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陛下肯帮臣!” “放肆。朕如何帮你,朕为万民表率,难道去帮你强抢民女?” 晋惕摇头表示不是。 强抢戋戋的事他干过一次,肠子都悔青了。他要戋戋心甘情愿和他共度余生,绝不屑再做那强掳的勾当。 他现在要的,不过是把她和那该死的沈舟颐分开而已。 “臣给陛下叩首!” 陛下沉吟半晌,缓缓问:“你真愿意抛弃封爵拜将,甘愿用你的功绩换一个小小女子?” “是。” 陛下无奈,不过魏家已权势熏天,颇有功高震主之嫌。晋惕自甘堕落,倒也是桩好事。 · 书房的一场旖旎持续甚久甚久,下午才云霄云散,沈舟颐带戋戋去见贺老太君。 戋戋摇摇欲坠,说实话并没继续陪贺老太君说话的精力了。 沈舟颐帮她重新盘好头发,他十根手指生得灵巧,会算账,会行医,会写字,也会盘发插簪,简简单单挽个髻竟比涵秋还更精致好看。 然戋戋沮丧之下,也顾不得镜中的自己仪容如何,是美是丑,她只把自己的辛苦钱默默装进衣袖深处。 沈舟颐觑见:“你这么喜欢钱的话,应该早和我说。” 戋戋呕心。 “你到底何时放过我?” 她指的是前世的仇。 前世就算她做过再罪大恶极的事,一年多来日日夜夜的玩弄,也该偿清了。 沈舟颐侧目不答。 没有期限。 戋戋扣好衣襟的盘扣要往出走,沈舟颐轻飘飘拽住她的一根衣带。 “和你同去。” 夫妻俩手挽手,走在七月末暖而不晒的阳光下,郎才女貌,分外和谐。 半路正好遇上邱济楚和贺若雪,这两人均郁郁不乐,比起戋戋他们更像在闹龃龉。原来昨日戋戋落水,若雪向着自己妹妹说话,邱济楚却帮兄弟说话,意见不合,一来二去发生口角,夜晚更是同床异梦,整宿都没和彼此说话。 邱济楚指责贺若雪道:“你性子能不能有戋戋十中之一的温柔?” 贺若雪雪腮鼓起,气得要坠泪。 沈舟颐听见这话,太阳穴亦隐隐发刺。 她温柔? 两对夫妻同时到贺老太君面前,贺老太君还戴着个抹额,有气无力地靠在榻上没力气,喟然道:“谁也没料到昨日发生那等变故,好好的生辰宴,弄得杯盘狼藉!” 邱济楚附和道:“是,早知晋惕那臭贼要来,席面宁肯不办。” 三夫人胆怯地提醒道:“嘘,慎言,可不敢背后骂世子爷。” 邱济楚嗤之以鼻。 贺老太君好纠结,晋惕到现在还对戋戋情深如斯,实是她始料未及的。晋惕喜欢谁,就代表谁有尊崇的地位、无尽的荣华富贵。贺老太君前些日冷落戋戋,现在却因为晋惕的偏爱,不得不重新对戋戋另眼相看起来。 晋惕若真给贺家天大的好处,帮小儿子贺敏找个官做,让戋戋和沈舟颐和离倒也不是不行。戋戋虽是二嫁,但看晋惕那满心热忱奔赴的样子,必定不会在乎。况且,沈舟颐如今也有了月姬,就算和戋戋和离,他也有人服侍。 贺老太君对沈舟颐的印象还停留在:有棱角,但棱角不多。有脾气,但脾气不大。 戋戋却晓得,贺老太君根本是在异想天开。 不过老太君既愿放下心结重新和她亲近,总是好事。她跪下道:“孙女这几日常盼望见到祖母,可祖母却不见,孙女惶恐,以为又惹您不开心了。” 贺老太君把戋戋扶起来,认真打量她面容,欺霜赛雪,清明如水晶,无限可爱,怪不得晋惕念念不忘。 “好孩子,祖母这些日子病着,便没怎么见人。”沉吟犹豫片刻,终是没叫戋戋,还是唤若冰。 沈舟颐见惯她们祖孙俩虚与委蛇的戏码,百无聊赖退到一旁喝茶去,边和邱济楚攀谈。 贺老太君瞅见沈舟颐离开,又把戋戋拉得离自己近些,声细如蚊:“好孩子,跟祖母说说,你跟世子爷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日真快把祖母吓死了。” 戋戋摇头道:“并无瓜葛。” 贺老太君试探:“你对世子爷还有感情吗?做世子妃肯定是不能的,做妾的话倒也没必要。” 戋戋痛苦地咬着下唇:“祖母。他看我很紧,您别说了。” 贺老太君敛口,怜惜她的憔悴消瘦,早听说沈舟颐待她其实并不好,此时更深信不疑。 “若是你和晋惕能重新在一起……” 后半句被贺老太君生生咽下去,终究没敢明面上说。 离开寿安堂,戋戋央求沈舟颐去治治吴暖笙。她可以随便给他睡,只要他能救回吴暖笙的命。沈舟颐觉得吴暖笙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只是为心病所缠而已。 戋戋叹口气,但愿安好。 这时有小厮匆匆忙忙地找到戋戋,说外面有一麻衣妇人,举止粗鄙,口口声声要找她。 戋戋登时汗毛倒竖,不用想也知道是姚珠娘又来找她要钱了……可沈舟颐还在旁边呢! 后者果然疑色问:“哦,什么妇人?” 小厮对具体情况未可知。 戋戋避之不及:“不见,定然是要饭的,要么就是打秋风的,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统统赶走。” 她尽量装得从容,免得被沈舟颐瞧出马脚。 小厮苦着脸道:“小姐,小人也以为是打秋风的。可那妇人大言不惭,竟自称您的母亲……定然是疯了,疯妇。她赖在门口不走,胡搅蛮缠要见到您不可。” 戋戋连珠价儿叫苦,想把这小厮的嘴巴用石头狠狠堵住。 她呵斥道:“住口,我不认识!母亲还病着,怎容他人胡乱言语。赶走,若不肯走,就用棍子打走。” 姚珠娘真是作死,要钱也不挑个时间。 沈舟颐却淡淡拦道:“什么人呀,我出去看看。” 戋戋欲哭无泪,这回彻底完蛋。沈舟颐随那小厮出去,戋戋只好紧随其后,掌心的汗都把衣裙沁湿。 出得贺府小侧门,果然见姚珠娘等在那里,身后还跟着个青色直缀、头戴方巾儒生打扮的男子,端就是戋戋那教书匠表弟了。姚珠娘此番带表弟方生来,想让戋戋和方生见一面,亲近亲近,也好今后帮衬些。 姚珠娘猝然见到戋戋,喜笑颜开,招呼道:“阿甜,快出来,你表弟今日特意舍弃私塾的课不教,赶路来见你,别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 随即瞥见沈舟颐丰朗的身影,面色骤然一变。 男子神色静宁,峨峨若玉山将崩,唇色绯然,端是佳公子。 女婿。 原来这就是女婿。 完蛋,女婿怎么也在? 跟女婿一比,她带的亲戚简直寒酸到尘土里。 别看姚珠娘平时老嚷嚷着要见沈舟颐,其实只是吓唬戋戋。她晓得其中利害关系,万万也不敢真在女婿面前暴露戋戋的身份。 沈舟颐却已经随戋戋踱步出来。 姚珠娘慌得厉害,当下立即改口,说认错门了欲赶紧逃跑,钱下次再要。 表弟方生却不晓得这番内由,上前半步,热热乎乎拜道:“表姐安好。” 戋戋心肝乱颤,想夺路而逃。 沈舟颐问:“哪位?” 表弟:“小生姓方,单名一个生字。您是?” 沈舟颐顺口道:“我是她兄长。” 姚珠娘松口气,原来只是兄长,不是女婿。 她未曾见过沈舟颐的容貌,便下意识把沈舟颐当成贺敏。 “贺公子安。” 贺公子? 沈舟颐墨眉微沉了沉。 戋戋觉得这场面已经救不得,姚珠娘和方生两个蠢货直接去死吧,什么狗屁的贺公子。 姚珠娘心想此人既然不是女婿,叫方生和戋戋套套近乎其实也无所谓。但贺敏也是贺家人,不能在他面前露马脚,便搭口道:“呃呃,我们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说着推方生走。 方生尚且不明所以,小声惑然对姚珠娘道:“姨母,不看阿甜了吗?” 姚珠娘啧啧要急。 沈舟颐主动给他们一个台阶下:“是吴二夫人那边的亲戚吧?仿佛有点印象。” 姚珠娘愣,戋戋痛楚地朝她摇头,示意她赶快走,可惜动作幅度太小姚珠娘并未领会。 姚珠娘其实也不愿意走,唯恐露出马脚才不得不离开。她过于贪婪,一听贺敏竟将他们认错,忽又改变主意,腆着脸说:“诶……是。” 沈舟颐道:“若蒙不弃,进府喝杯茶也好。二位仿佛认得戋戋,既是戋戋的亲戚,便也是我的亲戚。” 这哥哥对妹妹有点好。 姚珠娘不好意思,惴惴不安问:“这,可以吗?” 目光瞥向戋戋,实则在问戋戋。 沈舟颐温文有礼地颔首。 戋戋却感到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末日到了,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豺狼[修] 姚珠娘确实想进贺府转转的, 但被戋戋瞪得有些畏退。戋戋的眼神,无声而充满力量,似要将她活剐了。姚珠娘有预感, 她和方生敢踏入贺家半步, 戋戋必得和她闹得鱼死网破, 到时候大家谁都讨不到好处。 “诶……要不,还是算了。” 方生蓦然听姨母说不去,遗憾不已,他就是一个穷酸的教书匠, 很想进这样气派的宅邸见见世面。面对这滔天的富贵谁都不免心动,平素戋戋发髻拔下的一根簪钗都够他们吃上半月,真正的贺府又得怎样? 姚珠娘难以想象戋戋的日子也很拮据, 那些钱都是戋戋冲卖身子乃至尊严才换来的, 还以为贺府遍地黄金。 戋戋也猜到姚珠娘大概认错人了, 不然不可能蠢到明知是沈舟颐, 还把方生带到她面前。她意欲戳穿沈舟颐身份,兰花柔臂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夫君, 济楚他们一会儿不还要和你去永仁堂做事吗?怕没工夫迎客。” 沈舟颐意味不明地扫着她,视线又游移到她故作亲热揽着他的手臂上。 他没揭穿她的伪装,不疾不徐道:“是呀。” 这下姚珠娘与方生同时惊得掉下巴。 夫君?弄来弄去,不是哥哥, 还是女婿啊。究竟是哥哥还是女婿? 哥哥不姓贺, 而姓沈。 姚珠娘到底只是个市井粗鄙妇人, 不晓得贺沈两家合并, 也不晓得哥哥就是女婿, 女婿就是哥哥。她唯一掌握的情报就是女婿在临稽开药铺, 医得一手好人。 虽心头有数不清的疑窦, 但姚珠娘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冒失。她把方生这陌生男子带过来,多多少少有撮合戋戋和方生的心思……当着贺敏的面也就罢了,竟当着女婿的面? 姚珠娘尴尬不已,拉上方生推脱说家里有事就要离开。她隐隐盼着戋戋能出言挽留,但戋戋没有。方生迷惑,低声急问道:“姨母,不是叫表姐给我介绍永仁堂的活儿吗,怎么这就要走?”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11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