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愫但笑不语,心里虽恼怒贺家薄情寡义的行径,却不愿在人前失礼,与贺家夫人行了晚辈礼后,便入了席。 午膳用毕。 贺家夫人便支使着婆子们领女宾们去后院的水榭凉亭里赏花品茶,自有烧炉斟茶的丫鬟在其间候着。 女宾们的席位与男宾们相隔甚远,苏荷愫也不知晓陆让可安排妥当,心里掐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缠着苏月雪往公主府的内花园里走去。 内花园景致秀丽,处处皆盛放着争奇斗艳的娇花,只是苏荷愫无心观赏,只与苏月雪漫无目的地走在花圃旁。 不知走了多久,才瞧见一片翠绿青葱的竹林,她总算是放下了心,笑盈盈地与苏月雪说:“长姐,我想瞧瞧公主府上的青竹与咱们府上的有甚差别,你可愿陪我去瞧瞧?” 她皎白的面容上喜色太过显眼,苏月雪也不拆穿,只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便相携着走入了那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不过走了几步,便见一处竹间凉亭里坐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 不需细看便知那人是谁。 苏荷愫便演技拙劣地捂着肚子,对着苏月雪歉然一笑道:“长姐,我肚子疼。” 苏月雪叹了口气,敛下眸子后,只叹道:“去吧。” 绿韵与莲心便一左一右搀扶着苏荷愫往竹林的另一头走去。 苏月雪让夏蓉和秋竹立在原地等她,她自己则迤逦翩翩地走到了凉亭那儿,站在陆让身后瞧了许久,见他果真清瘦了几分,才开口道:“陆神医。” 陆让蓦地回头,恰见自己的心上人身着一袭素色罗衫,正聘聘婷婷地立在交相掩映的竹林丛中。 他起了身,磕磕绊绊地说道:“我以为清端是在诳我。” 他话中的欣喜意味太浓,冷不丁便让苏月雪红了耳根,因不想让陆让瞧出来,便垂首盯着自己的足尖。 见她不语。 陆让也不知该说如何解释他贸然消失的这一个多月,以及那桩被族人们强压在他身上的婚事。 两人沉默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雪实是耐不住心内的疑惑,便突然出声道:“你……可有受伤?” 这话一出。 陆让那双含着缱绻情意的桃花眼里映出了无边喜色,他朝着心上人走近了两步,答道:“未曾受伤,这一回我也是下定决心要离了岭南陆氏。” 这话让苏月雪惊讶得抬起了头,恰撞进一汪柔意深许的黑眸之中,令她羞赧地移开了目光。 陆让却好似受到了鼓舞,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些勇气,一把攥住了苏月雪的柔荑,神色真挚地说:“我行医四年,攒下三千两银子。现将它与我全部赠予你,你可愿收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出科举成绩。
第32章 放榜 拂来的冷风将竹叶吹得窸窣作响, 缝隙处抖出些光亮,恰好落在陆让的肩头,让他似镀了一层银辉般耀眼夺目。 他比之徐致还要俊美雅致几分, 为涵姐儿看诊时更是百般温柔。 被这样的人捧在心底珍爱, 苏月雪如何能不动心? 只是…… 苏月雪久久不答话, 她分明已决定伸出手接过陆让递来的银钱,可不知为何却又落了下来。 迟疑的话未曾说出口之际,陆让已逼近了她身前, 大胆且放肆地拢住了她的腰肢,将她这副清瘦的身子嵌入了自己怀中。 “我才不在乎什么世俗成约,也不在意你有没有和离过, 我是打从心底喜欢涵姐儿和。”陆让颤抖着语调,嗓音略微有些滞涩:“和心悦你。” 苏月雪倚靠在他的肩头, 氤氲起的泪意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 竹叶为礼, 冷风为典。 她在心上人的怀中将自己的这颗心毫无保留地交付了出去。 互诉衷肠后。 陆让与苏月雪相携着走出了竹林,宽大的衣袍遮住了其下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让候着竹林外沿的夏蓉与秋竹等人笑眯了眼。 “这下可好了, 小姐不必再在临睡前抹泪了。”秋竹一时高兴, 便口无遮拦地说道。 苏月雪想去阻拦已是来不及了,只见陆让攥着她柔荑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望过来的眸子尽是担忧之意。 她只得似做错了事般允诺道:“往后都不会再哭了。” 秋竹与夏蓉瞧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 俱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 沈清端在男宾们汇聚的龙樾台待了片刻,眼瞧着苏山在镇国公于德英的引荐下与宗亲士大夫们相谈甚欢。 他一时也放下了心,起身往内花园的方向走去。 绕过了妍丽争奇的花圃,恰巧遇上了相携而来的陆让与苏月雪, 两人正沉浸在互诉衷肠的余韵之中, 眉梢间染着脉脉的情意。 沈清端本意是想打趣陆让几句, 可他往两人身后的平路上望去,却没有瞧见苏荷愫与她身边的那几个丫鬟。 他方才还游刃有余的面容上立时显露出几分急切的担忧,璨若曜石的黑眸更是蓄满了责怪之意。 “愫儿呢?”他问陆让。 陆让一怔,旋即便瞧见了好友脸上的阴郁之色,只答道:“月雪说,方才她从竹林那儿绕去了净室。” 话音甫落,沈清端便匆匆地掠过了这两人,连句话都来不及扔下。 陆让心里也歉疚难当,苏月雪更是白着脸责怪起了自己,她怎得与陆让坦白了心意后,将幼妹忘在了一旁? 愫儿怀着身孕,德阳县主还在喜宴上,若是她趁机难为了愫儿,可怎么办才好? 陆让与苏月雪便也绕路回了竹林,并不敢大声喧哗,只悄悄地寻起了苏荷愫。 沈清端则最为心急,将竹林和净室寻了个遍后还未曾寻到苏荷愫的身影,便将往日里的清润温雅抛之一旁,疾步奔走在公主府的内宅。 几个围立在廊道上伺候的奴仆们皆探着头去瞧沈清端,面面相觑间,忍不住议论道:“那公子是谁?生的那样俊,从前倒没见过。” 另一婆子捏着腔道:“你不知道他?就是承恩公为家里嫡女寻的那个穷书生女婿,今朝春闱还下场了呢。” “听说先头落第了两回,如今更不可能考得上了,也不知承恩公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议论声渐行渐远,沈清端倒不在意这些酸言冷语,如今再没有什么事比苏荷愫的安危更重要。 公主府守卫森严,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让自己的死士进府寻人,可若是连前头的水榭里都瞧不见苏荷愫的身影,他便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 苏荷愫从竹林里退出来以后,便与绿韵等人沿着内花园里的河畔走了一遭,赏了一回春意洋洋的景色后,方才觉得有几分疲惫。 绿韵扶着她往临水而建的榭阁里一座,便有公主府的小丫鬟迎上前来伺候。春意料峭,那榭阁里本就是围着暖帘,是以苏荷愫便躺在软塌里小憩了一会儿。 她料想着长姐与陆让这对有情人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此时离晚宴也尚有些时辰,她倒不如在这榭阁里睡上一遭。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绿韵等人时不时为她添被斟茶,伺候得格外精心。 苏荷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耳畔回荡着池边鱼儿嬉戏吃食的细微动静,声音还算雅致,催得她愈发困倦。 不知过了多久,莲心的一声惊呼唤醒了半梦半醒的苏荷愫,她眨了眨杏眸,觑见暖帘外莲心正在与人说话。 “这位爷,我家夫人在里头歇息。” 那人冷哼一声,矜傲且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这榭阁临畔而建,望出去的景致甚佳。我倒是偏要在这儿赏景。” 榭阁里的小丫鬟闻声立时走了出去,躬身朝着那人行了个礼后,唤道:“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这人竟是太子。 莲心吓得颤起了身子,绿韵也赶忙从榭阁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为莲心开脱道:“殿下恕罪,奴婢们这便扶夫人出来,再不敢打扰殿下雅兴。” 莲心本就生的格外明艳,如今敛着美眸的模样更显娇憨动人,绿韵则清雅大方,举手投足间流溢着几分不卑不亢的温韧。 这个丫鬟似娇艳欲滴的芍药,那个丫鬟则如淡雅韵然的白莲。 郑息玉轻笑一声,兴味十足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丫鬟,对她们口中的“夫人”兴趣更浓了几分。 既是身边的丫鬟容色都这般各有千秋,想必那位主子愈发要艳色逼人了。 他今日本就想借着妹妹大婚,京城各家贵妇小姐们都来公主府贺喜的机会,采撷几朵“娇花”。 那些未经人事的贵女大多都放不开手脚,最没意趣。还是这些嫁了人的臣妇别有一番风情。 郑息予的眼神太过肆意,连绿韵也倍觉不适,慌忙走进榭阁将苏荷愫扶了出来,因今日是上门贺喜,自然没有带可以遮住容貌的帷帽。 榭阁外站着的那位太子,瞧着不是个正经之人。 苏荷愫也蹙起了柳眉,她也曾听人说起过当今这位太子的荒.淫.无度,凡是有姿色的女子总要调戏轻.薄一番,实在是可恨。 因不愿与这太子扯上什么关系,苏荷愫走出榭阁后朝着他匆匆行了个礼,后脚便要离去。 郑息予好整以暇地打量了她一番,眸中浮现了些惊艳之色,而后嘴角的笑意则更为肆意,“本宫不愿拂了夫人的雅兴。这榭阁内可容下一二十人,夫人何不如与本宫一起赏赏春景?” 这话说得极为唐突,苏荷愫已沉下了脸,只是忌惮着眼前之人太子的身份,故只能忍着气答道:“臣妇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叨扰殿下。” 说罢,连头也不敢回,硬是要带着绿韵等人离去。 谁知那郑息予却愈发猖狂地上前拦住了苏荷愫的去路,那双溢着欲.色的眸子将她自上至下打量了一通,才道:“可是本宫冒犯了夫人?夫人为何如此害怕本宫?” 说着,他便要触上苏荷愫衣袖间隐隐露出的半截皓腕,亲自品味一番那莹白滑润的肌肤。 他的手朝苏荷愫伸来时,苏荷愫已脸色大变,往后退了一大步,才堪堪避开郑息予的动作。 “殿下慎行。臣妇已为人妻,断不敢污了陛下的名节,让陛下落个逼.淫臣妻的罪名。”苏荷愫拧起柳眉,沉声斥道。 郑息予自然听明白了她话里的威胁意味,心里只觉得痒得厉害,只恨不得立时压着眼前的小妇人在那榭阁里作弄一番。 只是近来父皇对他荒.淫的行径颇有微词,他也不愿在妹妹的婚宴上闹出什么不堪的事来,既是眼前的这个小妇人不愿,他便也收起了那份心肠。 “本宫不过是与夫人开个玩笑罢了。”郑息予撂下这话,便施施然地走回了榭阁之中。 苏荷愫这才如蒙大赦,由绿韵等人搀扶着快步离开了榭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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