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枝枝的名字,哪怕只是个作废的牌位,陆郁也不愿将它留在别处。 李御点头:“随你。” 陆郁缓缓起身,也许是过于悲伤,他起身的动作迟缓许多,纵使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轮廓,绫枝也知晓他此刻会如何悲痛,她眼睁睁的望着陆郁颤抖的走向那桌子…… 她情绪起伏,血腥味上涌,喉头间忽然溢出一声透过指缝的轻咳。 屏风外的身影一顿,陆郁微微侧头,似乎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绫枝屏住呼吸,面色苍白指尖轻颤,唯恐陆郁走上前来。 可陆郁只是微微侧了一下头,随即缓缓要将那牌位抱在怀中,动□□怜轻柔。 绫枝不由得松了口气。 也许方才只是自己多心了,看此情形,郁哥哥根本没听到那声轻咳。 透过烟雨微茫的山水屏风,她眼睁睁的望着陆郁的背影蹒跚远去,那重重叠叠的山水氤氲在二人之间,此去路遥,再难相见。 大掌缓缓松开口,绫枝再也忍不住,如一尾将死的鱼般剧烈喘息,全身颤抖得抽噎起来,她的少年郎,明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公/-众/号-[/闲/.闲].[/书.坊]】触,她明明就在她面前,却连一声咳嗽都不敢被他听到。 绫枝鬓发微微散乱,黏在清冷的脸颊两侧,衬得小脸愈发清丽可怜。 “不必哭得如此肝肠寸断。”李御居高临下的俯瞰她一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过几日他娶妻时,你还要笑着去送贺礼呢。” “郁哥哥根本不会娶妻。”绫枝冷冷的看向李御,此刻非但不惧,还多了几分挑衅:“殿下总是以己度人,如何?他并未应下那县主之位,他对我有情,又怎会用我的死去成全陆夫人?” “也许吧。”李御面无表情的摩挲着指间扳指,淡漠道:“但他护不住你。” 陆郁不要那牌位也情有可原,毕竟绫枝是他未婚妻,也是全京城都知晓的事儿,况且他向来自视甚高,这番名不正言不顺的县主诰命,他想来也不屑要。 绫枝看李御丝毫没有被激怒的模样,反而甚是失落:“你胡说,他一直把我照料得甚好,若非你……” 李御冷笑一声道:“若真的无懈可击,孤能动手脚吗?” 绫枝只穿衾衣的身子甚是单薄,笑容却似嘲似讽,眸光轻蔑:“殿下手眼通天,有何不可?” 李御端坐在椅上,难得没有动怒:“到京城已近两月,孤并未动手,可是你过得并不开怀。” 李御缓缓敲着桌案,语气沉稳:“你自问入了京城,开心的日子比往日多还是少?” 他始终未曾动手,也是存了观望之意,他宁可绫枝心灰意冷,也不愿她日夜怀念。 可明明她已知晓自己入京后的境遇,却仍执迷不悟。 “这么说来,殿下倒成救世主了?”绫枝冷笑:“如殿下所见,我到京后的确诸事不顺并不开心,但与此刻在东宫相比,从前的种种皆是最好过的极乐日子。” 李御唇角微抿。 小姑娘来京后甚是灰暗,处处碰壁,可如今她却这般形容。 心头不可言说的痛意缓缓浮现,令他心烦意乱。 偏偏眼前的小姑娘如同逮住了他的逆鳞般得意,毫不畏惧的抬头挑衅道:“殿下,你出身尊贵,是日后的一国之君,但在我眼中,你只是个无耻小人,根本不能和陆郁相提并论,他是如日如月,光曜清高的君子,请殿下日后勿要再诋毁他。” 作者有话说: 女鹅你是真敢说啊=下章小嘴就要付出代价了
第58章 无耻 话音一落, 周围气氛登时凝滞,李御本就阴沉的面容瞬间罩了层霜雪,他缓缓靠近绫枝, 冷不丁抬起那纤柔的下巴。 李御身形高大, 又曾在军中呆过一段时日, 身板硬挺极有威势, 绫枝纤细单薄的身影立在他面前,愈发柔若无骨。 可绫枝却毫不示弱的挺直单薄的身子,倔强的望着面前阴戾的男子, 她丝毫不后悔方才的那番话,反而看到李御因了那番话脸色发沉心中快慰——她如同和野兽搏斗一般,虽没有胜算,但却有一腔孤勇,只恨不得将手中的石头不管不顾的投掷过去, 浑然不顾后果。 “孤无耻?”李御冷冷盯着绫枝,精致的五官, 莹白的脸庞, 配上泫然欲泣的倔强神态,反而比平日里更加诱人, 李御拇指狠狠捻过绫枝略苍白的唇珠,低笑道:“孤的确也该做些无耻之事了。” 绫枝还未回过神, 唇已被冷冷覆上, 绫枝想要侧头, 脸颊却被李御牢牢掌控,她逃无可逃, 双唇紧闭, 熬过了这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吻。 略带雪意幽松的气息清冷凛冽, 当时误以为他是陆郁时,绫枝也曾经为此心动过,可如今却静静屏息,紧闭着嘴唇丝毫不让他入侵。 李御自是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他缓缓离开,好整以暇的眯起眼眸,哂笑:“江姑娘嘴那么硬,孤尝起来却是软的。” 绫枝冷冷和他对峙,眸光中没有丝毫羞怯。 她才不愿让这个男人在她羞涩哭泣中品尝到喜悦,绫枝轻蔑抬眸,那模样不似被人亲了,倒仿佛被不在意的疯狗咬了一口。 “我真为陆郁可悲,为忠于您的臣下可悲。”绫枝清冷的眸光注视着李御,冷漠道:“你如此对待忠于自己的臣子,强抢臣妻,和从前的昏君有何区别?” “臣妻?”李御摩挲绫枝的侧脸,缓缓道:“你主动招惹了孤,还想去当旁人的妻?” “你莫想着寻死觅活,或是拿几句话刺激孤,孤就能一时心软放你出去。”李御语气淡漠,字字清晰:“孤是太子,你就老老实实呆在东宫,以后成了皇帝,皇宫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绫枝目光中的光芒渐渐消散,李御总是能在第一时刻看出她的心意。 她的确如此妄想,是她还对他有残存的期待,觉得也许他会对陆郁心有不忍。 绫枝咬唇,绝望的闭上双眸不愿看他。 李御的目光不由得停留在绫枝的唇上,小姑娘的唇瓣极为漂亮,如同春花般盈润,只这些时日却渐渐苍白,如同逐渐干涸枯萎的花瓣,只方才被用力亲吻才逼出淡淡的色泽,此刻瞧去,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艳丽。 无妨。 不管是盛放还是干涸,只要她能落在他掌心便好。 绫枝闭眸深思。 这次见陆郁一面,其实并不是毫无所获。 自从被掳掠到东宫,她的天登时昏暗了,可因了陆郁坚定拒绝李御之命,倒让她在昏暗中再次看到了微茫。 虽说这光芒她不可靠近触碰,也更不可能拥有,但却成了支撑她心底的力量。 不知是发现了蹊跷还是心痛不忍,郁哥哥并未接受她的死讯。 他仍期盼着自己归来,说不定还在私下疯狂寻着自己! 绫枝想着方才陆郁的一番铿锵之言,心底隐隐发烫,眼眶也泛起酸涩。 郁哥哥……绫枝轻轻抚上发髻的玉蜻蜓,在心底默默想着,只要她绝不放弃,总有一日,定然会再次出现在他身畔。 * 陆郁一脸沉重的缓缓走回陆府,府邸的下人知晓他出的事,都忙低头避让。 陆郁捧着牌位,缓缓走回到自己的院落中,陆母已经在等待,看到儿子过来,忙迎上前道:“阿郁,你手里抱得是何物?” 陆母本来缠绵病榻,但听到江绫枝遇难的消息,倒登时从床上爬了起来,花容月貌的小姑娘说没就没,她这心里也挺不好受的,但和儿子的前程一比,便显着微不足道了,她最近常往陆郁这儿跑,也是怕儿子一时想不开出个什么事儿。 陆郁沉默着掀开垂着的绸布,那牌位赫然出现,倒惊得陆母退了两步:“这……这是……” “这怎么是绫枝的牌位?”陆母冷冷道:“你和她非亲非故,还要给她守孝不成?你还觉得这家里安生?竟把这丧气之物往家里带!” “母亲。”陆郁沉沉开口:“枝枝是我有婚约的妻子,怎是非亲非故?再说,她是因了我才来京城的,出了事,难道你就没有几分恻隐之心吗?” 陆郁向来孝敬母亲,在父亲去后,更是将母亲凡事摆在第一位,从未有过任何忤逆之言,可自从绫枝去后,他一次次对母亲失望。 陆母一滞,她目光掠过那牌位上的字,登时皱皱眉:“阿郁,这是……她怎么成了县主?” “这是太子殿下的恩典。”陆郁语气淡淡:“不过我已推拒了……” “推拒了?”陆母皱皱眉:“且不说君有赐,臣不辞的道理,就说殿下待你的这份心——谁看了不眼红羡慕?你竟也能拒了?!” 陆郁望着那牌位,眸底掠过一丝阴暗的自嘲:“是啊,殿下待我的这份心,连我自己都深觉惶恐。” “所以你更要顺着殿下应了,日后好好报答啊!”陆母叹气:“你怎能当着殿下的面拒绝他的好意。” 太子让陆郁认绫枝当妹,还封她为县主,背后自然便是给了自己诰命夫人的尊贵——太子的做法,和她想的不谋而合,偏偏陆郁却不明白他们的苦心! “母亲,儿知你心中所想。”陆郁苦笑道:“就算枝枝已不在,儿对她情谊不变,也不可能将她说成妹妹,至于那诰命夫人的位置——” 陆郁闭眸,心中一阵疲惫:“儿以后会有法子替你拿来。” “你这话可真是……”陆母一滞:“我难道就是那等在意权势之人?!罢了罢了,和你也理论不清。” 陆郁不语,空洞的眼神注视着面前的牌位,目光划过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时,心头再次泛起痛意。 陆母看着怔忡的儿子,皱皱眉又道:“你也该收收心了,就算她生得美,和你也定然八字不合——否则她前脚进了陆府,后脚就接连出事,这也太巧了不是?!” 陆郁眸光渐厉,冷笑着道:“是啊,儿子也想问——为何会如此巧合呢?” 从乍见绫枝到现在,还真是处处皆巧合。 她碰巧是苏朝朝的绣女,那一日恰好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到京城,母亲便恰好落水,他本来已安抚了林家,可偏偏林家子的官位有巨额贪腐,林家又恰好拿到了叔父多年前和卓月来往的证据将叔父送入大牢,自己无暇他顾时,江诺恰来了京城,且又出了事,绫枝深夜求救,恰丢了性命…… 一桩桩一件件,巧合得宛如被冥冥中的命运左右着。 陆郁缓缓眯眸,素来清雅的气息渐渐凛冽。 他不信命。 若一切巧合的事看似合理,那一定是有翻云覆雨之人,在暗中操纵,从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为让猎物逃无可逃。 陆郁不知此人是否已得意收网。 因为他尚不晓得,那人的猎物,究竟是何物。 陆郁脑海中缓缓浮现晴柔那日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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