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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敬文提点道：“其实也不难，可以找个目标学一学。” 清俊文雅，弱而不颓。 时玖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一人身影，素园内举止优雅地浇水，宴席上浅笑端庄的应酬，地牢里肩脊不屈的对质...... 她慢慢沉静下来，模仿起那人的神态举止。宋敬文观了片刻拍手道：“就是这样！” 看着时玖突然沉静浅笑的样子，徐听肆微微拢起了眉心。见他神情有变，时玖学着徐听肆可能地反应，轻声问道：“王爷可是觉得还有何处不妥？” 徐听肆出神须臾，牵了牵唇角摇头道：“没什么，将军保持这个状态，随机应变，应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时玖重新拿起铜镜，对着镜子调整着自己的神态，陈书语在一旁夸赞道：“时将军若是男子，这般长相倒是不知又要搅乱多少少女心中那湖春池。” “好看么？”时玖仰身看向陈书语，陈书语十分肯定道：“好看！” 她又回身坐端正，看向一旁的徐听肆问道：“王爷，俊么？” 看着时玖恢复鲜活表情的面容，徐听肆笑着应道：“俊，我若是女子，定是非君不嫁。” 时玖撑着额首端详了徐听肆良久，见她神情认真，徐听肆的呼吸不禁浅了几分，看向她询问道：“怎么了？” 时玖思忖片刻弯起眉眼道：“我在想，我若真是男子，而王爷又是姑娘，我是娶还是不娶。” 呼吸微滞，徐听肆轻声问道：“那将军是娶，还是不娶？” 时玖歪头顿了一下，紧跟着笑出声道：“那肯定是娶啊！人美不说，温柔又善良，这样的媳妇上哪找？我若是男子，定是非卿不娶！” 时玖说得是实话，但也并未当回事，一个假想罢了，说完她也没再多想，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继续照起镜子来。 撩者无心，而听者却入了神。时玖肯定的回答，让徐听肆多年平稳的心跳骤然擂鼓。脑海里思绪万千，捋不清的杂念兜转，最终都只奔向“非卿不娶”这一个念头。 手中折扇落桌，半晌后他才渐渐回神，看着随口假设并未当回事的时玖，垂眸轻语道：“是女子也可以，非卿不娶。” “王爷您说什么？”徐听肆的声音太轻，正在对镜整理鬓发的时玖并未听清，徐听肆看着镜中的明艳姿容道：“将军又在诳骗人。” 时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徐听肆是在说她那句“非卿不娶”，见他较真，不禁好笑道：“真的，我没骗王爷，若真的有此情况，我定是首选王爷。” 徐听肆笑着应道：“好，将军到时候可休想拒绝。” “不拒绝不拒绝，拒绝抱憾终身！” 徐听肆眸中流光暗转，蓦地握住了手中翻转的折扇。他紧紧盯着眼前人，将她的身姿寸寸收入眼底。 非卿不娶，她不可为，但他可。 徐听肆勾起唇畔凝眸浅笑，孰男孰女有何关系？她说不会拒绝，他记下了。无论如何，嫁娶之时，只会是他二人。 “不对，我若是以秦衣的身份进入，岂不是也要写他的姓名？” 时玖看着牒证上的小字，不禁开始眯眼皱眉，宋敬文看着牒证点头道：“开考后会有巡考官来核查考卷上的名姓，将军自是要写‘秦衣’之名的。将军是有什么问题么？” 时玖头疼地捏了捏鼻梁道：“也没什么问题，对着抄便是了，就是......算了，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见时玖不再纠结，宋敬文也没再多问，一旁的徐听肆提醒道：“进入贡院后，那些人应是不会在明面上动手了，届时吃喝用的物品都须小心谨慎，还有切记好好检查号房内外的物品。” 宋敬文沉思片刻明白道：“王爷的意思是，怕他们动手脚诬陷作弊，借此取消资格？” 徐听肆点头道：“是，若是能成功让你被判定为舞弊，终身禁考，一劳永逸。” 宋敬文了然应下，旋即又叹气不解道：“意义何在？且不说我能否高中状元，即便我侥幸中了，也不过是一个翰林小官，又能碍着什么事？” “你若高中，定不会只是翰林小官。”徐听肆看向宋敬文，折扇点上他的牒证道，“届时，你会是西梁第一位状元郎，是第一位布衣出身的文官。陛下一直在等着新科状元，而这位新科状元决定了西梁接下来朝堂局势的走向。” 徐听肆点上牒证的户籍栏道：“紫宸殿的右侧，该请一些世家离开了。” 折扇抽离，宋敬文拿起自己的牒证沉默良久。半晌后方才沉声道：“吾自读书解天意，不负苍生卸君忧。” 宋敬文将牒证收入怀中轻笑道：“若我能入庙堂，定不忘平民之身，无派无别，唯立黎民，不负今日妄图除我之人，对我的看重。” 时玖拍了拍他的肩膀竖了竖拇指，看了眼一旁的漏刻道：“时候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赶路，不出意外，明日傍晚我们便能到达新津，距离初八仅有三日，还是马虎不得。” 一夜休憩，正如时玖估算那般，第二日傍晚，他们便顺利抵达新津。 两日转瞬即逝，初七一早时玖便跟着萧白荼与宋敬文一同等候在了贡院门口。 州府官员早已立在门口，查验却迟迟未曾开始，询问一番才知是陛下非常关注东苏乡试，特派督使前来巡查，只是那位神秘督使本该前日抵达却一直未至。 时玖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装着文雅，一直不敢撩袍扇风，就在她热得不耐时，大道尽头慢慢驶来了一辆马车，知州快速上前行礼，恭迎对方下车。 知州谨慎小心，车内人和煦笑道：“王大人客气，不必如此多礼。” 听到熟悉的声音，时玖诧异地抬头望向马车，车帘撩起，缓缓步下的俊雅男子夺人眼目。 看着那张不过两个时辰未见的俊颜，时玖慢慢扬起了眉宇。 宋敬文指着督使惊讶道：“时......不，秦兄，那不是王爷么？” 时玖看着远处与人寒暄的徐听肆，开始磨起了拳头。 有人明明带着身份而来，却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们焦急如何顺利混入，真是......好欠揍啊！
第44章 时玖远远地望了望众人围拥的徐听肆, 拍了拍宋敬文的肩膀道：“走了，查验开始了。” 进入贡院的查验一共分了二十组，本以为很快就能进入, 却不料乌泱泱的大片考生不说, 查验的速度也是出奇的慢，上至头发丝，下至鞋底，身体上的每一寸都不曾放过。 当看到负责检查的衙役随意揉摸考生前胸后腰时，时玖蓦地挺直了腰脊, 面色紧绷的向一旁问道：“怎么查得这么细, 这让我怎么蒙混过去？” “这步搜身查验是无论如何都躲不了的，只能等会看看能否制造些混乱, 想办法帮你糊弄过搜身检查。” 那日时玖问出怀疑之话后，萧白荼虽表示理解，但在那之后两人便鲜少说话。时玖是心中有愧，不知该如何去缓解, 因此不敢主动去与萧白荼多言，至于萧白荼是何原因，时玖猜测大抵是误会一场，与她生了嫌隙。 如今萧白荼主动过来搭语, 时玖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高兴之余当即拒绝了萧白荼的好意, 她混不进去还可以令想他法, 制造混乱万一被判定为扰乱考场, 抓出来反倒坑了萧白荼的前途。 但时玖的关怀, 萧白荼并未领会到，只当是她心中生分, 一双清亮的眸子顿时暗了不少。 众考生有序的在贡院门口排起长队，依次接受检查进入。时玖提着考蓝看了看四周，不动声色地往后走了些许，缀在队伍的尾巴处静静观察着搜查官的动作。 搜查的本意是防止有考生舞弊，搜查官需将牒证上的特征记录与考生本人仔细核验，对考生身上所携带的物品进行检查，以保科举的公平公正。 与那些试图舞弊的考生不同，时玖倒是不担心他们搜查携带之物，她最忧愁的是搜身，尤其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前。 尽管来之前她已经深吸一口气将面前上身裹好，但按照他们检查的仔细度来说，瞒过去的几率太低了。 “这位相公面容紧绷，不知可是考试在即紧张所致？” 身侧有人突然出声询问，时玖条件反射快速旋身一撤，周遭的考生立即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队伍顿时安静下来。 徐听肆扫视了周围一番，笑着和看到动静正往这边走来的王知州道：“此次乡试，王大人一切安排妥当，辛苦了。” 听到徐听肆的夸奖，王知州当即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王爷客气了。” 徐听肆轻敲折扇，捏了捏扇面有些为难道：“本王奉父皇旨意前来督查，有些形式上的事，还是得做一做，还请王大人见谅，莫要多想。” “不会不会！”王知州明白了徐听肆这是要履行督使之责，俯首行礼道，“王爷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一定配合！” 徐听肆捻着折扇笑了笑道：“王大人一切做得都好，本王也省了许多事，这样吧......” 他转头看向时玖所在的这支队伍，折扇指向时玖道：“就这支队伍，抽取十位考生，由本王来查验吧，王大人意下如何？” 王大人立刻陪笑应下道：“自然是没问题的，能得王爷亲检，是他们的荣幸。” 徐听肆谦虚地摆了摆手看向时玖他们道：“那就请诸位随本王去另一侧吧。” 徐听肆这一指，恰好将时玖三人皆点入了队伍之中，在晋禾的指引下，一行人来到右侧单独列了一队。 原本站在队尾的时玖，经此调整便站在了队伍之首。一双凤眸微微转动，她盯着身侧的徐听肆不禁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既然是惠王府的人检查，她定能成功混过搜身检查......嗯？ 时玖看着慢慢挽起锦袍袖口的徐听肆，细长眸子顿时圆睁，她看向徐听肆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 徐听肆细细整着宽大碍事的袖口，掀眸睨了她一眼笑道：“自然是要检查。” 他从时玖手中抽出牒证，明明是早已翻了十来八遍。他却装模作样的又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番。随后将牒证一合递于一旁的晋禾，向时玖迈近一步道：“秦衣，秦相公？” 时玖点头应道：“是。” “眉似春山，眸如碎星，秦相公长得好生俊俏。” 徐听肆念得并非牒证上所记录的秦衣的外貌特征，时玖微愣一瞬点头道：“......谢王爷夸奖。” 浅淡薄唇上勾舒展，清亮的瞳眸蓄满笑意，徐听肆轻声安慰道：“秦相公不必紧张，只是普通检查而已。” 乌骨折扇轻轻点上时玖的肘骨，执扇的玉手微微施力，手臂顺着扇子传递而来的力度平举伸展。 扇子自肩肘处寸寸点划至腕骨处，酥麻微痒的感觉让时玖忍不住缩了缩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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