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奚哈哈一笑,配合:“哪里的话,还是爱妃天资聪颖!”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胡人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太监喜滋滋宣布:“比赛结束,淑妃娘娘获……”胜。 他还没说完,就被朵丽不服地说打断,小姑娘气得跺了跺脚。使臣忙翻译:“朵丽说,还不能定胜负,她也一样能射中最远那个靶心,方才只不过是在谦让而已。” 这下落到尧国人不屑了。 朵丽冷哼一声,也不多废话,直接抬手拉弓,蓄力,瞄准最远的那处箭靶,手指一松。 尧国人皆紧张地看着箭越飞越远,变成一个小黑点。 再然后,太监气喘吁吁过来禀告结果了,当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只有箭时,众人舒了口气。 没中,还射偏了。 元山噗嗤乐了出来,她这一带头,许多官员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 这可把朵丽气得够呛,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见她不服还要继续挑战林渺,阿木雷走了出来,安抚妹妹,示意她回到胡人群中。 他笑着对卫景奚道:“贵,国,佩服。” 虽有些跑调,但还是能听得懂。 尧国人对此有荣与焉,面上带着红光,仿佛是他们比赢了一般。 也有人暗暗怀疑一女子怎么会如此精妙的箭术,不过无论怎样,至少林渺让他们敌视的胡人丢脸,挫了把他们的锐气。 不由对林渺的感官也好了些。 阿木雷也趁机再次提起契约书的事,说什么两国交好,漠北将会永不侵犯尧国一系列冠冕堂皇的示弱话,大臣们听得心头舒服,有些心动了。 而卫景奚却一副事不关的模样,直到欧阳禹叫他,他才打了个哈欠道:“那就依皇叔与众位大臣的意思吧。” 于是契约书就这么签了下来。 上元夜宴又重归了之前的热闹,众人举杯痛饮,觥筹交错。 台上是胡人带来的歌姬舞姬演奏着他们草原独有的节目,热辣奔放的舞蹈,尽显女性身姿的柔美,带着胡人那边独有的野性美。 紧接着就舞姬分散开,进入宴席上为众人斟酒,那位最漂亮的舞姬轻纱覆面,露出一双勾魂夺魄的琥珀色眼眸,纤纤玉手拎着一壶酒。 款步而来,柔若无骨地就要往卫景奚身上靠,卫景奚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躲开,嬉笑着就要去搂林渺,没想到竟发现面色微红的少女正盯着舞姬的水蛇腰看,他笑容僵住。 眼看着舞姬又要再次向他扑来,卫景奚青筋跳了跳,伸展手臂,将杯盏递了过去,拦住了她。 舞姬咯咯娇笑着,盈盈抬手,就要替他斟酒。 林渺默默收回了抬起的手,垂下眼睫。 就在这时,传来了舞姬的惊呼声,紧接着便是一串胡语。 “滚!” 林渺抬眼,只见帝王少年衣襟处被酒水浸成了深色,一旁的舞姬的酒壶咕噜噜滚落在地,舞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哭着说着什么。 使臣忙不迭从桌席上爬起来道歉,冷汗直流:“君主饶命,蕾拉不是故意冒犯君主的!” 卫景奚俊脸上凝了层冰霜,像是碍于他们是外国使者的身份强忍着怒气,最后冷哼一声,扫了眼座上的阿木雷一众胡人,甩袖而去。 “谢君主、谢君主!”使臣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林渺收回视线,目光再次落在舞女的腰上,方才在她走动间,露出的若隐若现的红色印记,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虽然卫景奚走了,但宴会还没有结束,正当林渺决定离开之时,身旁过来斟酒的宫女轻声道:“天门。” 林渺僵住,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一双碧绿眼睛。 她心里咯噔一下,师......师父?! 亦步亦趋跟在“宫女”身后,她们来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小道,周边树木花草生得茂盛,倒是能很好掩盖她们的身影。 呼吸几瞬,鼻腔灌入夜里湿润的冷空气,令她在殿内闷得发热的头脑清醒了几分,林渺极力平定着自己发颤的音色:“师父,你怎么来了?” 宫女停下脚步,转过头,用那双林渺熟悉的淡漠绿眸盯住她,林渺几乎是近本能地绷紧了身体,僵硬地与她对视着。 “曼珠沙华,你下了吗?”毒巫师太问。 果然,林渺已经猜到了她会这么问,手指蜷了蜷,林渺回答:“下了。” 她能听到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更不用说从小将她带大的毒巫师太,做了亏心事的她,果真不适合在师父面前撒谎。 毒巫师太睨了她一眼,嗯了声:“几月不见,倒是生分了许多。” “不敢。”林渺垂着眸,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师父,没有听出来? 还是说师兄没有告诉师父那件事? “渺儿,你去苏伶环宫中,叫她出来见我。”毒巫师太淡淡道。 林渺自然听命,心里默默舒了口气,看来师兄是没有说出那件事,否则师父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毒巫师太看着她消失在夜色的背影,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顺着这条小道出来,林渺环顾四周,找到了通往翡玉宫的路。 上元节各处都挂满了灯笼,亮如白昼,穿过长廊,林渺不经意间瞥见了池水中亭下那道熟悉的身影。 卫景奚? 亭台上,黑色龙袍的少年背对着她,他衣角处多了一抹紫。 林渺顿了顿,下意识躲在红色柱子后,小心地探出头去。 接着,她便看到了熟悉的脸,是师姐! 苏伶环端丽的脸上带着笑,看着少年的眼睛柔情似水,朱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渺一愣,他们…… 那黑袍少年没有动,苏伶环朝他伸出了手,林渺原以为少年会拒绝,没想到下一刻少年竟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扯。 林渺怔住。 苏伶环似挣扎着出来,带着些委屈,而少年又动了,他侧过身,露出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主动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苏伶环娇柔地靠在他胸膛上,两人窃窃私语,像是在互诉衷肠。 林渺瞳孔微颤,猛地背过身,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神色茫然失措。 耳边响起了师兄的话:“你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的吗?你知道他背着你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没杀苏伶环这个叛徒吗?那是因为有人在保她,而保她的那个人就是暴君!” 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住,沉闷胀痛,仿佛回到了那晚雨夜。 林渺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衣角亲密地交缠在一起,苏伶环被那黑袍少年按压在桌上,两人肆无忌惮地亲吻着。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她的眼,林渺脑中的那道墙轰然倒地,恍惚间她身体已经自主动了起来。 两旁的景物飞速后退,耳边风声呼啸,不知不觉她已经回到了朝阳宫。 宫人们见到她纷纷下跪行礼,却无人回应,只觉得一阵风飘了过去,寒意刺骨,整个朝阳宫都像是被冰冻了般。 大门砰的紧闭上,宫人们面面相觑,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那一幕再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林渺不知怎的,觉得心口很不舒服,像是卡着块小石子,又像是沉进了水底那般,让她呼吸窒闷,有一团无名火烧在心口,难受得紧。 这是她从来没有过心情。卫景奚和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知道苏伶环是她师姐吗?知道心口的伤是她捅的吗? 林渺闭了闭眼,极力想要按下心中滋生的情绪,可却越来越疼,完全压抑不住脑中的胡思乱想。 她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到卫景奚和师姐那样,她会感到......嫉妒?甚至还有愤怒? 抬眼,目光落在梳妆台铜镜中的女子身上。少女眉眼不复从前的清冷孤傲,一副丢了魂的模样,眼里是藏不住的失落与难过。 林渺仿佛不认识镜中的那个她,仓促地别开眼,蹭的站起来就往床头走。 盯着床上,与卫景奚的记忆便钻进脑子里,林渺紧抿着唇。 呆呆地站了会儿,像是想到什么般,又冲出门。 冷风吹在脸上,林渺清醒了几分,她得去找卫景奚亲自问清楚。 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她想搞清楚。 本来想再去池中亭子那里,想到万一卫景奚回寝宫了岂不是扑了个空? 于是林渺又掉头去了卫景奚的寝宫,那里灯火通明,还没到门口就碰上个小太监,看着她忙不迭下跪。 “参见贵妃娘娘。” 林渺点头随意应了声,就要绕过他去找卫景奚,可忽地脚步顿住,回头问小太监:“陛下在宫里吗?” 小太监一愣,“没有。” 他还觉得纳闷呢,君主与贵妃一向形影不离,可自从去了宴会上就一直没回来过,小太监还以为君主已经宿在了朝阳宫呢。 林渺眉心微蹙,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他怀里抱着的物品,觉得有些眼熟:“你抱着的是什么?” 小太监回答:“是君主之前从书房带出来的,命我们扔掉,上一轮值守的人忘了扔,今日我值班,正好拿去扔了。” 林渺走过去,抽出他怀里揉作一团的灯纸,展开,是歪歪曲曲的熟悉的图画。 她蓦地怔住,只因这上面画的是——灯会上包子灯笼上的小女孩。 电光火石间,林渺明白了什么,她问太监:“陛下前几日是不是一直待在书房?” 小太监挠挠头,回忆着说道:“好像是的,值守的小李子好像还说,君主在前两日拿出一盏好看的花灯。” 咚咚—— 她听了自己跳动的心脏,方才所有的情绪飞走,林渺心口有些发热,原来如此。 那天的商贩、小摊、包子灯……都是卫景奚特意为她准备的! “娘娘不妨回朝阳宫等君主,他也许是去忙别的事了,在早晨时奴才还听到他对总管公公说晚上不批奏折,去娘娘您那儿呢!”小太监好心提醒她。 “多谢,”肩上轻松得像是卸下几百斤重担,林渺指了指他怀里的灯纸与坏掉的竹条,“这些可以给我吗?” “当然了,娘娘。” 于是林渺抱着一堆东西回了朝阳宫,她将这些东西细细理好,整齐码好,放进了箱子里。 开始了等待。 直到她洗漱完,想好了面对卫景奚的措辞后,也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烛火已经熄灭,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他没有来朝阳宫,也没有太监像往常那样过来通报。 太阳升起,林渺最后一丝期望也在阳光落在窗台后消磨殆尽,心又重新沉寂了下去。
第60章 软禁 卫景奚刚从宫外办了事回来,已经是第二日正午了。 洗漱完后便要去朝阳宫,看了眼小太监,问:“孤昨晚交代你的话,有没有带到朝阳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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