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枝全身颤抖,用尽全力才强忍着将太子手指咬掉的冲动:“是我识人不明。” 是她错将疯狗认成了神明! “那就好好看看孤。”李御熟稔的捏起她下巴,不由分说的抬起,缓缓如情人间的絮语:“孤喜欢你这般看着孤。” 绫枝怒目而视,恨不得在那英俊风流的面庞上凿出几个洞来,咬牙道:“是我当初瞎了眼。” “你这双眼的确不中用。”李御近乎爱怜的拂过绫枝的眉骨,笑道:“不过孤舍不得你瞎了,孤还要留着你这双眼睛,看一场好戏呢。” 绫枝眼前一黑,一阵昏天黑地,她真的绝望了。 为何人在一夜之间会变得如此陌生,不,这就是太子本来的面目。 李御矜贵的笑意,在她眼里,却宛如一场噩梦。 “殿下,陆公子已经往东宫赶来了。”正在此时,有人禀道:“大概还有一炷香的时辰,就赶到了。” “刚说到好戏,主角就来了。”李御凝视绫枝,缓缓笑道:“枝枝,你是不是也很想见见他?”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抉择 陆郁…… 这两个字赫然刺入绫枝的心, 让她身子颤了颤,几乎站不住了。 就在前几日,她还曾和他耳鬓厮磨, 如今想来……却好像上辈子的事儿了。 李御眯眸, 眼前的小姑娘听到这名字后, 明显和方才不一样了, 眸中透出三分慌张,三分羞涩,还有两分希冀和绝望…… 看来, 她从未曾心死,此前自己的一番苦心,倒是付之东流,不过李御面上倒丝毫不见恼意,低声嗤笑道:“想他了?” 绫枝控制不住的红了眼圈, 如今江诺已无事,她最牵挂的便是陆郁了, 她也知晓陆郁并非如她记忆中那般完美无瑕, 可这偌大的世间,谁又是所谓完美的呢? 陆郁全心全意的待她好, 知冷知热心思纯正,这就足够了, 在她心底, 她早已是陆郁的妻…… 绫枝冰冷的眼眸忍不住直直射向李御, 冰冷的指尖轻颤,若非这疯子……若非这个疯子, 她如今早已和陆郁厮守, 是他……是他把自己前路黯淡的光芒尽数熄灭…… 绫枝只恨自己力量太单薄, 否则宁为玉碎,她也要扑上去和他来个了断。 可如今她却只能蜷缩着身子,任由李御如摸猫抚狗般拂过她的青丝,男人的力量极为隐蔽,明明是那般随意矜贵的人,一只手轻轻摁住她的肩头,就能让她上半身无法挣扎半分,力量的悬殊差异让绫枝坠入绝望的深渊,莫提东宫森然严密的守卫,只太子一人,似乎便是她无法挣脱的永久禁锢。 “无妨,他已经在路上了。”李御心满意足的眯起眸子,肆无忌惮的抚着从前只可远观的青丝:“以后他来觐见,孤都让你瞧见,可好?”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有几分世家贵族骨子里的温润有礼,好似因了修养,格外在意下位者的意见似的,可绫枝却觉得全身冷飕飕的,那如山岳般的压迫感让她颤抖着蜷了蜷身子:“不……不必了……” 绫枝话音还未落地,身子已是一轻,她竟又被李御铁钳般的手臂抱在了怀里,男女有别,被男子如此抱在怀中,女子都该是羞窘的,可绫枝望着眼前英俊高大含笑翩翩的男子,连天性的羞怯都已尽数泯灭,她只觉得恐惧,恐惧到一颗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她轻轻咬着唇,缩着脖颈挣扎道:“殿下,我不想去,你放开我……” 她缩在这件屋子里,便觉得一切都如梦一般,可若是这番模样去见了人,见了陆郁,她真不知如何自处,只恨不得当场死去罢了。 李御抱着绫枝走下台阶,丝毫未曾在意绫枝的挣扎,淡笑道:“戏中人已经来了,看戏的怎么能不在呢?” 从前,都是他隐忍着种种情绪,看他们二人如胶似漆。 如今,情形却大不一样。 绫枝对陆郁不死心也无妨,那就让她看看,看看她念念不忘的如意郎君,是如何娶得娇妻美妾,将她抛之脑后的。 那对绫枝来说,想来不次于剜心之痛吧? 真可怜。 李御唇角浮现冷笑,心头渐渐浮现报复的快意,可不知为何,心底却始终萦绕着几分被刻意忘却的沉痛。 李御冷冷抿唇,将那股说不明的情绪压制到心底。 “我不去……”绫枝想见陆郁想得快要发疯,可如今却拼着全身力气挣扎道:“我不去……” 她不会再相信李御的任何好意,他是个罗刹疯子,他的所谓好意,皆是为了折磨她,看她更痛苦罢了。 他不知李御是如何安排的,但此去定然又是一场酷刑。 也许这就是李御掠她入东宫之目的,只为看着她绝望无助的死去,以报他昔日被错认之辱。 李御脚步丝毫未停,顺着汉白玉石阶大步朝前殿走去,绫枝慌忙的看向四周,夹道两侧倒没什么侍卫,也许是李御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绫枝听天由命般任由李御将她放置在前殿的软塌上,心灰意冷的抬眸一看,却见前头是个朦胧山水的乌木屏风,她望过去,只能瞧见外头的人影绰约,似乎还有个矮桌上头安置了物件,绫枝松了口气,她知晓这绸料,比绉纱厚实些,里头的人能瞧见外面,外面的人却丝毫也看不到分毫。 她刚放下心,便听到身侧一声冰冷的嗤笑传来。 太子悠悠然欣赏着面前人的狼狈,一眼便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怎么?以为孤会让他见你?” 绫枝咬唇不语,苍白着面色撇过头去。 “傻不傻?”李御勾唇,眸底却是一片凉薄之意,让人骨缝生寒:“你已是孤的人,孤是不会再让他看到你了。” 李御贴近绫枝耳畔,眸光阴沉:“一辈子都不会了。” 绫枝全身僵住指尖颤抖,她只觉得身侧有一头凶戾疯魔,睚眦必报的野狼,不知何时便会张开口,狠狠咬掉她的一块肉。 * 雨淅淅沥沥飘在空中,陆郁沉思着缓缓走向东宫,丝毫未曾意识到肩头已被雨打湿,沈千章暗叹一声,默默的举着伞跟随在他身后,始终未曾开口。 快到东宫处时,沈千章才突然开口道:“定舟,我知你专情,但你我都不是孤身一人,我们肩负着家族的荣耀,想要在朝廷上立足,便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 陆郁面上的疲态遮掩不住:“你已经知道她出事了,是吗?” 沈千章移开眸光,低声道:“定舟,这都是人的命数,也许你和她,就注定有缘无份……” 他随太子去了江南,眼看着太子的眼神一日比一日阴戾,他知道,早晚有一日,太子会出手…… “不……”陆郁沉痛的望向沈千章,摇头哽咽道:“千章,那一日她突然降临在我面前,十年了,若我们不是上天注定,又怎会如此巧合?她是我陆郁的妻,我们怎么可能有缘无份!怎么可能!” 那一日,她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喜出望外的同时,也再次认定了自己的心,可如今……她又毫无预兆的离去,上天的戏弄何其无情,若真是意外,他只能痛苦接受,可明明…… 明明那人不是枝枝,他定要破开这团迷雾,将本该属于他的小青梅夺过来,给枝枝,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陆郁向来温润,今日却理智全失,双眸通红的朝他嘶吼,沈千章只觉得无力:“罢了罢了,好心提醒你,反而落了一身不是,随便你怎么想,总之你一会儿要去面君,私下的情绪还是藏好了……” 陆郁抿抿唇,低声道:“千章,多谢你。” 沈千章设身处地,也对陆郁的处境有几分同情,收了伞拍拍他的肩道:“这些时日我都有空闲,随时可陪你喝酒一醉——定舟,真的……到了该糊涂的时候,就莫要再去清醒。” 陆郁苦笑:“若沉醉便意味着忘记她,那我宁愿日夜清醒。” 他一定要探究出真相,哪怕真相不堪丑陋——枝枝是他带来京城的,莫说是他认定的爱人,便只是同乡,他也要确保其人无恙。 沈千章无奈摇头,陆郁向来信奉君子之道,不是他的责任,他都要往肩上扛,更别说此事了,他知自己劝告也无用,略一点头道:“那你进去吧,殿下想来已在等你,我先行一步……” 陆郁进东宫已是轻车熟路,平日里李御皆是在前殿宣召他觐见,今日也不例外,侍卫勘察陆郁牙牌后,陆郁望了望眼前烟雨微茫的小路,眸光一沉,转身向另一条小道走去。 低矮的草棚和东宫别处巍峨的建筑风格迥异,几声马嘶隔着雨声传来,夹杂着驯马太监的驯导声,太监一抬头,瞅见那淡青色衣衫的来人,登时跪倒在地道:“拜见陆大人!” 谁不晓得陆大人是殿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况且这位陆大人最是和善温润,又有学问,真正的君子之风。 “起来吧。”陆郁叫了起,眸光缓缓落在马厩上的几匹马上,太子曾在军中任职过,东宫的马皆是风驰电掣的良驹,而不是如同贵胄子弟马球赛上的花架子:“前几日,宫中的司马丞说蒙古进贡了好几匹汗血宝马,意思是看看东宫收不收,你们看殿下平日里还差什么宝驹吗?” 那几个太监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道:“这……殿下的心思奴才们也不晓得,不过殿下这些时日都不怎的骑马,蒙古马也有三四匹,想来是够的吧……” 陆郁笑了笑,眸光却冷静的一一扫过那几匹马:“不怎的骑吗?那你们倒捡了便宜,差事少了,乐得清闲。” 那些太监赔笑道:“大人给我们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让殿下觉得咱们偷懒了……” 陆郁低垂眉眼扫过几个马厩的地面,却未曾发现有任何泥泞马蹄印的痕迹,他暗叹一声自己倒是想得多,正要离去,脚步却微微一顿。 最边儿上的那匹墨红色的马儿,马蹄正在换踏着,一记记近似月牙形的依稀水印,便踏在了马厩的地面上,这印记模糊不清,约莫只能显示出大半个。 想来是最近被骑出去过,回来后被清洗,马蹄的铁掌处却残留了水,才会有此印记。 “这马是哪儿来的?看着真威风。”陆郁状若无事的笑道:“这马蹄还是墨色的,漂亮。” “这是西域进贡的宝马,头至尾,长一丈,全身无一丝杂毛。”那太监热情笑着道:“而且马蹄都是墨色,且是月牙形,因蹄高还能过浅滩而毛发不湿,马中极品呢。” “马中极品……”陆郁如无意般缓缓道:“这匹马,倒适合下雨时骑。” 那小太监也笑道:“陆公子好眼光,这匹马别说踩雨水,就是踩溪水池塘,也肯定不打滑。” * 绫枝如同受冷般不可抑制的轻轻颤抖,微湿的发丝黏在鬓角,愈发显出清冷倔强。 李御瞥了一眼那纤细伶仃的肩头,抿抿唇,冷着脸笨拙的将手边白狐斗篷覆在其上。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9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