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 某人想继续使用他那一生可以著书传世的糊弄学说,无奈皇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身姿轻盈地钻出了画舫,如一只灵巧脱兔立上甲板,将他甩在身后灯光满室的船舱之中,夜间春风浩荡,吹拂着佳人的薄柿色心字罗衣,和两耳侧乌黑的双绺发丝,月光镀了一层银色的影在她宛如削成的双肩,楚珩似乎要追出去,但又被什么摁住了行动,望向她沉默的背影,一念顿生—— 他何德何能。 长久的忽视和冷落,他何德何能,短短一个月,便敢令她谈原谅。 “弥补”二字,何其轻飘。 论及过往,他根本不配。 但皇后娘娘的心事幽微曲折,与他所想根本不是同路。 陛下不会低头,她也不会。 那发生了什么事呢? 一件能令一方折节的事,一定,是让人品尝到彻骨之痛的吧?从今时今日他的种种行为看,那个被打碎了骨头,被重塑的人,是他。 加诸在楚珩身上的断骨之痛,何尝不令她也满心煎熬? 他说的“善始善终”,一定不会那么轻易。楚珩有所保留。 朱雀桥上依偎相惜、初为人父母的少年男女已经执手相看泪眼,逐渐远去,岁皇城中坊铺亮起灯火,犹如不夜之城,水影与灯影互相搅碎。 画舫靠了岸,楚珩方从船舱之中走出,揽上姜月见香肩,低声道:“夜凉,我们回吧。” 姜月见摇摇脑袋:“臣妾走不动了。” 楚珩提议:“朕抱你。” 姜月见还是没有同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着现在的楚珩,提一些再过分的要求也没关系的,就当……就当是透支前世,他一定会对她有求必应。 试试看好了。 “臣妾脚酸,”她嘟囔起来,玲珑的鼻端溢出一缕轻哼,“要陛下背回家。” 楚珩果然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拍拍他的肩,温声道:“那上来。” 姜月见绽开笑靥,听话地伸出玉白两臂沿着楚珩弯曲的背脊伏了上去,两具身躯严丝合缝相贴,他不用费力,便将她从地面背起,姜月见匆忙搂住他的颈,像是害怕自己掉下去,些许紧张。 “袅袅,抱紧朕。”他提醒着,脚下走得很慢,仿佛唯恐她受伤。 她想起洞房花烛夜,第一眼见到她,他的表情没什么温度,只看了她一眼,在她温柔小意地与他对饮合卺酒时,他随口说了一句。 “朕不喜女子太过主动。” 那一句话差点让她僵在原地。 那时的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任她伏在背上,做一个任性妄为的小孩儿,会对她说,让她抱紧他。 姜月见吸了吸略微发酸的鼻尖,怏怏不乐地任由自己靠住楚珩的肩背,玉软花柔的小手,贴向他的颈侧,在他行动之间,小手一下一下地抚过他凸出跳动的大动脉上,还有那性感得很有点过分的喉结。 “陛下……”她幽幽地唤道。 还是不大习惯唤他“阿珩”,或者是“昔玦”,总觉得,太过亲近了,又有点儿僭越,不像是自己应该对他用的称呼。 可实在也不知为何,心里却毛毛的,好像隐隐有点儿吃味,觉得前世的自己大抵是这么叫他的,而他也很受用,他实在是因为前世那个自己,才会回心转意求好于她,否则便断然不会。这个想法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荒唐,可女子的心事总是那么敏感而复杂的,姜月见一边沉沦耽溺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好,一边又心怀叵测地想取代那个姜月见在他心里的分量。 听出她声音的滞闷,楚珩稍稍停了一脚,眉梢微挑,哄着她道:“怎么了?” 姜月见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她就只能静静地趴在他颈后,什么话也不说,可脸蛋紧巴巴的,看得出更不快活了。 楚珩心头一哽,袅袅受了诸多委屈,她今夜回首前尘,定是发现原谅他这件事太过轻易,所以极不平衡,他的动作愈发轻,充斥着小心谨慎的逢迎。 如若皇天有灵,他再盼一事,情愿她这一生都只有笑靥,若满怀心事委屈,不如交给他来承受。 反正她的心痛委屈,也同样会刺在他的心上。 走了不知多久,姜月见幽声闲吐,似在撒娇:“陛下能背臣妾一辈子嘛?” 楚珩顿了一晌,唇畔曳开一抹淡淡的弧度:“说什么傻话呢。” 说完,又怕她多心,想到别处去,他正正经经地补了一句:“只要袅袅喜欢,朕这辈子便不放你下来了。” 她没了声息,也不知是满意,还是嫌假。 楚珩继续负着她往前走,背了姜月见一路,直至禁中南苑入口,要将她放下时,姜月见已经趴在他的背后睡着了。 女官们要前来接应,陛下突然噤声,一意孤行地继续背着娘娘踏足宫禁了。 这一路迢迢,所有人都目见了陛下背皇后回宫的一幕,也因此这夜后传开了一些消息,那些这段时日囫囵往太和殿上送的劝谏选妃的折章,便偷偷地全部收回去了。 翌日,这些闲得头顶长蘑菇的官员,尤其礼部,默契地对视之后,统一了口径。 什么选妃?子虚乌有之事,我也未曾提过! 姜月见懵懵地从楚珩怀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身旁之人扣住了她的腰肢,好像因为什么而备受折磨的陛下一夜未曾入眠,嗓音哑得不像话,“袅袅。” 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那个闺中密友,傅银钏,还有往来么?” 姜月见一激灵,听他问起傅银钏,茫茫然望过来,脸色无辜至极。 殊不知,夜里皇后娘娘雷打不醒,因嫌弃被窝冷,又身不由己地往陛下怀里钻来钻去,如此拧着、蹭着、掐着,楚珩就是个木头桩子,也该有所反应了。 原本邀约画舫,陛下就没存好心,但袅袅那般受委屈,他心道他不是畜牲,怎能只顾自己? 便硬忍了一夜。 另外配合了两次酣畅淋漓的凉水澡。 此刻,楚珩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指尖拨开她额前黏糊地贴着肌肤的发丝,轻笑,眼底俱是认真:“朕最近心情颇佳,行事手段也颇为怀柔。让那个傅银钏入宫,朕有话对她说。” 这一段,怕是比朱雀桥上那段戏更精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27 18:49:28~2023-03-29 12:0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文要花钱 100瓶;泽葭 71瓶;漓月初雪、Jennieyuxx 20瓶;Bunny 8瓶;茶七 5瓶;故酒难温. 3瓶;可爱即正义、越鸟南枝、起名困难户+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姜月见力邀傅银钏入宫小聚, 谁知竟被那女人拒绝了。 傅某人也不知从哪儿结识了一位名医,说极擅长采阳补阴的调和之术,能助力女子修炼一身好媚功, 提升受孕的几率。 姜月见心想不能生育这件事始终是傅银钏心里一块病。要是换了以往,听傅银钏这么说, 再有天大的事情她也不能打搅了, 但因这次不同, 是楚珩要找她, 姜月见知道凡是楚珩挂在心上的,那必定是政要,不敢贻误, 便改换说辞。 说要在禁中举办一场烧灯宴,广筵京中夫人贵女, 傅银钏那厮是个虚荣的, 仗着诰命在身,岂有不来之理?再者皇后娘娘又祭出了法宝, 便是傅银钏极爱的那对昆仑玉镯,傅银钏被勾得心动,当即就回了帖子,三日之后必至。 平日里不和傅银钏打交道, 她还缠着要来找她耍,到了要找她的时候, 她却推三阻四,好一番拿乔,姜月见心里不快, 又暗暗思忖道:也不知陛下找她何事, 最好, 要对得起我那一双无价的玉镯子。 烧灯宴上,伴曲水流觞,公卿家的贵女,重臣家的夫人,如织而至,傍晚,皇后娘娘亲设了席面,邀请诸位夫人贵女入宴,筵席上自是龙肝凤髓各色佳肴不表。 席面罢后,御沟池畔挂上了各色彩灯,连通南北的几处宫苑,也多的是人在捶丸、分曹射覆、投壶,傅银钏正嗦着手指,将最后一点香滋滋的荤腥也没放过,随后才净手,正在料理她那纤纤玉指之际,陛下近旁的内侍官孙海叉着手毕恭毕敬地寻了来,躬腰谦卑地道:“傅夫人,陛下寻,请随老奴移步。” 傅银钏怔了一怔,一时没明白,怎么陛下突然要见自己。 她下意识就要去寻姜月见,但左顾右盼始终不见姜月见踪迹,傅银钏暗叫不妙:莫非,是被陛下支开了? 早听月见抱怨那狗男人用心不纯,早有了另外再纳小妾的心思,美其名曰给皇家开枝散叶,那皇帝,该不会如此荒唐吧,君夺臣妻? 傅银钏胸口砰地一跳,两臂交叠放在胸口,惴惴地想道,万万不可,她可是正经人家的妇人,要她红杏出墙?就算是皇帝也不干。就算那皇帝生得实在美丽。 孙海岂会知道他不过传了一句话,那傅夫人心有千千结,早不知道胡思乱想到什么地步了,他只管在前头引路。 傅银钏则一路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眼看沿着幽径越走越深,周遭的人声逐渐远去了,傅银钏差点儿没吓出血来,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那些不妙之感是真的,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可对方是君,这时要是走了,那岂不是抗旨不遵? 为了保守名节,对得住景午那个混蛋,傅银钏悄悄地取下了发尾的一根珠钗,严阵以待地迎了上去。 楚珩在假山攒成的一片高地上的凉亭里等候,四面都是斜坡,坡下便植桑榆槿柘之树,月光照着,树影婆娑,俏楞楞如鬼一般。 傅银钏拾级而上,被孙海引着路,带向楚珩,年轻的帝王只留给她一道长身孑立的背影,滚金勾丝的玄服被宽肩撑起,沿折线往下,蹀躞掐出一截窄瘦的劲腰,瞧着英姿勃勃,难怪月见心中念念不忘,傅银钏定了定神,忙上前见礼:“臣妇傅银钏恭请陛下玉体安康。” 楚珩拂了拂手指,令孙海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转过了身,殊不知在孙海退出凉亭的那一刹那,傅银钏也暗道不好,几乎立刻也跟着拔腿就奔,却被楚珩凉凉唤住:“此时离去,不想要景午的命了么。” “……” 打死傅银钏,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景午那个狗东西居然能被人拿来作为要挟她的工具,这工具居然还十分好用。 姜月见陪同几名诰命夫人正在赏灯,过不多时,那将傅银钏带走的内侍官孙海又寻她过来了,叉着手道:“娘娘,请随老奴过来。” 姜月见惊讶道:“陛下让你传话来的?” 孙海将腰放得更低:“还请娘娘移驾。” 既然是陛下派了心腹内侍来寻,几位夫人也不敢再留皇后,都道可以自己赏灯,让娘娘无需拨冗作陪,姜月见将现场稍作安置,这才随孙海步行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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