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陛下对已故云南王妃的情意,说不准苏贵妃这个替身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翌日一早。 嫔妃们皆按规矩去凤藻宫内请安,只是今日孙皇后心情不佳,又兼朱珠公主与金陵贺家二公子的婚事在即,嫔妃们的请安不过草草了事。 一刻钟内,内务府总管来凤藻宫回话,今日来的是个面生的太监,孙皇后一见便蹙起了柳眉,问道:“王成安呢?自他做上这内务府总管以后可是愈发会躲懒了,连给本宫回话都只托了你来。” 那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只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一早的谕旨,王成安办事不力,已被革职查办。如今内务府的事宜皆由奴才暂代。” 孙皇后听罢立时便起了身,略显慌乱地质问着地上的太监:“好端端的怎么会办事不力?” “陛下身边的福佑说,是王成安给贵妃娘娘的份例出了错,娘娘虽身处冷宫,一应吃穿用度却不得削减。” 孙皇后霎时脸色一白,若不是身边的大宫女虚扶了她一把,只怕连身子都站不稳。 她已无暇再管宫务之事,遣退了那太监后,立刻让身边之人去福佑那儿打听消息。 一刻钟的工夫,身边的心腹太监便回禀道:“陛下已让苏贵妃回永乐宫面壁思过,慧嫔正抱着七皇子在御书房外痛哭,陛下却大大申斥了她一通。” 话音甫落,哀切与愤怒一齐涌上了孙皇后的心头。 身旁的心腹宫女金玉瞧着孙皇后这般颓丧伤心的模样,心口的话滚过了几遭,仍是说了出口:“娘娘是正宫皇后,她不过是个妾。太子已近成年,五皇子还如此年幼。娘娘何必自降身份,总与她过不去?” 孙皇后心里的苦楚又岂是金玉能明白的? 她与明侦帝乃是结发夫妻,出嫁那一日瞧见明侦帝英伟魁梧的气魄,一颗心便交付了出去。 可明侦帝对她总是少了夫妻间的亲热,平日里笑影淡淡不说,连那床.帏之事也不过草草了事。 她原先以为,明侦帝心怀大业,福泽万民。本就是个于情爱万分淡漠的人。 可那一日。 云南王府被满佚䅿门抄斩的一日,他已为弟妻备好了被瞒过天下人的身份,待风头一过,便要将她迎回后宫。 明侦帝那几日甚是开怀。 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毛头小子迎娶爱人的欢喜,连她都破天荒得了他几个笑脸。 可讽刺至极的事,她连哭也没有地方哭。 她是皇后,就该这么贤惠大度,忍下明侦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冷淡,替他遮掩好觊觎弟妻的腌臜之事。 幸而苍天有眼。 贺云菀在云南王被斩首的那一日决然自刎,断了明侦帝对她的所有念头。 只是获悉此事的明侦帝却好似疯了般痛哭不止,几乎砸了御书房内所有的器具。 而后。 一次微服私访,他从江南带回了与贺云菀有五分相似的苏氏女,她那时便怔在了原地,好几日都梦魇连连。 “你难道不知晓她生的像谁?本宫好不容易送走一个贺云菀,难道又要眼睁睁地瞧着陛下为了这个苏氏女奉上心肝血肉?”孙皇后说这话时几乎潸然泪下。 金珠扶着她走回了凤藻宫的内寝,屏退伺候的宫女们,替她拿了软帕拭泪,才劝道:“娘娘何必总将这些旧事放在心上?过几日便是公主大婚的日子了,您该高兴些才是。” 孙皇后听罢却只是自嘲一笑道:“陛下到底是念着贺云菀,连对贺家也这般照拂。将珠儿嫁去贺家打的是什么主意,你难道看不出来?” 金珠正替孙皇后揉肩捶背,听后只道:“奴婢不懂这些,只知晓贺成贺公子声名远扬,远胜京城的那些纨绔公子哥们,陛下定是深思熟路后才会把公主嫁去金陵。” 这话也算是戳在了孙皇后的心坎上,到底是嫡亲女儿的婚事重要些,若想整治苏贵妃,以后还有的是法子。 “珠儿性子直爽,若是知晓此事定会去难为苏贵妃,婚事在即,还是瞒着她吧。” 金珠应是,便又服侍着孙皇后打理宫事。 只是黄昏时分。 朱珠公主不知从何处听了几个小宫女嚼舌根,只说皇后娘娘刻意难为苏贵妃,如今被陛下斥责后连安插在内务府的人手也被剔除,贵妃娘娘出了冷宫。 这一招,是皇后娘娘输了。 朱珠公主一听便令人将那两个小宫女给揪了出来,重刑拷问之下,将前几日宫里发生的事皆问了出来。 她不顾身边伺候之人的劝阻,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永乐宫,不分青红皂白地赏了苏贵妃一个耳光,力道不大,却让苏贵妃似一阵风般倒在了地上。 恰逢陛下来永乐宫探望“染了风寒”的五皇子,福佑替他推开永乐宫的宫门,撞见的便是朱珠公主飞扬跋扈地凌.辱苏贵妃的一幕。 明侦帝当即大怒,传旨让孙皇后来永乐宫领走朱珠公主,出嫁前不许她再出公主府半步。 孙皇后也被明侦帝当着人前厉声贬骂了一通,只说她善妒不贤,也未曾教养好自己的嫡亲女儿,实是该罚。 幸而盈盈弱弱的苏贵妃由宫女们搀扶着为孙皇后求了情,明侦帝的面色是总算是好转了几分,勉为其难地免了孙皇后的责罚。 是夜。 明侦帝便留宿在了永乐宫,与苏贵妃阔别几日相处时多了几分情意绵绵。 烛火摇曳间。 明侦帝歪斜在躺在软塌之中,黑眸紧紧攥着苏贵妃肖似故人的容颜,依恋与情意交织着勾起了他心里的欲.念。 苏贵妃今日恰好穿了身绯红色的镂金罗衫,绣边点缀着几只清艳动人的梅花,她身形比之前夕更消瘦了几分,柳眉浅浅,杏眸莹润,美的不可方物。 明侦帝近乎贪婪地攥住了那一截滑腻白皙的皓腕,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卿卿可会跳舞?” 苏贵妃忍着心中的战栗,攀上了明侦帝宽阔的胸膛,软着嗓子道:“臣妾前段时日学了一曲梅花舞,只是频频不得要领。” “梅花舞”一词将明侦帝心中掩藏了多年的情思与怅然皆勾了出来,他道:“给朕瞧瞧。” 苏贵妃便按着古籍上所说的舞姿翩动了起来,摇曳行舞间,衣摆上绣着的梅花随之飘浮生姿,夺去了明侦帝全部的心神。 他叹惋着说了一句,眸光里透着哀伤之色:“能有七分像,已是朕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 苏贵妃恍若未闻。 心里想的不过是这支舞跳毕,明侦帝能解了她的禁足,允她继续照拂五皇子,宫外的亲人们也不必再为她忧心。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哦。
第30章 二更 翌日一早, 明侦帝申斥中宫,解了苏贵妃禁足一事便传到了宫外承恩公府中。 苏山、陈氏诸人俱都松了一口气,苏景言亲自跑了一趟沈宅, 将姑姑在宫里的事说了, 也好让幼妹放下心来。 临近月底时, 陈氏还蒙恩进宫觐见贵妃,留到傍晚时分才出了宫,回府时笑吟吟地与苏山说道:“娘娘精神头甚佳, 身边也少了那几个阴阳怪气的大姑姑,瞧着是自己能做自己的主了。” 苏山颇为感慨地说道:“这便是大好了,我也能放下些心。” 此事一了, 承恩公府还避着人偷偷办了个家宴,镇国公世子爷则因外放的差事不在京中, 便只请了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 宴上, 镇国公于德英频频向最里侧的沈清端投去打量的视线,目光中既有疑惑,也有惊讶。 云南王府覆灭时, 他还是镇国公世子爷。 与那意气风发的云南王爷有过几分浅淡的交情。 苏山慌忙给苏景言眼神示意, 他便举着杯盏连着敬了岳丈大人五杯酒,且回回是一口豪饮而下, 倒惹得身侧的于氏嗔道:“喝这样多, 定是要醉了。” 镇国公夫人徐氏笑着打趣苏景言道:“姑爷性子爽朗,喝酒也是这般。”说着还数落于德英道:“倒是国公爷,姑爷都敬了你,怎得还扭扭捏捏地不肯喝?” 老妻和女儿嗔怪的目光望来, 于德英也只得连喝了五杯烈酒, 一时醉意上涌, 便也顾不得再去顾及沈清端的身份。 那点捕风捉影的猜测算不了什么,即便是真,与他们镇国公府又有何关系? 云南王爷为人忠义肝胆,且死的这样惨烈,留下一点血脉又如何? 家宴毕。 沈清端不过略饮了一小杯酒,眉目清明地目送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上了门前的轿撵后,方才与苏荷愫相携着走回了承恩公府内。 苏山今日陪着于德英饮酒时刻意镶了些冷水,虽饮的多了,倒还只有三四分醉意。 他记挂着沈清端,念及于德英在家宴上对沈清端的刻意打量,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便将沈清端叫去了外书房,又是一阵议论。 苏荷愫与苏月雪坐在花厅里饮清口的淡茶,陈氏则在插屏后指派管事婆子们收拾家宴的残羹冷炙。 说是残羹冷炙,可大多菜肴都分毫未动。陈氏便赏给了家中的奴仆,连粗使的扫洒丫鬟也能吃到些荤腥。 于氏将大醉的苏景言送回了自己的院中,吩咐奶娘和嬷嬷寸步不离地照看着苏景言后,方快步赶去了花厅。 陈氏一见她便笑骂道:“可见是没把我话当回事儿,这几日你这般辛苦,快回院子里休息吧。” 于氏将媳妇侍奉婆婆的规矩做的滴水不漏,回回都让苏荷愫心里止不住地发虚。 她待曾氏便不如嫂嫂这般勤勉,虽则曾氏只是夫君的奶娘,可与正头婆婆哪儿有半分差别? 于氏莞尔一笑,已是走到陈氏身后替她捏起肩来,只道:“母亲才是辛苦,儿媳年轻,总想着多做些才能为母亲分忧。” 她这般讨好陈氏,未尝不是为了上回菡萏一事而服软。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让红袖搀着她往苏月雪和苏荷愫所在的前厅里去,又道:“不必你伺候,去和雪姐儿和愫姐儿说话吧。” 于氏这才行礼退去。 前厅与后厅不过隔着一座插屏,苏荷愫早已听见了于氏说话的动静,一见她来,便邀着她往太师椅上一座。 “嫂嫂辛苦。”她笑道。 苏月雪也笑意盈盈地与于氏说道:“景言醉得一滩烂泥,弟妹可又要辛苦一夜了。” 每回提到苏景言,纵使于氏万分内敛端庄,也能从她扬起的眉梢中品出她对苏景言炙热的情意来。 她笑道:“不辛苦,照顾夫君是我该做的事。” 苏荷愫也凑趣道:“二哥海量,今日却不知怎得醉了过去,可见是往日里我高看了他。” 于氏轻轻扯了一把她的香腮,恨恨地说道:“这话要是让你二哥听见了,只怕咱们家庄子里藏的酒都要被他一饮而尽,他可最禁不起激将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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