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五皇子楚瑜眼巴巴地看着楚璟和三哥楚玳,他也想看灯会,但母妃不许。四皇子楚琼也看了一眼,回头就冷着脸把他脑袋掰正,推着他的肩膀走了。 六皇子挣了宁妃的手,一把扑上楚璟的腿抱住:“二哥,这回要是赢了最大的灯就给我吧,我要挂床边上!” 宁妃无奈,见刚刚出了大风头的七公主楚言枝正捧着另外一只盒子站在楚姝面前不知说些什么,笑着朝姚美人夸了一句:“妹妹把女儿养得真好,乖得惹人疼,哎,我家那老六要是个闺女就好了!天天皮得我头疼。” “宁妃姐姐说笑了,六皇子天资聪颖,将来必能给姐姐带来好福气。” 楚姝睨了一眼楚言枝手上盒子里的护膝,脸上已没了刚才的笑意:“我母后可不稀罕这东西。让开,别挡我的路。” 楚姝提步朝前走,楚言枝不得不偏身让开。她只好再把盒子阖上,心里难掩失落。三姐姐是怪她抢了父皇的关注和喜爱吗? 她确有些愧疚,三姐姐先前帮过自己……但她不会因为这点愧疚,就放弃父皇那点微弱得可怜的疼爱,放弃让重华宫的日子变得好过一点的机会。只是刚才在席间看三姐姐的态度,她真的以为自己有可能和三姐姐做好朋友了。 她低头站了会儿,忽然一只手伸来拿走了木盒,楚言枝抬头看,便见楚璟腿一震扒开了一直缠着他的楚琥,对她道:“我给你带到吧。” 楚璟拿着木盒匆匆跟上往坤宁宫内室走的楚姝,后面被甩开的楚琥转头缠上了胖墩墩的三皇子楚玳,非要他到时候帮忙,赢最大的那盏灯,别再被三姐姐抢了,只要能抢到,就每天给他送好吃的点心。 楚玳不耐烦,说不稀罕他们华淑宫的点心,黏着自己的母妃惠妃,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宫外小吃,晚上给她带。惠妃也烦胖得跟球似的他,要他多走路,不准带银子上街。楚琥就偷笑,趴他耳边说,只要他答应了,就把自己的零花银子分给他买吃的。 楚言枝看他们谈天觉得新鲜得很,但还不太敢随便插话。二公主楚清见她一个人坐着,就端了一盏茶过来,对她笑道:“七妹妹,往后你可要常出来玩。说来惭愧,我的绣技很是一般,听父皇说,你绣得很好?那若是有空了,你可要多指点姐姐一二。” 楚言枝对这位二姐姐很有好感,谦虚了几句后两人聊起来。临走前,楚清说会给她送去晚上出门要戴的幕离和防身用的短匕,让她晚上跟紧自己,街上人多眼杂的,别走丢了。 宴散得早,姚美人却久未能脱身,还是一旁的江贵人寻了个借口支开众人,领她们一起走了。 回到重华宫,全宫上下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各个喜气洋洋的,年嬷嬷拉着楚言枝夸个不停,还去收拾柜子,问她晚上想穿哪件衣裳。 楚言枝的确很高兴今晚可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出门,但总感觉没由来得心累,喝了一碗热茶后就回翠云馆睡觉去了。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一句,父皇就答应了。原来以前那些她以为的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只要得到这个人的一丁点喜爱,就能如此轻易地实现。 她更讨厌他了。 年嬷嬷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和姚美人说了,姚美人理解,只让年嬷嬷和红裳疏萤再把重华宫收拾收拾,给楚言枝备好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到车辇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清乐宫处来了人,说是林婕妤和二公主楚清给重华宫送来了上元节节礼。所谓节礼是给姚美人的一些金玉饰品,楚清给的则是宴会后答应给楚言枝的幕离等物。姚美人收了,让年嬷嬷去找些东西和一些苏式点心作为回礼送去。在这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各宫送东西来,重华宫从未如此热闹过,年嬷嬷都忙不过来了。 酉时左右,司礼监来了人,取下重华宫门前的两盏灯笼,示意姚美人今晚准备侍寝。 楚言枝这时已经睡醒起来了,她对这些事还不能完全明白,只知道是父皇要过来陪娘亲了。年嬷嬷的话讳莫如深,娘亲则有些脸红,她觉得奇怪。 楚清的车辇已经停在西六宫之前等着了,楚言枝忙收拾完坐上车辇,让小福子令人抬着往承天门去。他们会先在宣王府稍歇片刻,等人齐天黑透了,再一起逛灯会。 北镇抚司内,接到暗中护送几位皇子皇女游玩帝京灯会的任务后,杜颂摆着臭脸不愿意,董珏倒是欣然接了,两脚翘在桌案上,头枕着手来回晃着身下的椅子:“你呀,就是太死板,每回都不愿意干这种既清闲又有意思的活。反正上元节咱也回不了家,不如出去好好玩玩咯。” “要玩你去玩,几位大人临行前把司里的事交给了我们,那总要有一个人在这留着。留你我还不放心。”杜颂头也不抬道。 董珏听了也不恼,收腿起身:“行,我挑人去了。” 大部分人上元节都能放十天的假,北镇抚司和五城兵马司不同,这种年节尤其要小心,需奔波各方。所以锦衣卫十四个卫所几乎没有空闲的,北镇抚司的校尉们也都忙去了,只有二三十人还留在校场上进行下午的操练。 董珏到了校场看台上,拿鼓锤一敲,示意众人都到饭堂先把饭给吃了,酉时前集合,去往承天门暗护那些小主子们。 金参最喜欢干这些差了,一拍狼奴肩膀,问他去不去饭堂吃饭。自他那回去过一趟定国公府后,每天晚上辛夫人都会让辛鞍过来找他回去吃饭,狼奴那几天很听辛指挥使和他儿子辛鞍的话,让去就去了。不过昨天辛鞍再来找他,他就直摇头说不愿意。 狼奴本来还在学着那些人挥拳踢腿的动作,这下校场上的人都作鸟兽散了,他被金参推着往饭堂走,觉得奇怪:“什么是灯会?” “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咱都得忙公务,没空陪你,你从宫里出来后除了定国公府就没去过别的地儿吧?那你还是别去了,小心把自己弄丢了。” “我才不会弄丢自己。”北地那么大,他们狼群外出都能通过嗷叫精准地找到彼此,不论地多远天多暗,都能找到狼窝,他就没把自己弄丢过。 不过他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他只想赶紧学会飞檐走壁和轻功水上漂。可惜这些校尉们平时在校场不会特意练这些,空闲的时候才会展示给他看。看了几回,狼奴总觉得他们做得并不好,一步飞得不够远,脚步也不够轻飘。 他想跟董珏或杜颂学,董珏懒得教他,杜颂不愿意理他。刀疤余更别说了,腿不好,想来是不会这些的。 金参见他不想去,就问他有没有想吃或者想玩的东西,灯会上会卖很多新奇有意思的东西,样样比他的小木偶好玩。 狼奴今天给木偶穿了绛红色的小裙子,额头点了一只红点,绑带也是红的,和他头上的发带倒相辉映了。校尉们都没忍住嘲笑他,哪有这么大的男孩儿玩这个的? 狼奴却毫不在意他们的嘲笑,还说以后小木偶就有名字了,叫木奴。 听到金参的话,狼奴揉了一把木偶的脑袋,瞪他:“你才要玩玩具,木奴不是玩具。” 到了饭堂,刀疤余骂骂咧咧地把一大锅汤圆和饺子端出来了,咬着空烟斗骂:“这么早急什么吃饭?撑不死你们!” 也怨不得他骂,这么多人的饭就他和另外四五个伙计帮忙做,汤圆和饺子虽简单,但他们准备了好几种馅心,还没包完就被人催着下锅煮了。 狼奴眨眼看了看后厨:“老余,我能帮你。” “一边儿吃你的去!”昨儿一回来这小子就拿着好几盒说是那个殿下赏他的银针找到他,二话不说就展示飞针术,没把刀疤余气死。 哪有这么轻易就学会的!准头还不差,当年他可是安国公亲自教的,学了足足两年才熟练! 真不知道这喝狼奶长大的小子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要是晚生个几十年遇上他,刀疤余能嫉妒死。 不过如今的刀疤余虽然在被偷师后摆不出好脸色了,还不至于和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计较,心情好的时候就给他指出了几个可以改进的地方。 “拿着!”刀疤余没好气地把满满一碗汤圆撂到了狼奴面前,没控制好力道,里头滚烫的汤飞溅出来把他自己的虎口烫红了一片。 刀疤余下意识往围裙上擦,狼奴从里面那个长了一截的袖子里掏出帕子朝他递去:“用这个。” 刀疤余瞥他一眼接了,扭头继续忙活了。 狼奴这才端起碗,和金参一起坐下吃饭。 他照旧是吃得最慢的那个,一个汤圆分两口,不张唇斯斯文文地咀嚼着,末了还进去帮刀疤余收碗洗碗。 辛鞍一路跑过来看到里面踩着凳子撸着袖子飞速洗碗的狼奴,踌躇半天,憋红了脸,才憋出一句:“……喂,大哥,逛灯会去了!” 狼奴把最后那只碗洗干净放好沥水,才擦着手放了袖子出来,淡淡地看着脸上还不太服气的辛鞍。 “大哥今天不想陪你玩,大哥要练功。”狼奴走在辛鞍之前出了饭堂的门。 “你不是说好要跟我玩的嘛!你做大哥的怎么可以不讲信用?”辛鞍不依不饶。 要不是身边实在没能陪他玩的人,他可不会一直缠着狼奴玩。叫他大哥?更是不可能! 也不知道他昨天为什么突然发疯,他不过是笑他里面那件衣服太丑,一个袖子长一个袖子短,外头的乞丐甚至有些贵人家里养的狗都不穿这种衣服。他娘给他准备的衣服,不说多贵多好看了,哪个不比这件要舒服啊? 结果他还没笑两声,就被他拧了胳膊,说以后不许乱说话,还叫他不准自称大哥,得改叫他大哥。说他要是不听话,就把那天他坐在墙沿朝树上扔石子,不小心砸破隔壁裕平伯家小姐纸窗户的事告诉辛夫人。 辛鞍假装求饶答应了,等他松了手还想砸石子反击,却又被按了头,别了腿,疼得他想叫叫不出。狼奴不紧不慢地在他眼前用一根银针射碎他丢的那粒石子,朝他瞪着黑黢黢的眼睛道:“不许打大哥。” 辛鞍只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屈辱地答应了。 狼奴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答应过他这个了。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大哥,大概像狼王那样?那辛鞍当然就要乖乖听他的话啊。 “大哥不想去。” 辛鞍跟他出了饭堂:“我娘要我带你去玩的,说你一定没好好玩过,你不听我娘的话?” 狼奴这才犹豫了下:“师母要狼奴出去玩?” “是啊,见见世面。皇城百八十条街,什么花鸟虫鱼、龟虎龙凤,各式各样的灯都有!甚至还有比你人还高的楼阁灯!见过没?可好看了!谁要是能得这盏灯回家,倍儿有面子,可惜我没抢到过。听说前两年都被一户姓景的人家猜中灯谜赢走了,哼哼,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其实就是宣王殿下!不用想,那些灯肯定成那位三公主殿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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