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盼苏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二盼皇城司衙门同僚官运亨通; 三盼沈寒山明年不要惹事,免得招她“大义灭亲”。 她在一本正经同神佛提要求,而沈寒山却浮皮潦草,连眼都不虔诚闭上。 苏芷在想人间事,而沈寒山在观她——苏芷不知的是,沈寒山的心愿早已实现。 他欲同苏芷有私会的一日,如今日这般,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真要他许愿,以期盼来年的话—— 沈寒山欲近水楼台先得月。 而苏芷,就䒾㟆是他的月亮。 作者有话说: 夸夸评论过五条,今天再加更一章嘿嘿~
第三十四章 元日过去, 距离沈寒山向吴通判提出的贿银交易,只余下两天时间了。 死期迫在眉睫,按理说吴通判不该按兵不动。 苏芷同沈寒山通了气儿, 请叶主簿到书房里密谈。 王氏知他们几位官人有要事相商,十分贴心备好了蜜桔以及茶水, 还给窗户开了道小缝, 用薄纱微微遮掩,挡住凛冽的冬风,谨防它直愣愣灌入脖颈。且这样一来,屋里烧炭盆,人不会被熏厥过去。 她是知道的,隆冬天里,郎主手上过好几个案子,都是百姓为了烘暖, 在屋里头被炭烟给闷死了。为了防风,惜那么一点炭, 搭上了命,真真得不偿失。 许是沈寒山特地吩咐过, 王氏还给苏芷拿了一条护膝的羊羔毛毯子,专供她覆在膝上。 不怪苏芷疑心沈寒山, 她的软肋, 也只他知晓了。 昨晚的幽会为沈寒山加分不少, 苏芷看他多事、逾矩,并不十分着恼。 说来奇怪, 往常沈寒山献殷勤, 她非要争出个好歹来, 如今敌意消散些, 她渐渐领受了他的好处,心里怪罪不起人了。 沈寒山这厮,聒噪些,但性子大抵还是温良的。 可笑。 她居然,帮他说起了好话。 沈寒山不知这些。 若他能读懂苏芷心声,恐怕真如开流光溢彩羽屏的雄孔雀一般得意昂扬,在她跟前搔首弄姿。 苏芷同沈寒山你来我往,打了一回眉眼官司。 叶主簿见状,只当两人是心事重重,存有忧心事儿。 他如今暗地里已是归降于沈寒山的下属,理应为上司排忧解难:“沈提刑与苏司使,可是有事吩咐下官?” 不然动辄也不会邀他密商。 沈寒山斟酌片刻,问:“衢州的粮运、税赋、水利之州事均为吴通判所管,对吗?” 通判一职,乃是官家委派朝官来州郡担任的州副官。其作用是辖制、督查州府长官政务,权力不可谓是不大。州牧虽说是州府之长,官阶在通判之上,又是通判上峰,然发布律令却还需要经过通判与长吏签署文书,方可行事。 这也是吴通判在衢州受地方县令讨好的最主要缘由,他资历深,新旧朝颠覆之前,便是衢州地头蛇,与京官干系密切,在任辖区又与商户结伙儿,背地里的种种牵扯盘根错节,细数起来错综复杂,等闲动不得他。 这样的人,想赚点不干净的银钱花销,可太方便了。 叶主簿不明白沈寒山为何问起通判职务,只能嗫嚅:“正是。” “这几日,吴通判有颁下新的税赋令吗?” 一个地方官想要捞钱,最便利的手段,就是从百姓身上刮出油花来,那么多在籍人口,家家户户凑点无伤大雅的小钱,贿金不就攒出来了吗? 左不过这点小伎俩,还不会伤及州郡元气。 旁的法子,太过舍近求远,吴通判应当不会做。 岂料,叶主簿闻言,摇了摇头:“下官没有听说吴通判颁布新税令,不过……” “不过什么?”苏芷问。 “两日前,下官倒是收到了一封吴通判差人快马加鞭送来桔花县衙的密令。那日明府没有上早衙,他推脱身子骨不康健,在家中歪着了,年节一应琐事,只下官以及衙门捕手操办,故而密令是由下官收的。”县令躲懒不是一回两回,叶主簿早已习惯。 他顿了顿,又说,“那密令卷子送得匆忙,下官本想顺道上县令宅子里探望,将东西送过去,顺道请明府再安插点人手巡街。谁知下官还没来得及出门,明府便风风火火赶来了。一见下官,他还失了风仪,声嘶力竭追问我有没有看过密令内容。” 叶主簿想起这事儿就觉得古怪,那样好逸恶劳的县太爷,竟为了一道吴通判的密令,全不顾身上衣着稳妥,亲自赶来了。 他揪着叶主簿的衣袖,吹胡子瞪眼,一直逼问:“密令经由你手……你看了没有?!快说!” 那一副声嘶力竭的吃人口吻,令叶主簿如今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叶主簿连连推说没看过,给人瞧了密令严实封口,县令才信了他的话,脸色和缓不少,饶过了叶主簿。 不过一封密令,何必这样失态?倒似拆了他家一般。 叶主簿也想知道密令里的内容,但他家累太重,还不想引火烧身,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 这事儿说起,猫腻顿现。 苏芷同沈寒山对视一眼,她道:“密令有问题。” 沈寒山眸色深沉,喃喃:“县令这样看重密令,恐怕防备颇深。欲破局,须取得密令。” “我去。”苏芷自告奋勇,“他定会把要紧之物藏在家宅深处,由我潜入府邸窃取密令便是。” 沈寒山思忖了会儿,道:“不必取来。你翻阅后,记下内容离府就好。若是贸贸然偷密令,难保县令发现了,会告知吴通判。届时打草惊蛇,咱们还捞不着把柄,更得不偿失。” “你说得对。”苏芷摩挲一会儿茶盏,分析,“只,有一点难处——要是这桔花县县令成日在家里看守,我如何进去偷窥密令?总得想个法子,把人支开吧?” 说到这里,叶主簿忙献计:“有法子!” 沈寒山赞许地问:“什么?” “前些日子,县令一直催促下官邀沈提刑来府上赴宴,倘若沈提刑赴约,他为了礼数周全,必定亲自作陪。” 苏芷回过味来:“那时,再由我暗下入府,便能神不知鬼不觉查看密令了。” “对!”叶主簿同苏芷的计划一拍即合,唯有沈寒山隐隐担忧。 他千叮咛万嘱咐:“既是密令,定然藏在外人不可入内的后宅。你游走于府邸时,要千万分小心,如察觉哪处不对劲,立时返程,明白吗?无非一条线索,凡事都没你要紧。” 沈寒山这话算是情深意切了,叶主簿一怔,品出一丝况味来。 他不敢揣测上峰心思,把头埋得很深。 他怎么早没瞧出来沈寒山同苏芷的隐秘关系?许是他老了,对年轻后生们的情愫,钝感迟迟。 思及至此,叶主簿又难得叹了一口气。 朝臣与皇城司联手,有谋逆之嫌,于疑心病重的君主而言,总归不是什么美事。沈寒山敢把这一层利害关系,不加掩饰摆在他面前,也代表对叶主簿的信赖。 他是跟对了人,不枉费他汲汲营营一场。 只是苏芷与沈寒山的遥遥未来,叶主簿感到忧心忡忡。 位高权重的京官如何能同天子私兵将领珠联璧合?不必旁人弹劾,官家也会出手。 除非一人从高楼跌落,丧失所有,甘心做另一人的傀儡与附庸。 否则,沈寒山的一腔爱慕,终将飞蛾扑火,化为乌有。 叶主簿比他们年长,看得更深更远。 他不欲开腔点拨,横竖没那个资格。 沈寒山也不在意叶主簿的所思所想,他眼中只有苏芷。 苏芷听得沈寒山那几句肉麻的话,鸡皮栗子一阵起。 她终是没忍住,质问:“你小瞧我?” 苏芷风雨中来去,当差做事那么久,从未失过手。 沈寒山警示她安危,无非是不信她身手。 苏芷,最禁不起人激,霎时间火上心头。 沉默。 冗长的沉默。 沈寒山没料到自个儿好心办错事了,他呼吸一窒,辩解:“我知芷芷武艺高强。” “既然知道,那便等我好消息吧。”苏芷眉目凛然,好胜心起,她定要把这一桩差事,办得干净漂亮。 沈寒山的两句关心起了反效果,没能劝苏芷保全自个儿,反倒让她燃起无尽斗志,不死不休。 他隐隐有些后悔,早知不该多这个嘴…… 倒是叶主簿私底下发笑,腹诽:他上峰的一腔心意付诸东流,这位苏司使,明显还没开红鸾心窍! 沈寒山有要事待办,等闲耽搁不得。 他委托叶主簿帮忙递话,桔花县县令一听开罪过的上峰愿意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自然喜不自胜。 他猜是叶主簿在其中周旋,看叶主簿的眼神也和善不少。 料想也是,叶主簿往后还要在他麾下做事,为了一时迷人眼的富贵,开罪他这个桔花县长官,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样一想,他的面子可比沈提刑大多了,县太爷隐隐有点得意洋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叶主簿哪里犯得着在他手下讨生活呢?他早入了沈寒山的门,往后要高升至京城,当京官去了! 待到夜里,桔花县县令亲自来迎沈提刑入府上吃酒。 甫一开门,县令便高声喊新宠的两名美妾去搀扶沈提刑过门槛。 沈寒山瞥了两眼腊月寒冬还衣着单薄的曼妙女子,心里鄙薄之情渐生:庸脂俗粉,及不上他的芷芷分毫。 他摆着官威,小心避开,同桔花县县令道:“明府家宅里的婢子都上了什么香粉?味儿大呀,熏得本官头疼。不知是不是搀了木犀香?本官一嗅到此味便浑身起疹子……” 沈寒山语带薄怒,惊得桔花县县令腿骨打颤。 县太爷忙瞪了美妾一眼,道:“成日里搽粉搽粉,就上这么个玩意儿?!赶紧洗干净了,换把子香露去!成日里尽给我惹是生非!” 美妾吃了县令一顿排头,只得颤巍巍退下。 她两眼包泪,委屈地很。她哪里知道沈寒山是个狗鼻子,连香粉用材都嗅得出来? 倒也怪她别有居心——官宴上常有易妾一事,若她随侍酒水,把沈寒山服侍好了,可不就能入沈家家宅,伺候三品大员了吗? 俊美无俦的年轻后生,可比县太爷那层老人皮要馋人多了! 另一处,县令宅的飞檐之上,蛰伏一名黑衣察子。 原是伺机而动的苏芷。 她瞥了一眼正门,见沈寒山身侧莺莺燕燕环绕,不由挑起了眉头——小子玩得挺花,还左拥右抱上了? 呵。 她就说,沈寒山此人,心术不正,擅拈花惹草,不可尽信。 作者有话说: 昨天评论多多就加更的条件已达成,争取这两天给大家安排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