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太子殿下,宋侧妃来了围场,现请示殿下该如何安置?”来的是萧祁身边的亲卫,“她说是经了您的准许来的,属下一时拿不定主意,特来请示您。” 营帐内的气氛陡然凝固住了,萧祁的脸僵硬得吓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先回去,我过会就来。” 他已经不敢抬头看宋秋觅的表情,虽然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准许过宋霜眠过来,但眼下显然不是解释的时机,她也必然听不见去,只得在心里恼恨这事怎么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顿觉此时来找宋秋觅,简直像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般。 于是只是低头快速道:“阿觅,你相信我,我近些时日都没有与她有过联系,怎么可能又莫名其妙准允她过来?你好好修养,我先去处理这件事了,看她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说这话的语气颇重,也是在向宋秋觅展示他压根就不关心宋霜眠,这事他就是无辜的。 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此时萧祁急需去弄明白宋霜眠是怎么回事,只好提步又急匆匆地走了。 营帐里外彻底寂静下来,尺素走到门外,朝萧祁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恨恨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这都敢凑到您面前来,呵呵。” 随即又转头关切地看向宋秋觅,却见她脸色平静,无波无动,见了尺素这般,反而微笑道:“何苦为他生气呢,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来,我们喝我们的茶,顺带吃点点心,今日叫你陪我在这待着,不能出去耍,也是难为你了。” 尺素见宋秋觅没有受到影响,心情一下子被抚平了不少,很快又恢复到了往常欢欢喜喜的样子,提来热茶壶,满上一杯热茶,并着两块芙蓉酥,一起摆到宋秋觅的面前。 宋秋觅趁着热意,微微地抿了一口,午间吃了炙鹅,虽然味鲜且美,但食多了未免觉得有些油腻,恰以龙井清茶压一压,起到解腻的效果,喝了几口,更是通体舒畅。 “彩笺,这茶怎与往日有些不同,不都是西湖产的龙井么?”她舌尖品出了些不一般,就随口问了问。 彩笺没来得及答话,反倒是张仪正巧从外走进来,听见了她们之间的谈话,笑道:“这是圣上叫奴才取来的,听闻太子妃娘娘之前就独爱此茶,特地送来了年数最大的那两株所产的,因着产量稀少,每年不足一斤,恐怕您从前没尝过,您觉着如何?” 宋秋觅又细品了一口,声音微低:“是很不错。”她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望着杯上飘飞的白雾,仿佛隐约在雾气熏腾中看见了某人的影子。 而却仅仅是过了半日而已。 ----- 萧祁带着几分火气,一路大步踏回了居处,果不其然,在旁侧的一间营帐里面,看见了宋霜眠。 见着他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宋霜眠不仅一点也不怕,反而还略抬起了头,对他笑道:“殿下回来了。” 她今日画了个明艳的妆,笑起来竟有几分娇媚在里面,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气色十分好。 萧祁却根本无心欣赏,眼前晃荡的始终是他方才在宋秋觅面前的难堪一幕,仿佛他在这边信誓旦旦,那边就伸过来一只手,啪地一下将他狠狠打脸。 于是将怨气都算在了宋霜眠的头上,责骂道:“你不是在南安郡王府服侍母妃么,怎还打着本宫的名义过来了?是谁准许你来的?” 若是放在以往,看到萧祁如此盛怒,宋霜眠不少得避其锋芒,但今日她却仿佛有恃无恐般,一点也不避让,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加明媚:“哟,妾身这是打扰了殿下的好事吗,怎得殿下恨不得像要吃了妾身一样。” 说罢又起身站了起来,走出营帐,在外面绕了几圈,边绕边四处探头看:“难道太子妃此时就住在附近,才令殿下如此心虚?” 她这话说的轻佻,半含有挑衅的意思,却正巧戳中了萧祁心虚之处,令他又羞又恼。 他强自提气,脸色沉了下来,警告道:“你若是不解释清楚,本宫这就把你赶回去,顺带治你一个矫改本宫谕旨的罪。” 他这话放在平时,很有些威胁力,宋霜眠知道他是动了真怒,若是再不服软就真要挨罚,立即就会认错,但今日的她好似有了什么人替她撑腰一般,反倒挺直了脊背:“殿下这话就是污蔑妾身了,妾身可是经了南安郡王妃的准许过来的,您母妃的意思,算作是您的意思,也不算矫旨吧?” 萧祁闻言,眉头上的折痕越发深:“母妃?她怎么会同意你过来,本宫不是先前才与她去过信?”他开始思索是哪里出了差错。 尔后转头对宋霜眠道:“本宫会加急写信询问此事真假,在此之前,你不得踏出营帐一步,更不得出现在太子妃面前。” 他眯起眼睛:“宋霜眠,这次本宫没有与你开玩笑。” 说罢,便提步欲走,准备回去写信,关于此事,他只想尽快解决好,一刻都不想多待。 却未想到,宋霜眠望着他的背影,笑着出声叫住了他:“别走啊,殿下,有件事妾身还没与您说呢。” 看着他狐疑外加不耐的眼神,她笑得更灿烂了:“殿下,我怀了您的孩子,已经一月有余了。” 她走到了萧祁的身旁,伸手搭住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旁,吐气如兰:“殿下,您难道不高兴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家里来了好銥嬅多人,耽搁了码字,明天多写点,白天就会更新一部分。
第29章 唇瓣 当宋霜眠说话之后, 萧祁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了, 以至于她将手搭在他肩膀的时候,他居然一无所觉, 只是在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她的话。 “我怀了殿下的孩子。”不——怎么可能, 萧祁的心里涌起惊涛骇浪,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宋霜眠见萧祁半晌没有动作言语,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含笑道:“殿下这是高兴过头了吗, 以至于都说不出话来了?” 萧祁这才僵硬地将脖子扭过来, 看向她,仿佛生锈的机器关节一样, 发出艰难,刺耳的声音。 “你是开玩笑的, 对不对?”他只觉自己的脸现在麻麻的, 不知道做出来的是什么表情,“本宫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未与你一处, 怎会……” 话说到一半,他骤然顿住了,只因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迷离的夜晚,那日是他和阿觅的新婚之夜,也是他们关系崩坏的开端。 宋霜眠这时也发觉了萧祁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悦,甚至对她怀孕之事有着明显的排斥,她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暗咬银牙,对他道:“难道殿下忘了那夜, 那天夜里, 殿下是怎样疼爱妾身的, 妾身到了现在都忘不了,您对妾身许下的诺言,妾身现在还记在心头,孩子,也正是那日有的……” 说着,她微微地低下了头,似有些羞怯。 虽然脑中早已有了猜测,但听她亲口确认,萧祁瞬间还是如遭雷击,身形一晃,面色有些发白,不断念念有词道:“怎么会那么巧,就一夜而已,就一夜……”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永远会这么倒霉,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一直都在尽力寻求宋秋觅的原谅,并且他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绝不动摇,总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将他的一切计划击得粉碎,脑子里都是空茫茫的一片,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宋霜眠趁势抓紧了他的衣服:“殿下,这是你的孩子,你的头一个孩子。”她语气恳切,尽是柔情,想试图将萧祁感染进她的情绪中。 但萧祁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好似呆傻了一般。 直到半晌之后,他眼睛才恢复了一些光彩,眸中有什么东西逐渐坚定起来,转首定定看着宋霜眠:“不行,你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发着颤的,似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害怕,恐惧彻底失去宋秋觅。 他如今也算是切身认识到了,宋秋觅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若说之前他还有那么一丝微末的可能在她心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那么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彻底断绝了这种可能。 待到孩子生下来,他更是不敢想,只要这孩子存在一天,就会不断提醒宋秋觅他曾经的背叛,而他,也就永无安宁之日。 他决不能让宋秋觅知道这个孩子! 主意已定,萧祁的面上也染上了几分冷意,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宋霜眠看着他突然变化的,无比陌生的神态,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她的心中涌上了不可思议的猜测:“殿下,您不会真的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宋霜眠的眼睛瞪大:“这可是您的亲生骨肉啊,但您,却要为了宋秋觅——”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越发尖利,甚至有些刺耳,她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上上下下将萧祁打量了好几遍,犹有些恍惚中的不敢置信。 她不知道是该说萧祁不负责任,还是说他深情,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疯了。 宋霜眠有些瘫软在椅子上,喃喃道:“殿下,你若真这样做,也是瞒不住的,宋秋觅不是傻子,若是将来有一日发现,又该如何想你?” 她的唇角染上几分嘲意:“恐怕只会更加厌恶您吧。” 萧祁站在宋霜眠的面前,低着头,额角暴起的青筋透露出了他真实的情绪。 ----- 宋秋觅难得乖乖听从医嘱,一整天都没有出门,直到傍晚时分,夜幕降临,她用过了膳,又多觉有些困倦,便打算提早入睡了。 她叫彩笺去帮忙熄灯,彩笺随口道了句:“您不是先前说圣上晚间可能会过来么,现下就睡下了?” 宋秋觅听了以后,面上一羞:“圣上今日应该事情多着呢,当是没有闲工夫会过来。” 其实彩笺所说,也是她猜测的,因为此处离圣上所在的营帐很近,走过来不过是几步路的功夫,依照帝王先前对她的关切程度来看,应是不介意多点麻烦。 虽然昨夜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也不记得睡前说了什么话,怕是当时也没那个时间和念头,但她就是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圣上会来见她。 但现下已到了晚上,今夜西域使团到达,还不知道他们要行宴到几时,帝王怕是也要忙于接待应对,不定会有空,加之她确实有些疲了,就想着不如先睡下为好。 彩笺听了,替她掩好被角,笑笑:“奴婢看可未必。” 此话一出,宋秋觅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到外间好像传来一股喧哗嘈杂声,隐约像是有什么人被前拥后呼地过来了。 宋秋觅的耳尖微微一动。 张仪悄悄掀开了帐门的一角,见宋秋觅身边点着盏小夜灯,还没睡,松了一口气,小声对她道:“是圣上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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