想迷了路绕到了西北军的地盘。” 明继臻吊儿郎当咧嘴一笑:“我见将军多日按兵不动,想是营中人困马乏…今夜顺手助人为乐,不必言谢!” 一旁竖着耳朵的甘无忌闻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心里暗爽,这就叫乱拳打死老师傅! 骠骑将军府的刘老将军做事光明磊落,对阴私手腕嗤之以鼻。是而浮屠军向来以军纪严肃仁义为先,在军饷粮草的分配上,没少吃郑穷的暗亏。 如今这位不按常理出牌,或许能另谋一番新天地来… “郑将军既来了,那我等便回去了。” 毕竟是在西北军的地盘上,明继臻目的达到见好就收,作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一挥手掉转马头便要带着身后的将士们离开。 “慢着!” 郑穷自信缜密,不以为这毛头小子知道自己与鹤疆的交易究竟是什么。 如今这般是逼自己与鹤疆划清界限,甭管是什么,今日他这样闹上一番都不能再成事。 “郑将军要谢我浮屠军吃酒不成?” 明继臻吊儿郎当,拍了拍年岁足够做自己父亲的郑穷的肩膀,志得意满:“改日吧!” “对了!” 探身,只用他二人可闻的声音低语,戳破郑穷的算计:“南墨伤成这样,若是将军不小心让她逃了…怕是无法向将士百姓们交差…” 黄口小儿!郑穷西北一方霸主似的人物,什么风浪没见过。如今吃了暗亏也不过冷笑一声,与副将指着南墨道:“将人捆了,重兵看守。” ...... 两位皇子中毒的一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五日,内侍省连同刑部共同查办,涉案的丹草如期招供,认罪状纸递到了御前,却迟迟未有旨意发落。 “主子,程青山拿着皇上给他的令牌,入京拜到了程相门下。” 山姜入内将程青山自宫外传来的消息递给明丹姝。 “意料之中。” 明丹姝看过字条烧尽,脸色略有些苍白连带着粉唇都失了血色。 程青山嘴上说着不屑沾身贪墨成风的官场,可到底是读经世学问出身的,何况如今见天下有得贤君,自然身先士卒当仁不让。 科举原本是为选贤任能,如今却成了门阀士族网络门生的工具,试子入仕,人脉更重过学问,选出尽是些逢迎取巧的庸才。官官相护,拜于权贵门下才有为官升迁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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