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禾慢慢琢磨出味来:“王爷您的意思是章元帅要动金家?” “嗯。”徐听肆翻出徐容璋赠于时玖的那本西北概况,一边翻看一边对晋禾解释道,“金宜庭不知节制太过贪婪,这几年乌北山也惹了不少波澜,他压榨矿工已是激起了诸多不满,如今章世荀不想留他,自然会利用这一点。” “今年朔北农地丰收,矿工也多是当地百姓,在他那苦干活又拿不到什么工钱,自然都是想回家务农帮工,挣得自然是比在乌北山多,但是金宜庭为人奸诈,年前哄骗这些人签了一份卖身契。” 徐听肆摇了摇头道:“金秋的乌北山怕是热闹了。” 晋禾明白了徐听肆的意思,随即又拍桌急道:“若是这样,章元帅的目标是金家,这乌北山岂不是要落入他们手中!” “王爷,乌北山产出的可是仅次于青阳,汉平的黑铁矿石,若是落到章家手中......” 徐听肆轻笑一声道:“你以为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 晋禾愣了一下垂下来眼眸。徐听肆放下手中书籍起身推开窗,望着上京的方向低声道:“大丰的景帝懦弱荒诞,在大丰最后的时候,大权早已被瓜分,他连一些地头蛇都压不住。” 徐听肆倚着窗户敲击着窗缘道:“可父皇不一样,他很清楚如何去把控西梁。他会将乌北山留于金家,支持金宜庭成为金家家主,为得就是这一天。父皇他很清楚自己所求,他会是留名青史的梁康帝,只是他苦心经营的也就只有这一个身份罢了。” “至于我们......”徐听肆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封王那日,梁康帝亲手为他戴上的玉扳指,他摸了摸上面的纹饰轻嗤道,“为了西梁,有些事就该忍着受着。” 徐听肆摩挲着扳指愣神片刻,他回头看向晋禾交代道:“对了,让严青在朔北查一查,看看二十二年前,章家可有招待过一名怀有身孕的独身妇人。” “王爷您是怀疑莫婉歌去过章家?” 徐听肆蹙着眉心斟酌道:“依着裴舒所言,莫婉歌出谷游历,三年后回谷发现怀了身孕。她毒杀朝大丰的贤臣,被云修谷知晓后,又偷了云修谷世代相传的医经叛出谷,倒是很有可能在谷外结识了哪方势力。” “她的毒被用在了母妃身上,最能得利的无非是当时还是王府侧妃的章皇后与邱贵妃。”徐听肆顿了顿道,“不,最后得利的是章雅妘,她的嫌疑最大。以她一人的手段,做不到如此,这其中少不了章家助力。” 徐听肆看向晋禾道:“你让严青留意一下,特别是章家当年与莫婉歌适龄的子弟,或许莫婉歌与他们之间便有什么关系。” “是!” 庭院中传出阵阵喧闹,听到时玖的欢笑声,徐听肆原本拧着的眉头放松了不少,再看到她身后的裴舒时,清亮的瞳眸瞬间暗沉下来。 “裴舒,临江潮水过境当真有你说得那么壮观?” 时玖面朝裴舒倒退着与他闲聊,裴舒眯了眯眼勾唇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将军明日同我一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时玖看向一旁的萧白荼问道:“萧白荼,你明日有空不?一起啊!” 萧白荼眸光微闪期待道:“好,我也只在书中有闻‘临江夏潮,蛟龙游海’,倒是也不曾亲眼见过,心中很是神往。” “裴舒,记得把陈姑娘一起带上,别光你这师父看得开心!” 时玖说完一顿,蓦然想起自己这两日也收了个徒弟,而且今天才答应了人家要做一个模范师父。 她偏头看向徐听肆所在的院子,巧的是徐听肆正站在窗边安静地看着他们。见时玖偏头看向他,徐听肆对着她低眸弯了弯唇角。 时玖两步蹿到窗前,撑着窗台和徐听肆打招呼道:“好徒儿,还没睡啊!刚好,裴舒方才说明日临江夏潮过境,约着我们一起去看,你去不?” 徐听肆抬眸看了看后方牵着唇畔,脸色黑了好几分的裴舒,浅笑应声道:“好,先前来临苏,季节不合适,总是没遇到潮水过境,这次既然遇上,自然是要去好好观赏一番。” “好嘞!那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城,裴舒说每年观潮的人都很多,去晚了占不着好位置了!” 徐听肆看着兴奋的时玖,点头应下道:“好。” 时玖搭在窗台上的手欢快地点来点去,徐听肆这才留意到她背在伸手的手中还拎着两个酒坛,他看了看同样双手随意背在身后的裴舒,目光移到时玖挂着明媚笑容的脸上,瞄了一眼她手中的酒坛柔声问道:“师父这是?” 时玖顺着他那一眼看至自己的身后,抬手晃了晃酒坛道:“哦这个,嘿嘿,我好久没喝酒了!” “师父这是要和裴公子,萧公子一同赏景夜饮?只你们三人?” “是啊,今夜有些微风,天气比较舒服,裴舒看后院屋顶视野不错,就准备一起翻上去赏会月。” 徐听肆温和地注视着时玖,随后他的目光轻移,往陈书语的房屋方向停了停。时玖愣了一下,徐听肆低声提醒道:“月下饮酒,倒是不错的氛围。” 时玖心领神会,她转头对着陈书语窗台的方向喊道:“陈姑娘!出来赏月喝酒啊!” 话音将落,陈书语那屋的窗户便推了开来,她趴在窗台上应道:“好!等我拿点下酒小吃!” 陈书语应声的速度太快,时玖眨了眨眼歪头向徐听肆问道:“她是不是早就在窗边了?” 徐听肆的视线在时玖身上流连道:“你与裴舒的声音不小,对于心上人,自然是关注的多一些的。” 时玖认同地点点头,随后望向徐听肆,看着他依旧没显什么血色的面容道:“王爷呢?要一同赏月么?” 说完时玖咂了一下舌,后悔道:“不过今日一路奔驰,王爷第一次这么骑行也挺辛苦的。月哪天都能赏,明日观潮还要早起,今夜还是好好休息吧。” “师父是不想带徒儿了?” 清澈的双眸水润明亮,微微下垂的眼帘配合着徐听肆那张清俊的面容,明明是乖巧温雅的姿态,却莫名透着道不尽的委屈沮丧。 时玖顶着徐听肆的注视,磕磕绊绊地解释道:“不是不想带你,是你的身体,也不是......就是怕你累着。” “不累。”徐听肆眨眨眸子眼神清亮道,“今日师父不是还说,习武最忌娇惯吃不得苦么?” “话是这么说,可......” 时玖担心徐听肆的身子,又怕直说戳了他的伤疤。 她无措地挠了挠后颈,徐听肆看向她道:“不经锤炼,如何铸得铁骨?裴大夫和陈姑娘都说了,余毒会慢慢吞噬精力,但好好调养才能有更多精力去抵抗。” 他看着低头纠结的时玖温声道:“师父这是心疼徒儿,开始溺爱不舍了么?” 徐听肆语气很轻,明明说得是她对他的关怀,却又莫名让人觉得烫耳。 时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避开视线道:“那就一同来赏月吧,刚好教你吐息调理。” 时玖拎着酒坛走回院子,徐听肆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准备从屋门出去寻他们。 “王爷,披风!”晋禾将手中衣物为徐听肆穿戴好,替他整理衣摆道,“今夜有风,您莫要久坐。属下先去准备雨伞与干净的衣物。” 徐听肆系绳的手一顿,他看向晋禾不解道:“准备这些做什么?” 晋禾开心道:“明日不是要去观潮么,提前准备好,若是被潮水打湿了还能及时更换衣物!” 徐听肆沉默了须臾,垂眸低声道:“你若想观潮,明日便和他们一同去,不用准备我的东西。” “嗯?什么意思?”晋禾茫然地看向徐听肆,徐听肆整好衣物,挺直腰身向外走道,“我明日不去观潮。” “哎?”晋禾有些诧异道,“可时将军裴公子萧公子他们都去啊!您放心将军和他们两个人一同出门游玩?” 徐听肆步子一顿,眸底深邃道:“她也不去。” 时将军也不去?刚刚不是说好了一同去的么? 晋禾不明白徐听肆是什么意思,徐听肆也没有多解释。 第二天一早,时玖等在院中让他们先行一步,去江边等她。这一等,就是晚上潮水都退了,也没见着她和徐听肆的身影。 被人放了一整天鸽子,晚上裴舒黑着脸推开了时玖的房门。 看到扑压在床的时玖和她身下露出的云锦衣摆,裴舒的脸色顿时缤纷多样。 “呵,说好一起去观潮,将军这是在床上做什么呢?”
第60章 临苏大潮年年都有一堆远道而来的人特意去观赏, 但是观潮的好位置却少如路边茶摊茶壶里的茶叶。 裴舒一早便去敲时玖的门,准备和她一道先去占据那最佳观潮的龙头石,但是他敲门许久, 时玖才蔫蔫耷耷地拉开了房门。 “你这是怎么了?”见时玖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裴舒拉过她的手腕探起了脉搏,须臾后又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拧眉道,“脉象平稳有力,没什么问题,你是哪里不舒服?” 裴舒不放心地又拉过时玖的手腕, 时玖半阖着眸子抽回手道:“没事, 就是太困了,眼睛睁不动。” “困?”裴舒像是听到什么奇闻一般, 上挑的狐狸眼一瞬圆睁,他歪头看向低头阖着眼的时玖笑道,“之前围攻石州,连打了三天也没见你精神萎靡, 昨夜不过喝到寅时,你这就眼睛都睁不动了?” 时玖努力睁动眼皮,眯着眼斜了裴舒一眼道:“你都说了是之前,那时候和现在能一样么?太平舒坦日子过久了, 谁还熬得住!” 她仰头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道:“来临苏之前,我才熬了几个大夜, 昨晚又喝了一宿酒, 啧, 你昨儿拿的那是什么酒啊, 怎地那么烈,我到现在头都疼着!” 裴舒起身拉下时玖揉着脑门的手, 手指按压了两个穴位,一边揉捏一边轻笑道:“那可是城中老酒鬼赊给我的诊费,据说是在他家地窖里封了有数十载了,自然是醇香浓烈。昨晚就告诉你了,别喝那么急就是不听,现在知道难受了?” 替时玖揉捏了一会,见她眯着眼眉头松了不少,裴舒牵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回床榻道:“行了,你先休息吧,一次大潮而已,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你先睡着,我去给你熬些粥。” “哎——你等等!”时玖蹭得从床上翻坐起来,叫喊住已经转身准备出门的裴舒眨眼道,“不用!我们去看潮!” 裴舒看向坐在床上的时玖皱了下眉道:“我以前就和你说过,不要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既然不舒服,那就不要强行......” “我知道!裴大夫,别念了,我都知道!”时玖翻下床追到门边蹦了两下道,“只是没休息好而已,我这身体你还不清楚么,休息休息就好!这临江大潮一年就这么一次,刚好又让咱们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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