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时玖的解释,少女面上的担忧瞬间化去大半,她向时玖道了谢,随后对着冬生夸奖道:“冬生哥好厉害啊,竟然真的拿下了花神灯,今年你一定可以得花神娘娘保佑,平平安安!” 冬生慌乱地看向面不改色说着谎的时玖,眼神躲闪地应下道:“是......花神保佑,我们都会平平安安。” 徐听肆抬眸看向互相护着的少年少女,他看着红着脸磕绊应和的少年,眸光微闪和声道:“大夫等会就到。” 阿棠喜了一瞬又有些担忧道:“我们没有多少银子......” “不必。”徐听肆看着心思懵懂的少年,瞥了眼一旁的时玖轻笑道,“就当是花神的祝福吧。” 吴安很快便寻到了陈书语,幸运的是,阿棠的病只是久病未医拖延出来的,陈书语当即开了药方,让吴安跑腿去买药煎制。 陈书语在屋中替阿棠仔细检查,时玖退出屋舍,翻坐到院内坍塌多时的墙头上,随手薅下一丛杂草编绕起来。 “你在编东西?” 时玖看了眼提着衣摆踩着碎石往墙头攀登的徐听肆,伸手将他拉坐至身侧,继续编绕道:“是啊,冬生这少年不错,值得嘉奖。” 徐听肆想起了自己曾经收到的那些“嘉奖”,随即笑道:“和你嘉奖那个读书少年一样?” 时玖手上的动作一顿,跟着笑出声道:“别!往事不堪回首,现在想想好羞耻啊!” 徐听肆看着她熟练翻飞的手指好奇道:“羞耻?为什么?” “人家好好一勤奋少年,哪轮到我这么一个皮蛋去奖励!”时玖一边编草一边摇头道,“而且,我那时候和张垣他们学会编草时间不长,编出来的小动物就是凌乱的造型,丑不拉几的。现在想想自己都嫌弃那时候编得东西,竟然也送得出手!” 徐听肆笑了笑没说话,看着时玖逐渐编出型的草问道:“蚱蜢?” 时玖得意地挑了下眉尾道:“看来我这手艺还可以!不过没想到王爷您还认得蚱蜢!” 徐听肆倏然笑开颜道:“怎么,我在你心中就这么无知?” “当然不是!”时玖手上速度加快,收着杂草的尾道,“只是蚱蜢就是杂草丛中的小虫,王爷您是宝玉明珠,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些的。之前在宫里当值,我见宫人们时常清理杂草堆,唯恐有蛇蚁虫兽惊到贵人,就以为您对这些小虫不是很了解。” 时玖将多余的杂草整理好塞进草蚱蜢的肚子里,徐听肆从她手中拿过蚱蜢道:“之前确实不太了解,母妃也不许我去草堆里摸玩,但是有人帮我熟识了这些小虫。” “嗯?”时玖倚着膝头撑着下巴奇道,“娘娘不准,还有人敢背着她带您熟识这些?” 徐听肆捏住时玖编的两条蚱蜢腿,小心的将它们折系在一起。 时玖看着徐听肆的动作,神色逐渐呆愣。 “那个小姑娘也是偷偷送草蚱蜢给我,母妃不知道。”徐听肆一边整理草蚱蜢一边柔声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台阶上总是多出一些草编的小虫,直到前段时间我才知晓,那是那个小姑娘给我的读书嘉奖。” 时玖撑着下巴的手慢慢放下,一双凤眸惊讶圆睁。 徐听肆将捆好腿脚的蚱蜢摊放在手心,举至时玖面前笑问道:“所以,那个小姑娘,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送来的蚱蜢都要捆住腿脚么?” 时玖盯着徐听肆和自己当初捆得如出一辙的蚱蜢惊了良久,半晌后才转了转眼珠,抬手掩住自己半张脸偏头道:“因为我,咳,手艺不太好,要是不捆住腿脚,它就该散架了......”
第56章 时玖下意识顺着徐听肆的问话答下去, 半晌后才意识到徐听肆与她竟然是旧相识。 终于反应过来的时玖惊得猛然起身,却忘了自己是坐在墙头之上。她急忙勾手挂住墙头蹬着墙面踉跄落地,这才免得摔个跪拜大礼。 她也顾不得自己摔下墙头的狼狈, 仰头看着坐在墙头之上匆忙向下探望的徐听肆惊讶道:“你是双溪镇的那个小读书郎?” 徐听肆看着墙下瞪着眼紧盯自己的时玖, 将掌心中的草蚱蜢递于她道:“是,我就是那个得了将军嘉赏的双溪镇小读书郎。” 时玖没有接那只草蚱蜢,而是不可思议地摸着下巴在墙根下踱了几个来回,须臾后她又抬头看向墙头上保持着探望姿势的徐听肆道:“王爷您那时候怎么会住在双溪镇?” 见时玖无心自己刚刚费力编好的草蚱蜢,徐听肆收回手点了点草蚱蜢的脑袋道:“那时正值大丰政乱, 西部动荡。母妃带着我匆忙出逃, 可又不敢随意乱走,便带着我在双溪镇租了间宅子, 小住了一段时日。” 时玖回想了一下时间,八年前确有一段时间西边战乱,异军趁西梁王外出平乱,强行占据了西梁城。那段时间双溪镇涌入了不少西边来的难民, 也因此她多赚了不少银钱。 “原来那位仙子姐姐是西梁王妃!”时玖笑了一下道,“当时镇上还都在猜测,那么一个天仙,怎么带着个孩子和嬷嬷独住镇上, 不少人都以为她是寡......” 想起那位天仙的夫君是当今陛下,时玖吞回“寡妇”一说, 舌头打了个转儿道:“以为她是无家可归。” 徐听肆也知晓镇上当时的议论, 他笑了笑道:“我们在镇上大约住了三个多月, 后来兄长带人寻来, 我们便随他离开了。” “难怪!我还以为是你们母子受不了镇上那些长舌妇的碎嘴,所以离开了双溪镇。” 时玖那时每日都会在闹市中玩杂耍, 休息之时也经常听到那些长舌妇在徐听肆他们所住的宅子前指指点点胡说八道。 后来徐听肆他们搬走后,时玖还特意替他“报仇”,在最后一天表演杂耍时,故意弄掉了顶碗,浇了那个胖妇人满头水。 时玖想起往事,不禁感慨道:“没想到我与王爷竟是早已相识。” 徐听肆笑着点头道:“因缘际会,皆是命定。” 因着这层意外的关系,时玖兴奋地与徐听肆唠了许久往事。 “说起来自那次双溪灯会后便没再见到王爷,后来有次下山刚巧遇到科举放榜,我还在想也不知你的名字,不知道最后有没有高中。” 徐听肆笑了一下,随后看向时玖试探道:“将军当时已经被吕大当家收养,又为何会在街头表演杂耍?” 听到徐听肆的问话,时玖神色微凝,弯着的唇角收了收又回翘道:“就是和杂耍班的人相熟,灯会那日原本要表演的人出了点意外,我帮个忙罢了。” 徐听肆眉宇微动,点头恍然道:“原来如此。” 细长的眼尾上翘,低垂的瞳眸逐渐幽深,看着时玖不自然的说谎神情,徐听肆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这是沾上了脏东西?” 时玖乱飘的眼神最终落在了徐听肆放在身侧的梅花灯,看着梅花枝上方空白处的浅灰痕迹,时玖踮脚伸手擦拭道:“擦不掉?有些可惜了。” 徐听肆看着脏了的绢面,眉头微锁道:“等回去了我再想想办法。” 时玖扣了扣绢面上的擦痕遗憾道:“若是擦在梅花枝上倒也不明显,落在这空白处实在是太显眼了。要是能找个什么东西打个补丁遮掩一下便好了。” 徐听肆盯着梅花枝上方成片的浅灰痕迹,他伸指在那处摩挲道:“擦不掉,遮掩确是一个好方法。” 月光错开破旧的屋舍,凝落在残塌的墙垣之处。徐听肆看了看沐在月光中的时玖,滑动的手指停在擦痕处道:“月照寒梅,这里倒是适合绘上云与明月。” 提起明月,时玖又蓦然想起了陈书语那句“心中月”。 纠结良久的时玖,扫了眼屋舍内忙碌的陈书语,撑臂重新爬上墙头,坐在徐听肆身侧踌躇问出声道:“王爷知道陈姑娘有喜欢的人么?” 徐听肆端详着灯笼上的痕迹,斜眼看了眼犹豫的时玖,神色平静道:“她一直喜欢她师父。” 时玖注视着徐听肆的神情,只见那双清浅的瞳眸微光流转,面色寻常,并无任何的失落难过。 时玖还在揣摩徐听肆究竟是当真不在意还是蓄意掩藏情绪,徐听肆捧着灯笼看向她沉声道:“我与陈大夫是医患是友人,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确定了徐听肆与陈书语之间确为误会,时玖不禁开始好奇起徐听肆的“心中月”。 时玖站立于墙根下,掐在腰间的手指轮敲几回后,她才看着徐听肆含蓄试探道:“之前倒是误会了,也是,王爷这样的,不论喜欢哪家姑娘,她也舍不得拒绝啊!” “是么?”漂亮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徐听肆屈指摩挲了一下灯笼绢面,斜眸看向下方的时玖问道,“将军觉得什么样的男子可托付终生?” 突然被徐听肆这么一问,时玖陷入了沉思,她自己倒是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再小点年岁时,只想着如何解决温饱,在世间活下去。后来认识了徐容璋,懂了许多东西,逐渐过上了期许的生活,那时对感情也只是懵懂。 时玖想了良久回答道:“没什么要求吧,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重要的是能与自己合得来,比如习惯,兴趣之类的。” 徐听肆深思点头道:“将军的兴趣是?” “打架!”说出口后时玖又觉得不太妥,摸了摸后颈解释道,“练武吧,活动活动筋骨,没哪个武将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徐听肆的面色一变,时玖歪头直接道:“王爷问这个做什么,听陈姑娘说,王爷心中有喜欢的姑娘,想必她一定是和您一样,饱读诗书,兴趣相投。” 徐听肆眸中闪过复杂的光芒,勉强牵了牵唇角笑道:“她喜武不喜文。” 喜武?这倒是挺出人意料的。 时玖顿了一下道:“倒是与王爷十分互补,也挺般配的。” 徐听肆看着时玖摇头抿唇道:“可她不这么认为,她想寻的如意郎君是与她兴趣相投之人。” 想寻?那就是目前还没有找到如意郎君了? 时玖在脑海中筛了一遍京中适龄的会武的姑娘,一时也没对出徐听肆心仪的究竟是哪家的千金。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听肆瘦削的身形,单薄无力,并非学武之才。 时玖不禁心中轻嘶一声,这可就难办了,以徐听肆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是对方坚持要寻兴趣相投之人,这心中月就真的只能停留在心中了...... 见徐听肆眸中光彩黯淡,看出他的失落后,时玖心中莫名也有些不是滋味。她转了转眼珠思考到,大概是因为徐听肆这伤疤是她揭的吧......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若喜武,那便投其所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时玖将手递于墙头上的徐听肆,示意他将手递于她。徐听肆眼眸微动,也没问缘由便配合的将手放于她的掌心,时玖略一施力,徐听肆毫无抗拒地顺着她的力度,从一人过高的墙头上毫不犹豫的径直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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