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还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你别欺负他就行,一般而言他不会和你计较。”段流景视线在她身上流转了百八十遍,总算是看出了点什么,于是调侃道。 他顿了顿,又作势担心道:“不过你这痕迹看着有些眼熟,要不要我——” “不必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正事要紧,这点小痕不足挂齿。”云笙飞快打断他,只撂下一句“我这就去找他商量,暂不奉陪。”便飞也似地跑了。 只留下站在原地一脸莫名其妙的于奂,他抬头瞪着段流景,很是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少年人情绪来的可真快啊。”他感叹道。 段流景瞥过眼,唇角勾起,意味深长地笑着。 云笙急匆匆地跑上楼,到了楼上大堂后仍是心有余悸。看那段流景耐人寻味的眼神,想必是看出了点什么。 她叹了口气,本来也不期待瞒得过他。 越过大堂,在拐角处自己正想得出神,没注意前头,又差点一把撞入对方的怀里。 冰凉的扣子贴在她的鼻尖,云笙恍然抬头,入目是一双澄澈的眸子。 朝阳一束束晕化着眼前这人的绛紫色锦衣,他长睫轻轻扑闪着,还沾着许些水珠,显得更为湿漉漉了。 乍一看去,紫色长衫并不显老气,反而更衬得他气色红润,眼底似有璀璨明星熠熠生辉。 “你在这做什么?”云笙揉着鼻子,下意识地微微皱着眉问他,抬头陷进他黑玉珠似的瞳孔里。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倏忽想起昨晚,他这双眸子也是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暗波涌动中蕴含着深邃而晦暗的情愫,像是数株肆意生长的罂粟,疯狂地沿着边缘曼舞。 云笙眸色即刻变化,她稍稍离得远了些,定定立着,有些冷淡。 郁起云眼底有一瞬的惊喜,但见她神情寡淡,那团还未来得及绽放的火焰瞬间被熄灭,他敛了敛神色,道:“小师姐,我错了。” 云笙愣了愣,又听他正色道:“我不该在昨晚强迫你也不该因为你没有在那瞬间推却就得寸进尺,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他越说越委屈,眼睑下垂,长长的睫毛扑扇了几下,看着倒是很乖巧。 “我昨晚打你也有些重了,抱歉。”云笙被他这般湿润的眼睛盯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此时此刻再说些重话似乎也很过意不去。 郁起云抬眸,唇角勾起,“师姐解气就好。” 他将自己的位置摆的过于低了些,云笙有些于心不忍,拿起手里那些卷宗递给他:“这里面详细记载了我们这次要去的地方,但是目标叙述的很不详细。” 郁起云接过来,起初还有些不上心,只掀开来随手翻阅了几张,但随着视线移动,神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第四十五章 ◎我们亦是夫妻◎ 袅袅白烟升起, 古村环靠潺潺流水,枯藤沿着蜿蜒的树桠, 偶尔有两声嘶哑的鸦鸣, 像是一幅苍白单调的画卷。 这次的目标只有寥寥几句,杀掉咒鬼。 传闻此鬼身前是一名巧笑嫣然的女子,洞房花烛夜正披着大衫霞帔面带羞涩地候着在外应酬的丈夫。 但等来的不是温柔的夫君, 而是陌生的面部狰狞的男人。 再之后, 她十指尽被咬破,就着褐色血迹印下斑斑红痕,一道一道均是她对世间无尽的怨恨。 “她身前死在这里,想必游荡后也还是会回来。”郁起云拧着眉头,警惕地打量这里。 离阙这一带,也只有名字风雅,其实则就是环绕几欲干涸的一条河水,零零散散地坐落着数十户人家, 究其来说也只是个破落的村庄。 青白的烟气弥漫于上空, 模糊着枯树枝头,陈铺着枯叶的地面,像是一条冻僵的玄蛇,不断蔓延开来。 河面上连着石桥, 久经多年未曾修补,桥面早已乌黑斑驳,其下静静地淌着水流。 河水中杂乱无章地摆有鹅卵石,无一例外全是黑漆漆的, 衬得原本算得上澄清的水恍若一滩被污染的黑水, 死寂而暗沉。 几户人家屋顶上冒着烟气, 几户透明的烟气融入沧桑的白天里, 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云笙与郁起云面面相觑,自从他们踏进这里,就感觉到离阙实在是太没有生机了。 像是一幅用墨色点染抹晕的画,不带任何色彩,苍白无力。 甚至连寻常人家豢养的那些家禽也没有,自始至终都不曾听见一声鸡鸣狗吠。 死寂得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 也因此,他们一身紫衣一身青绿,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强行点出烟火气息般才加上这两抹不合时宜的鲜艳。 他们此行的身份是除妖师ʝƨɢ*,应邀来这里为殷人家除去邪祟。 这户人家相对而言已是大户,也是几年前衣锦还乡在这里定居。近日来正在紧张地筹备婚礼,因自身有些薄产,这夫君也是收归入赘。 但传言咒鬼会盯上那些待嫁的新娘,本来他们也是不信,但前日家中仆人在整理婚房之时,从床下翻出来一张用血迹写成的纸卷。 字迹有些不清楚,但那凌厉的笔锋却着实令人生畏,可见其人书写时的怨气横生,那源源不绝的恨意几乎快要穿破这些字迹张开魔爪,将所有人都捏碎才肯罢休。 殷家人有些后怕,这才不惜高价聘请除妖师。 铜环上的油漆被磨去了些,两人立于殷家古宅前,云笙微微锁眉,不可查地抿了抿唇。 古宅上空笼着薄薄的黑气,与黑色砖瓦几乎融为一体,深色门楣上坠有流苏,两盏红灯笼高高悬挂于梁上,刺眼的红艳和一眼望去全是黑漆的墙瓦,倒是显得这里有些阴森。 她伸出手,轻轻叩了叩铜环,沉重冗杂的音色刺破沉闷的气氛,震得人心头微颤。 紧闭的大门很快打开,一名面容和蔼的老太太走出来,笑着道:“二位便是前来除妖的大师吧?请跟我来。” 云笙朝她点头,扯着郁起云的袖子,将尚在出神的他拉了回来。 宅子里的下人寥寥无几,大概都去筹备婚事了,郁起云偶尔一瞥,见到一颗挂着两三片枯叶的树下,站着一个头扎两个圆圆发髻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朝他们这边望着。 老太太只简单介绍了几句,没有多问,兀自领着他们越过前堂来到一处偏宅。 偏宅身后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清亮的绿意乍然入目,漫天风动曼过顶上苍翠的竹苞,云笙紧绷的弦顿时松弛了些。 这里的气息总算是比在前头压抑沉闷的氛围好了许多。 偏院已经收拾妥当了,整整齐齐的被褥叠着,里头也是干干净净的。 “这里是这位姑娘的客房,那头便是公子的了。”老太太对着郁起云颔首示意。 “不必了,我们二人亦是夫妻,自当只需一间客房歇息便可。”郁起云出言拒绝。 云笙听得有些茫然,她正欲开口反驳时,被在身后的手上便传来细微的触感,带着温热体感的手握了上来,又很快松开。 她即刻明白了,虽说不知为何要这般说,但还是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老太太脸上瞬间有些惊讶,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如此也好,只是老妪没看出来,两位如此年轻竟是已经成婚了。” 郁起云朝她淡淡笑着,礼貌又不失疏离:“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早就订过婚了,成婚也是顺理成章的。” “那可真是令人艳羡了,姑娘和公子相貌出众,站在一起也是赏心悦目。”老太太嘴角噙着笑,“老妪这就去禀报老爷,二位在此稍候。” 说完,她便离去了。 在她离去的瞬间,郁起云脸上的笑意早就消散殆尽。 “为什么要扮做夫妻?”云笙有些不自然地望去。 郁起云眸色微动,认真地望着她:“师姐,这里很不对劲,在一切都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能轻信任何人。” 她自然感觉得到这里不对劲,但扮成夫妻同住一间房那也是大可不必吧? 云笙沉了沉瞳仁,正想要去质问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抬头见他脸色沉郁,眉心紧紧锁着,眼睛盯着窗外出神。 “二位请随我来。”老太太前来复命,说是殷老爷邀请他们前往前堂。 郁起云率先抬脚跟上,路过云笙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我待会可能会出去,晚些时候再来和你解释。” 云笙错愕地看着他,但抬头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很快一闪而过只有高束的马尾扬在半空。 前堂里,殷老爷正焦虑地踱来踱去,端坐在檀木椅上的殷小姐倒是比他冷静些,饮了口茶后慢条斯理地置在杯托上。 见除妖师终于到来,殷老爷二话不说直接递过来那张渗有血迹的纸卷,左手背摔在右手心上,又换了手来回摔着。 “这是那天我家仆人从床下拾到的。”他解释道。 郁起云接过纸卷,摊开来和云笙一起看。 纸卷上字迹被磨去了不少,血色点点滴滴缀在字痕上,但依稀可以辨认出“新婚夜,死人生”这六个大字。 红得刺眼的血痕晕染在略带些黄色的纸卷上,借着昏暗的灯火,倒是显得更为瘆人。 殷小姐的侍女白锦递上来两盏热茶,云笙接过后道了声谢,又抬眼去看郁起云,小声问道:“一般而言,咒鬼不是写下血书诅咒,将那些新婚夜的那些人杀了吗?” 既是杀人,那这死人生又是何意? 郁起云见这有些粗糙的冒着毛边的纸卷翻来覆去,细细看了个遍,摇着头也小声回她:“不清楚,但并不妨碍她杀人,所以我们还是得小心。” “二位觉得这该如何是好?”殷老爷忧心忡忡的,这几日因着这事他几乎都没有阖眼,鬓发都白了小片。 “爹,你就是太迷信了,我倒是不信这个邪。” 殷小姐施施然走上前,对着这二人行了礼,目光从他们脸上流转,在郁起云那张俊美的脸上停住片刻,顿了顿后红着脸移开视线。 郁起云不着痕迹地退到云笙身后,抿着唇微微有些不悦。 云笙挡在中间,见这气氛逐渐有些僵硬,于是接过话题:“与其在这揣测她究竟意欲何为,不如将所有东西准备齐全,届时引蛇出洞便可。” 她接着说:“这样,婚礼照办,我们会全权负责大家的安危,尤其是殷小姐。” 殷小姐蓦然被提及,背脊挺直了些,红着脸大胆地问道:“那他呢?” 她视线在郁起云身上飘忽,眼里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啊?”云笙满头黑线,心道这位小姐不是马上成亲了吗,怎么还能瞬间喜欢他人? “姐姐会护着您的。”郁起云被这直白露骨的眼神盯着,心下很是不悦,便闷着声出言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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