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枝自己也答不上来。他既然不愿意看,她也不强求,让他爱学什么学什么去了。 在末尾的位置上坐下后,莲桃从书箱里拿了书本摊放到楚言枝面前,又将笔山、砚台等物搁置好,为她磨着墨。 楚言枝捧着书跟着其他人一起晨读,正困倦得想打呵欠时,转头看到狼奴手里也拿着一本书在看,但眉尖皱着,唇角抿着,脸上还透着红。 书封上没有字,楚言枝抬手给他压下来,拿书挡着脸低声问:“看什么呢?” 骤然被打断,狼奴抬起略微迷离的眼睛:“看书啊。” 楚言枝一边把书拿过来,一边道:“我问你看的什么书。” 狼奴见她视线落在字纸上,神情瞬间僵住,又抿出了笑意,轻声道:“教夫妻生小娃娃的书。” 楚言枝才看清几个字就立刻把书页合上丢给了他,脖颈与脸也红了一片,低斥道:“不准看!这是哪你不知道吗?” 她才说完,还没见狼奴把书收下去,另一边的莲桃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楚言枝会意,是上面的讲师看过来了,忙悄悄坐正了身子,继续念着书本上的字。旁边的狼奴竟也不怕被当众发现,又大大方方地重新掀开书一字一句认真地看了。 晨读结束两位讲师轮番开始讲课,楚言枝却没心思听了,她身边的小奴隶翻书翻着翻着,就无声地朝她看过来,气息重,眼神也直白。 其实只要不乱出声打搅别人,两位讲师都不会管他们这边,楚言枝虽然被他看得烦了,也只能把斥责的话写下来给他看。可狼奴就算收了书,还是要用那种眼神看她,楚言枝突然后悔没把红裳带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能走的时候,回去的路上楚言枝不准狼奴陪她坐车辇了,吃午膳也不理会他,任他夹什么、递什么都不要。 姚窕和年嬷嬷见了,笑他们两个这么大了还闹这种别扭。楚言枝觉得这事实在难以启齿。 私下里他把那种书拿来给她看她便不说什么了,但是怎么可以带到文华殿去?那么多人,随便瞥两眼就能发现。他可不是六皇子楚琥,反讥讲师还不用受太重的责罚。 回到兰心阁,等人都出去了,楚言枝下榻拿木栓把窗子抵住,料想狼奴一定进不来后,倒了盏茶喝才走回去睡。 她有时候就是太放纵他,生气时吵不了两句就会被他那些未经开化的逻辑带歪,一次比一次放纵,别等将来真要犯下大错。 亏她之前还想着把他放出宫去谋前程,就他这样子,不吃眼前亏也要吃身后亏。 窗子上忽然发出一声轻响,楚言枝忙回头看了眼,就见天光一明一暗,那团矫捷的黑影竟然就已落了地。窗子关得严丝合缝,不见痕迹,少年则嘴里咬着一只长木栓,一手持细颈口的玉瓶,一手提着只差点被碰倒的炕屏。 外头有宫婢听到动静了,走到窗前查看,狼奴不动声色地把东西一一放下摆好,趁着楚言枝拂开帘子往这走来,两步跨到她面前,在她要启口时一把揽了她的腰,捧着她的后脑吻下来,把她将要出口的声音悉数堵了回去,还一边吻,一边带动着她往内室去。 他一亲起来就没完没了的,楚言枝要咬他、锤他,可他显然已十分了解该如何让她服帖下来了,把她抱坐到床沿后,舌尖几下勾弄,手不安分地从腰往上时松时紧地揉。 楚言枝闷哼两声,手臂却软了,除了往里外躲无计可施。 外面的宫婢还在查看窗子。 “刚有野猫过去了?” “没看见,许是风刮的。” “秋风就是一阵比一阵大,一阵比一阵凉——” “快别说话了,殿下在里头睡觉呢。” 两个宫婢走开了狼奴还不肯松开她,浓长的眼睫毛时不时会碰到她脸上。 他一时忘情,移来一边膝盖把她扣在了床角,楚言枝找准了时机,往他大腿里侧使着巧劲儿狠狠掐了一把。 狼奴眉头稍稍蹙了下,终于捧着她的脸愿意把唇移开了,拿指腹擦了擦她唇畔水泽,不满道:“奴疼。” 楚言枝嗔瞪着他:“我许你亲我了吗?!许你把腿放我床上了吗?!” 她要推他,狼奴慢慢把腿收下去,手还没从她的脸与腰上移开:“奴亲得不好吗?” “……我还在生你气,你看不出来?”楚言枝又推他胸膛一把,摸到什么,从里面一掏,果然又是那种书。 她把书往地上一掷,书没掉地上,狼奴随手一接就接住了:“殿下还难为情看这些吗?” 他不管她许不许,依赖地搂住她,蹭着她的脸道:“我原来也难为情,还骂辛鞍来着,现在不了。” 楚言枝挣不开他的怀抱,抬手揪他的脸:“现在你脸皮比城墙还厚了!” “疼啊,殿下。”狼奴讨好地亲她,拿了她的手往自己肚子放,“摸这里。” 楚言枝不摸,可他了解她,松了她的衣襟口,长指拨惹几回她的声息就乱了。 她不掐他也不推他了,狼奴再次把膝盖悄悄移上来,亲她的脸:“奴学习伺候殿下呢,这没有好难为情的。在堂上他们也不会管奴看什么。就算管,奴功夫好,不会叫他们知道。” “那你,你看了为什么要用眼神勾引我?”楚言枝挺了挺脊骨,却还要推他的手腕,眸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色。 “在想怎么伺候殿下。”狼奴一下一下亲着,指腹绕着打旋,“奴看了很多书,已经学得七七八八了,只差试一试。纸上得来浅,深的得要躬行啊。” 楚言枝想对他翻白眼,却又咬了唇,偏身靠在迎枕上。心里明明是不想理他的,可他揉得她很舒服,她总会因为这点舒服放任他。 狼奴见她两颊浮起红,欢喜地抱住她亲:“奴学得是不是很好?殿下看起来很喜欢。” “你不能在那种地方看那种书。”楚言枝抱住被子,虽然没看他的眼睛,语气已经被方才软和很多了,“就算不会被别人发现……学堂里怎么能看。你太不害臊了。” “学堂不是用来学东西的吗?”狼奴捧着她脸,“为什么之乎者也可以在那里学,这些就不行?太没有道理了。” “……不行就是不行。” 狼奴只好点点头,转而问她:“奴不带去看了,那奴在这里和殿下一起看好不好?” 楚言枝斜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你想趁我意志不坚定的时候爬上我的床勾引我。” 狼奴捻捻她的发丝:“再过两三个月,殿下又要去见小表哥了。奴再不爬上来,殿下就被他勾走了。殿下还总想丢了奴,奴害怕。” 楚言枝垂眸:“我没说要丢了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那天殿下还说奴的生活里可以没有你。”狼奴把脑袋埋到她颈窝依赖地啄吻着,“明明就是不想要奴了,还变着法子问奴。” 他幽怨地望她一眼:“殿下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小表哥,为了以后独宠他,不让他受委屈,所以想办法把奴赶走?” 楚言枝不知道他是有意这样说,还是真这么以为的,忍不住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说话好奇怪。” “殿下就说是不是吧。” 楚言枝摇头:“不是。” 狼奴真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又问;“那为什么问奴那样的问题?别说只是随口问的,奴不是笨狼,没有那么好骗。” 楚言枝撑着他的肩膀坐正了些,抱了枕头在怀里。 她指指他那只膝盖,狼奴不那么甘心地收下去,蹲跪在了床头,仰面虔诚期待地凝视她。 “你……你功夫很好,确实不笨。”楚言枝把自己松了不少的衣襟拢了拢,视线落到枕头上的祥云纹,“同样是辛恩教的,甚至辛鞍是他亲生的儿子,你比辛鞍优秀多了,在外人面前提起来,辛恩也总是一直把你挂在嘴边。你师父一直很为你骄傲,你没有感觉到吗?” 狼奴敛目,眸光里的欲意也淡了些:“奴知道,师父对奴很好。” “你是他唯一的弟子,辛家所有的好功夫都传给你了,你师父师公他们,不会希望你只是做我身边一个侍卫而已的。” “可是奴不能离开殿下。奴活着就只为着能一直守在殿下身边。” “你之前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也活得很好吗?这世上不会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 狼奴气息微哽:“如果没有将来能回到殿下身边,长长久久陪伴殿下的盼头,狼奴那些年也活不了的。” 楚言枝蹙了蹙眉,觉得他这话说得太夸张了,好像威胁她似的。 “我不曾对你下蛊吧?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糊涂的人。”楚言枝点了点他的眉心,“我那么舍不得娘亲,也知道总有一天要舍得下。狼奴,那天晚上我跟姚令说,他见过的女孩子太少了,所以才会喜欢我的,你不觉得你也是吗?你身边只有我一个女孩儿,你长大了,什么有了欲,你发不到旁人身上,只有发到我身上,才叫你以为自己没了我不行的。” 狼奴不语,良久握住了她的腕子,看着她细白的手指,轻声道:“殿下不爱奴,所以不理解奴。” “我怎么不了解你?你是我养大的小奴隶,说话、吃饭都是我教会的你。” “那殿下爱奴吗?”狼奴抬眸直视着她,见她愣住了,替她回了,“殿下不爱奴。”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情情爱爱没有意义,我看那些什么才子佳人的书,都是写来骗人的,尤其是骗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儿。你也什么都不懂,轻易就相信了。” 狼奴摩挲着她手腕内侧细嫩的皮肤,一遍一遍轻轻地抚,抚得白中透出一层粉了,才又轻轻地揉:“殿下不爱奴没有关系,殿下的身体还是喜欢奴伺候的,奴可以让殿下的身体离不了奴。” 楚言枝见跟他说不通,把自己的腕子抽走了,回身朝里去。 狼奴明白,这是殿下又赶他走的意思。 殿下怪他患得患失,也怪他把书带到文华殿去看,但狼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殿下的话,师父和师公都对他说过,连辛鞍、金参、刀疤余几个人,也这样劝他,劝他离开殿下,去做更厉害的事,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名留青史。 可他们都忘记了,他原先那么努力地学所有事情,就是为了能留在殿下身边,不是为了那些,他也不觉得那些事有什么意义。 小狼本可以撞死在笼子里的,这便算了却了一头狼该有的命。哪有狼会甘愿被困死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但殿下把他带走了,他的命就只是殿下的。 他从小就想做殿下的驸马,如今知道做不成了,他没有别的办法。为了能长长久久地留在殿下身边,他必须很努力很努力。 否则他拿什么和她的姚令小表哥争呢? “奴夜里再来找殿下。”狼奴把书拿上,给她理理帐子,回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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