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想错了,殿下与那些嚣张跋扈的少爷们不同,给予了他这世间从未有过的温暖,尽管殿下总是沉默寡言。 后来袁摇发现自己有习武的天赋,于是出于某种想报答的心理,他废寝忘食没日没夜地练枪耍棒,只为了让自己武艺高强从而能够保护殿下。 他知道,殿下虽是看起来胸无大志,旁人看来只是一个混吃混喝浑浑噩噩的皇子,但实际上,他有那些平庸之人无法企及的大图大略。 所以,他更想为他实现那些遥远的梦想。 那一天,在线人汇报完毕后,他们得知太子将会于宴席上给四皇子下药。 “殿下,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袁摇上前道,“属下假意行刺扰乱宴席,以陛下多疑的性子必然会将我抓起来,届时我再引导他是太子所为。” 李钰摇头否认:“陛下不会轻信你。” 袁摇抬头,眼中去意已决:“死人,他总是会相信的。” “你疯了吗?”李钰拂袖离去,“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 他有些愠怒,这场交谈很快不欢而散,只是在他刚要推开门离去之时,袁摇叫住了他:“殿下,您想成为皇帝吗?” 李钰身形一顿,推门的动作稍停后又继续着。 “若是您想,属下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袁摇一撩衣摆半跪于地,“就当为了那些死去的人报仇。” 他这条命,本就是殿下捡回来的,如今还回去也未尝不可。 李钰与他对视良久,最终沉默地低着头。 …… 闾巷民间均在诵传新帝的恩德,他将原本快要日落西山的王朝又重新洗涤了一遍,表面的污秽被清理干净,内里的黑渍还得深深地挖掘出来。 皇宫西苑里植有熙熙攘攘的桃花,夜色穿墙而来,清晓的月光落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上,水面桃花显得更为红润。 云笙坐在树上,有些喟叹似的说道:“他确实很有帝王风范,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郁起云站立着,身影在月色不住地晃动。 “仁善之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薄情寡义才配称得上孤家寡人。”他双手环于胸前,有些懒散地靠在粗大的枝虬上。 平心而论,自李钰上台来,那几乎已是断壁残垣的王朝又重新开始焕发活力。 他就像一头耐心十足的野狼,一边缓缓引诱着王公贵族那边,让他们慢慢放松警惕,一边又迅速亮出爪牙直击命门。 身后有风倏然吹过,落花满地,有些娇嫩的桃花瓣飘在清澈的水面上,里头还倒影着玄月,像是那抹黄中带白的月光盛满着桃花。 “这点你别学他。”云笙淡淡地看着水面清圆,轻飘飘的花瓣被风吹落,阵阵轻缓的涟漪荡开来。 风速变大了些,那些尚还慢慢舞动在空中的桃花此刻被长风衔起,缕缕相簇连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线。 像是飘渺于半空中的箫声,逐渐变得行云流水。 郁起云眼里漾着轻笑,他眨了眨眼戏谑道:“那师姐希望我是怎么样的?” 云笙觑着他:“你自己是怎样的那便是怎样,何至于要我希望,况且我这也只是好言劝告,下手太狠可是会树群敌的。” “是吗,他有所顾虑,我却没有任何羁绊,我可以不用心狠手辣,但若是做起来必然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郁起云眼神蓦然黯淡下去,旋即又恢复了那股懒散劲。 他脚尖略点,飞至云笙身旁,趁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凑到她耳边道:“不过,师姐喜欢什么样的我就会变成什么样。” 身后是满天繁星般散落的桃花,倏地循着长风而起,落在少年乌黑柔顺的发梢上,飘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和不点而红的双唇相比,显得比抹了胭脂更为迤逦。 温热的鼻息洒在她脖颈处,柔软的碎发细细地压在那一处细嫩的肌肤上,云笙觉得耳尖有些痒痒的,心尖也像是被轻轻挠着。 郁起云直勾勾地盯着她,深邃的眸子淌着温水,比那西湖绿水还要波荡细腻,漆黑的瞳孔像黑色玻璃珠一般清澈透亮,没有杂质,里头满满地只含着她的身影。 饶是云笙再有些迟钝,她也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但自己也不是那些被蜜糖话一哄便会心神荡漾的小姑娘。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云笙稍稍推开他,垂头慢条斯理地挑开银铛上的红线,懒懒地靠在树干上。 郁起云也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乖巧听话的?” 云笙轻睨着他,随后翻身跃下树,看着树上被繁茂枝叶遮住的身影,道:“你骨子里可并不是个乖巧的弟弟,所以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吧。” 树影被她跃下之时晃动得厉害,那抹更为黝黑的身影也随之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半晌,树上那人缓缓站起身,衣摆在半空中飞荡。 弯月之下是暖融融的春风,桃树下围着一圈被风扬起的粉色花瓣,静谧的夜里似乎真的有隐约的笛声传来,细叶花树应和着,缥缈于整个西苑花林。 那抹修长玉立的身影没入黑夜中,从城角处飞过,一眨眼便再也无法寻觅其踪迹。 “你不追吗?” 郁起云垂眸,隐隐有些可怜,“她喜欢听话的。” “要我说,你可以把之前那些事说出来。”食灵不知何时从他的肩上跳出来。 郁起云吹动眼前飘落的花瓣,从腰间拿出一支玉箫,靠着桃树静静地吹着。 “不想说。”笛声悠扬,萦绕在他懒洋洋的眉眼外。 桃树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似有白衣飘飘然而至。郁起云停止吹奏,捏着玉箫有些期待地看过去。 灵光漫舞,将飘落于地的桃花卷起,和着细碎的长风和余声如数只粉色蝴蝶袖动身姿,长风皱起将那瓣瓣细嫩的花蕊裹挟着不断变化。 郁起云眼底的希冀又骤然暗下去,他重新靠回去,长腿随意搭在枝干上,语气疏落:“看的有意思吗?” 来人长袖拂开枝桠,玉骨扇展开之际掀起细风,他神情淡然地挑拨着桃花:“没意思。” “……”郁起云双手靠在脑后,摆了一个舒适的姿势躺着。 “这就不行了啊。”段流景跃上去,流转的桃花眼里满是玩味。 郁起云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懒懒靠着,并不想搭理。 清冷的月色洒在他蓬松的头发上,像是流动于发丝间的灵光,他额前鬓发卷起小小的弧度,眼角那颗痣显得愈发清楚。 看着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小猫,尤其是睁开眼的瞬间,黑漆漆的玻璃珠子里还有没来得及隐去的委屈。 段流景觉得好笑,他伸手摸了摸他蓬起来的头发,道:“云笙不是说喜欢乖巧听话的吗?你现在这样绝对符合。” 郁起云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身子一转换了侧背对他。 “这样,师兄来教你。”段流景轻咳了声,“她说喜欢乖的,你装乖听话是半点问题没有,但是——” 不听白不听,郁起云眼珠子转了转,又背过身来神态专注地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讲玉箫压在比它不知打了多少倍的食灵手上,它跌跌撞撞地倒坐在枝干上,摇摇晃晃地又站起来。 “你不能一直听她的话,要适当的表现出与之截然不同的一面,可以反骨乖张些,但不能太过,有张有驰才最为有利。”
第四十三章 ◎姐姐,你别动◎ 烛火摇曳, 窗棂边上渗透进来的白色月光落在鹅黄色的帘子后,与泥金火光相混杂, 显出异样的光芒。 云笙立在窗前, 正欠身将尚还敞开的窗子阖上时,穿堂风呼啸而过,带来几声轻轻的叩门音。 她锁着眉头, 将窗子关好后, 才抬脚前去开门。 门一开便又猝不及防地撞入一双清澈深沉的眼眸中。 “这么晚了,想做什么?”云笙靠着门,眯起眼睛看他。 郁起云朝她弯起眼,微微侧头弯腰朝里面望去,视线刚触及里面的雕花铜镜,脸颊便被她掐住。 云笙一手捏着他的脸,一边靠近他,咫尺之间郁起云可以清晰地望见她长羽似的睫毛和脸庞处细碎的绒毛。 他们靠的很近, 门被敞开一半, 屋内灯光从缝隙里钻出,将他们两人紧紧包裹着,显得缱绻绵长。 她的脸愈来愈近,郁起云看着她红艳的唇慢慢贴近, 耳尖一下ʝƨɢ*染上烧红的颜色,有些不自觉地别过眼。 “有事吗?”云笙眼神里含着妩媚和柔情,眼眸流光百转莹莹烁动。 郁起云喉结稍稍滚动,他飞快地眨着眼, 眉头微皱双唇下撇, 有些可怜巴巴:“适才段师兄硬是拉着我要和我讲些鬼怪异世的东西, 现在有些怕……” 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云笙, 眼底早已是一片委屈。 云笙松开手,在他白皙的脸上掐了下,看着他细嫩的颊上印出一条红痕,眉眼弯弯道:“很害怕吗?” 郁起云见她没立刻拒绝,便捣蒜似的点点头。 “这样啊……”云笙手指在半空中晃动,作势思考,“那你要不要今晚来和我住?” 闻言,郁起云先是一愣,随后心头大喜,但他一向谨慎,因此并未被喜悦冲昏了头,只得不明所以地点头。 这似乎有些顺利得过了头啊? 他很是不解,正思忖着,忽然胸上袭来一阵推力,他没注意也并无防备,旋即便被云笙推至后墙上。 郁起云略带惊讶地抬头,果不其然,对面的云笙表情骤变,她又换上了那副审视打量的神情,双手环在胸前,眸色飘动暗沉。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像话吗?赶紧滚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她不耐地看着郁起云,赶客的意味呼之欲出。 他怕鬼?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毕竟之前遇上妖怪鬼神之时,他可是比自己还面不改色,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编理由还编个这样的破理由,真当自己什么都会纵容? “师姐……”郁起云委屈地看着她,漆黑透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她无声的谴责。 云笙被他气笑了,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弯下腰,郁起云乖乖照做,下一瞬,云笙走上前挑起他的下巴,故作轻佻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和我睡?” 她觉得自己现在定是像一个女流氓,不过这样也好,就是该让他知难而退。 下一刻,云笙整个人被一股强力按在墙上,唇间传来温温软软的触感。 像是一只蝴蝶翩然而至,点起那摊沉静无澜的水,蓦然间荡漾出巨大的波痕。 身后是冰凉的墙,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沁凉的触感从背脊蔓延,她的十指被扣住按压在墙上,郁起云俯身向下。 身前是滚烫燥热的身躯,唇齿相交间云笙只能发出细微破碎的□□,她想用手去抵开他,无奈手上半点力气使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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