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秋觅静养了几日,觉着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手上仍然裹着纱布,但大体行动上没有任何影响。 于是按照先前和帝王约好的地点,来到了一处草场边缘等候。 萧问渊近日好像琐事缠身,昨日就见他很忙,又提前说了今日会晚到些,让她不用急着出门,但她闲着也是闲着,这几日又在营帐中待久了,便还是提早出了门。 来得早了,便可以欣赏到一些来往的猎手,有的正蓄势待发,有的满载而归,目不暇接。 不知何时,从旁驶来了一匹骏马,上坐一名女子,身着骑装,单手握缰,另一手扬鞭,看起来很是英姿飒爽。 以至于她眉间自带的一股妩媚都化解成了英气,她朝着宋秋觅而来,停驻在她的身侧,俯首打量了她半晌,笑道:“原来是这样标致的人儿,太子真是不知福。” 语罢,她就从马背上利落地跳了下来,向宋秋觅行礼道:“大雍太子妃,我是于阗国大公主。” 宋秋觅略有些讶异地朝眼前人望去,这位自称于阗公主的人长得极为艳丽,烟视媚行,没想到她的骑术也这般好。 甚至在她骑马扬鞭时,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身上的柔媚之气,而只是注意到她飒爽的动作。 宋秋觅方才见于阗公主说她的时候还提到了太子,下意识问道:“公主认识太子?” 此话一出,于阗公主美眸中染上了几分笑意:“打过照面。” “实不相瞒,我本次来大雍之前,父兄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同一名雍朝地位尊贵的人联姻,大雍皇帝自是不用说,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至于太子……” 她的声音略略一顿,朝宋秋觅眨了眨眼:“其实我是从来不屑于抢别人的男人的,但是为了故土祖国,有时候往往身不由己,也不得不遵从命令,不过昨日见了大雍太子以后,发现他实在是与皇帝陛下所隔甚远。” 于阗公主见宋秋觅也在看着她,噗嗤笑了出来:“太子妃殿下,你别紧张,我对太子不感兴趣,不仅如此,就连我王兄,亦对他大失所望,如此之人,就算是联姻了也没什么用,能在这个位置上继续做多久更是两说。说起来我倒也感谢他,若非他令我王兄也如此嫌弃,我恐怕还逃脱不了如此命运。” “不过今日一见太子妃,倒是觉得您似美玉蕴华,很是特别,让我想起了我于阗盛产的美玉,正是如您一般。想来更觉遗憾,您嫁给太子,实在是可惜了。” 她叹道:“大雍皇族男子,当以圣上为最,昨日远见了一眼,便知传言不假,只可惜不是个个都像他。” 眼见着这位于阗公主对自己颇有好感,宋秋觅也不是拂面之人,客套道:“公主谬赞了,至于婚姻之事,除了多来自父母之命以外,便是情愿入局,于女子而言,想要脱局,也是登天之难。” 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自古以来,意中人难寻,便是寻到了,美满一生,也很难,婚姻大多时候是对女性的枷锁。 或许是于阗公主不能自我掌控的命运让她有些感同身受,她对公主也生起了淡淡的好感。 明明她骑术高超,甚至不低于许多西域矫健的勇士,但因着是女子,也不得不被当做是和亲的工具。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得染上了些微伤感。 又听她说起圣上和太子的区别,不觉英雄所见略同。 思绪间却见于阗公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的耳坠上:“我说圣上怎么专程差人来问贡品清单,原来是为了您呢。” 她调笑的语气和话里的内容令宋秋觅一怔,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耳坠。 于阗公主见她似茫然无知,解释道:“昨日宴饮席间,圣上低头沉思,台上舞乐阵阵,他亦未多看一眼,偶尔抬首接受拜见,也是眼波淡淡,不露神色,我还以为他真是个铁石心肠,不为任何事物所动的人呢。” “眼下看来,怕是在想别的人,别的事,不经意的一撇就记了下来这鸽血红耳坠,挂念着回去送给一人。” 她语气中有几分喟叹,似是突然恍然大悟,柳暗花明一般,又意味深长地对宋秋觅说:“您耳上的这副耳坠,是于阗国全国上下,搜集到的最浓郁,最珍贵的鸽血红玛瑙制成的,仅此一副,连我都没有这么上乘的耳坠。” 含蓄说完后,便不再提此事,和宋秋觅寒暄几句,就先行告退了。 徒留下宋秋觅有几分茫然地站在原地,将公主的话在自己脑子里来回转了几个圜圈,有些似懂非懂。 后来隐约察觉话中的几分用意,但略微感觉到后,便将之藏在了心底的角落里,不敢深想,也不敢触碰。 而是略有些呆怔地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耳垂有点滚烫。 她看着眼前辽远无际的草场和天幕,思维亦跟着一道放空,扩散到触摸不到的边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怎干站在这里?” 这话语染着几分轻笑,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打趣以及不易被察觉的宠溺,就那么飘到了她的耳边。 宋秋觅身上轻轻一激,转过了身子。 恰巧与一双深眸撞了个对满。 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又眨了几下,惹得萧问渊忍不住问道:“是朕脸上长了什么东西吗?” 宋秋觅摇了摇头。 看着她有些微呆的样子,配合颊边莹润的脸颊,看上去很有弹性,萧问渊甚至差点有一股冲动。 因着实在是可爱到他的心头上去了。 以前他还以为这或许是一种养宠物的心态,但后来时间渐长,他却发觉并不是。 宠物哪会让他这般无时无刻都费心记挂着,一解决了自己的事便来寻她。 宠物需要去讨好主人,获得更多的宠爱,而她光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他就恨不得献上珍宝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耐性 萧问渊过来的时候, 一并让人牵来了一匹红棕色的漂亮母马, 它的毛皮光滑柔顺,一看便是血统优良, 经过专门培养的品种。 宋秋觅忍不住伸手朝母马身上摸了摸, 发现它一动不动,意外的温驯。 只一打眼,她便知道, 这是帝王专程为她准备的坐骑。 她从前并未接触过马, 他将她可能遇到的困难均细致周到地考虑了进去。 看着眼前的马儿, 她本来准备自己爬上去,但因没试过, 一时犯了难。 宋秋觅将目光投向帝王,他朝她浅浅一笑:“朕来帮你。” 耐心细致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先以脚踩镫, 再用手撑在马背上, 稍一用力,便上去了。” 虽然是教她怎么做, 但帝王也不忘伸出了自己的手,微扶着她的腰,借力给她。 宋秋觅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力道,自己的手一用力,再伸直左腿,将右腿抬上去,竟真的坐上了马背。 眼前的视野一下子更加开阔了,低头看看地面,距离其有一定高度, 她是当真自己登了上来。 帝王拍了拍马脖子上的鬃毛, 含笑对她道:“你做的很不错,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接触。” 宋秋觅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面颊:“是圣上助力。” 帝王却摇头:“朕不过是防着你跌倒,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说话间,萧问渊已牵起缰绳,带着马往前慢走起来,她初次上马,还不会自己掌控马匹,他便预备着带她慢走几圈,以适应驭马的感觉。 只是,没走几步,宋秋觅有些坐不住了,她微微蹙眉:“圣上,不如您去叫一个侍从来帮忙牵马吧,劳动您这番跟着,我实在承受不起。” 若是被来往的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却没想到帝王反问道:“朕是否做的有哪些地方不好?” 宋秋觅不假思索地摇头。 帝王淡淡笑道:“那便对了,既然你不觉得朕做的不好,又何必交给旁人?” 宋秋觅一时失语,这是做的好坏的问题么,这分明是他身份贵重的问题。 帝王又道:“让旁人瞧见了也没什么,朕为你做这样的事,也不是头次了。” 她忍不住轻声道:“我是没什么,就怕其余人见了,觉得您看上去像是我的弼马温。”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语气里染上了些许欢快,含有明显的打趣意味。 却也大胆得令人惊讶。 萧问渊在牵马途中斜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朕看你这般的胆子,还用得着怕旁人的目光?” 宋秋觅闻言,有些不自在地掩面轻咳了几声,颇觉自己正是传说中的又当又立,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两人经过了一个斜坡,她才再次幽幽开口:“私下里的,只有您与我知道,自然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的,我怕有损您的威仪。” 萧问渊听她的意思,似是说私下里随着他,怎么来都行,这话有几分歧义,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笑。 至于光明正大……她如今这一提,倒提醒了他一件事。 他是不在乎世人的目光,她若愿意,就算两人身份是皇帝与太子妃,他也依旧我行我素,不受任何人动摇。 全当那些人不存在一样,若是有人敢异议,他不在乎手上多染几分血。 但昨日下面人报上来的事,却令他莫名感到不悦,越发不想让她继续留在太子的身边。 原本他并不太关注太子的私事,更加懒得理太子那些嫔妾侧妃,免得平白脏污了眼睛,但因宋秋觅在东宫,他便也要下面的人在这些事上留意几番,随时禀报给他。 因此他昨日就知晓太子侧妃怀孕的事,也对他们的那些腌臜争吵有些耳闻。 不过令帝王觉得可笑的是,事到如今,萧祁居然还妄想能挽回宋秋觅,他到底是有多不了解她的性子。 萧问渊并不觉得宋秋觅有一丝的可能对萧祁回心转意,但时常听见他们的消息,总会觉得有些烦躁。 萧祁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后院关系,让他觉得,光是令宋秋觅挂着太子妃的名头,都好似玷污了她一般。 再者,若她不再是太子妃,她也会少了各种各样的顾忌,两人的交际往来,便是光明正大,合乎情理,不受任何人指摘的了。 虽然如今帝王也并不觉得,他和宋秋觅之间,有任何值得遮遮掩掩的事。 这样想来,出于多种考虑,帝王完全可以让萧祁从宋秋觅身侧离开,让两人解除婚契,再无任何名分上的粘连,与当朝太子和离,对旁人而言,若想办到,怕是比登天还难,但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只因他要尊重她的意愿。 按照他们约定好的,他会庇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但不会以此为由肆意插手她的人生,无论她有着什么样的考量,既然她现在没有向他求助,想要离开太子,他就不会代替她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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