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都是顺通无阻,高阳昨日仔细地又将这件事仔细地盘查了一番,确定并无什么缺漏了以后,才安心睡去。 此时站在院中,等着那个谢熔上门。 高阳正在院中踱步,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他看到来人正是之前的那个谢熔,压着声音道:“谢公子来了。” 傅怀砚面上带着一点儿笑意,“高大人。” 高阳此时也并没有与这位谢熔寒暄的意思,他以目示意了一下不远处的厅中,对傅怀砚道:“之前的交易,不仅仅是本官感兴趣,就连上京城中的大人物,也是感兴趣的。” 高阳双手拱起,“现在这位大人物,可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能见到的贵人,谢公子气运实在是不错,若是能与这位大人物做上交易,能得到的何止是区区盐引。” 傅怀砚含笑回道:“哦?是么,那还当真是要多谢高大人的引荐了。” 高阳总觉得这个谢熔态度有点儿不阴不阳的,虽然是面上带着笑意,说话又谦逊,但总是让人有些摸不透他的情绪。 高阳还没琢磨出劲儿来,又怕傅玮现在坐在厅中等的时间久了,刚想推搡那谢熔一把,却没想到手下倏地落了个空。 他想发作,却又对上谢熔此时温和的笑。 “高大人若是着急的话,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傅怀砚说话有些慢条斯理的,“刚巧,在下也想着看看,高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高官,都要说起的大人物,到底是怎么一般的金尊玉贵。” 高阳瞧了瞧此时站在傅怀砚身边的明楹,上下看了看,确认他们身上并未带什么刀刃以后,才朝着站在院门外的管事的一个示意。 管事的瞬间意会,将小院的门闩拴上了。 高阳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不放心,对着傅怀砚道:“这位大人物来历非同一般,这交易也并非寻常人可做,谢公子今日之行,切记要谨言慎行。不然这下场么……。” 他意味不明地停下,又转向站在一旁的明楹,“令夫人也是一般,毕竟夫人这般的细皮嫩肉,更应当处处谨慎才是。” 傅怀砚腕上的佛珠滑落下来,被他拿在指间,他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上却不经意地拨弄过了一颗檀珠。 高阳领着他们进去。 今日商议的事关重大,并不适宜引人注目,纵然是在刺史府,屋中也并未灯火通明,但点的烛火是上贡的好东西。 虽然只是点了一盏,也足够照亮整个前厅。 傅玮的耐性一向都不是很好,此时等了这么久,早就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皱起,刚刚准备质问那个高阳的时候。 他才不过准备站起来,抬起眼睛,看到此时缓步走进来的人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跌坐了下去。 傅玮的面色之中全都是不敢置信,几乎是在一瞬间,面色就变得惨白无比,原本还带着一些不耐烦,此时皆是化为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此时走进来的人,他熟悉至极。 正是因为这般熟悉,他才恍然感觉自己像是做梦一般。 傅怀砚此时手中随意把玩的檀珠,甚至面上矜贵却又散漫的笑意,都与他记忆之中如出一辙。 还有此时跟在傅怀砚身边的那个人,不就是之前被带进宫中的野种吗? 傅玮双手颤抖,瘫软在椅子上。 高阳一时并没有看见傅玮的神色,只是恭敬地对着傅玮躬身,对他道:“皇子殿下。下官已经将人带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对傅怀砚与明楹道:“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人可是皇子殿下,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一直靠得近了。 铺天盖地的恐惧感笼罩着傅玮的周身。 傅玮无比确认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嗓子,都还没有等到高阳话音落下,就生生地从自己的嗓子里挤出来了两个字。 “……皇兄。” 作者有话说: 傅狗:我也很想生气,可是老婆她对我撒娇诶T T 红包~
第83章 此时稍显寂静的厅堂之中, 甚至还在回荡着方才那句话的回音。 在此之前,傅玮也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这个被芜州刺史引荐过来的人, 什么所谓的世家子, 居然是傅怀砚。 上京前些时候就在盛传, 新帝连着多日未曾上朝,说不定是想着对着其余的世家动手。 叶氏行事向来谨慎,并没有多少把柄落在外面,是以傅玮也一直都没想到, 傅怀砚此时居然在江南。 私藏盐场这件事,外祖家一向都极为隐蔽, 他是如何发现的? 傅玮此时目光稍微显得有点儿涣散,而站在一旁的高阳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被方才傅玮那句话听得有点儿懵, 手下都一抖。 什么皇兄?还是黄兄?可是这人分明姓谢。 高阳年岁不小了, 寻常听人说话, 也有些听得不太灵光, 只能听出大概的音,所以此时还没反应过来, 目光在傅怀砚与傅玮之间穿梭了一下。 他眼珠子一转,连忙低身对着傅玮道:“殿下是认识这个谢熔?” 他方才不低头还好,此时一低头, 才看到傅玮此时正在轻微颤抖的腿。 看上去惊恐至极。 高阳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出一点儿危险,连忙抬眼往上看去, 只看到傅玮此时面色惨白, 就连嘴唇都没有了颜色, 目光怔忪,正在看着此时的谢熔。 高阳回想了一下方才傅玮说出口的那两个音。 傅玮在皇室行六,在上面的,皇子只有太子殿下傅怀砚一人。 其余的皆是公主。 高阳的脊背一点一点地僵起,双腿就像是灌了铁一般地动弹不得,他僵着脸,转身看向站在原地的那个谢熔。 一个最不可能,但是此时却又容不得他信与否的猜测,在此时,充斥在了高阳的脑海之中。 或许他方才,并没有听错。 傅玮的面色青白交加,很快就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明楹身上,“带进宫的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不知道为什么倏然失了声,喉间传来一阵剧痛,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傅怀砚轻声笑了一下,温声问道:“嗯?皇弟想说什么?” 他这话的语气几乎说得上是温和,只是可惜傅玮此时却说不出话来,瞪大双眼,双手无力地捂着自己的嗓子。 站在一旁的高阳此时面上渗出了冷汗,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此时面前的人,巨大的慌乱将他裹挟。 他看向傅怀砚,忍不住问道:“……陛下?” 高阳并不经常进京述职,是以也只是远远地见过这位太子殿下而已,看不清相貌,后来太子殿下远赴边关,他就再也未曾见到过了。 听闻新君手中常年绕着一串手持,从不离身。 高阳觑着此时傅怀砚手中拿着的深色檀珠,心中犹如惊雷震过。 高阳回神过后,也是如方才的傅玮一般,同样抖如筛糠,倏而瘫坐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傅怀砚抬步上前,俯身靠近傅玮,手中绕着檀珠,拨过一颗。 “看来之前在慎司监之中,皇弟还并未长记性。”他声音甚至带着笑意,“让孤想想,这次应当怎么让皇弟好好清醒清醒好。” “贩卖私盐,包藏盐场。先前王氏是举家流放,那皇弟呢,夷母族?” 他这话说得非常漫不经心,好像随意之间定下一个氏族的生死,不过只在他转念之间而已。 “傅怀砚。”傅玮喘了两口气,终于能开口,“我母族乃是上京城数百年煊赫的叶氏,从前父皇纵然是仍在,也要忌惮三分,说夷便夷,你未免太过大言不惭了些!” 傅怀砚面色丝毫未变,含笑答道:“是么?那皇弟有没有想过,显帝忌惮,但孤却未必忌惮?” 这话说得几近是大逆不道,傅玮愣怔了许久,才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新帝御极,之前未必是当真是在杀鸡儆猴,以他现今掌控的权势,朝中一切根植已久的腐蚀势力,在他面前都不值一提。 前厅之中一时寂静许久。 高阳哪里想到面前的这个人当真是新帝,此时远比傅玮要更为害怕。傅玮毕竟是皇子,但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凭借讨好权贵往上爬的小小刺史,此番,哪里会有他的活路。 更何况,此时听新帝的意思,哪怕是叶氏全族的生死,也不过只是他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就在高阳与傅玮面色怔然,心思各异之际,傅怀砚退回到明楹身边,俯下身突然问道:“站这么久,累了没有?” 他稍微顿了顿,“这边应当还要处理一会儿,若是累了的话,先回去歇息歇息。” 他说起这话实在是疏松平常,毕竟还有旁人在,明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傅怀砚俯身看她,她轻声提醒道:“还有旁人在。” 傅怀砚随意地看了看瘫坐在一旁的高阳与傅玮,“无妨。” 他低眼为她拢了一下衣襟,“他们应当也活不了太久了。” 高阳恶贯满盈,傅玮亦是作恶多端,明楹并不会因为他们而产生丝毫地怜悯之心。 明楹很快道:“无事,并不是很累,我等皇兄一同回去。” 傅怀砚抬唇笑了下,下一瞬就神色一凛,听到有声响从自己身后传来,他稍稍侧身,指间压着一片锃亮的薄刃。 傅玮为人虽然是酒囊饭袋,但是此时生死攸关,动手也是前所未有的快,毕竟傅怀砚一死,显帝留下来的适龄皇子只有他一个,众臣也只能拥护他。 这件事只要遮掩过去,无人敢说什么。 所以傅玮方才看准了机会,袖中藏着一片薄刃,对着傅怀砚的心口而去。 傅怀砚随意地接下那片薄刃,转身膝弯微曲,傅玮一时不察,顿时倒在地上。 整个前厅之中都震颤了一下,傅怀砚抬脚踩在傅玮的胸口之上,将薄刃拿在手中把玩,笑道:“嗯?皇弟方才是觉得孤说得有点不恰当,并不是想之后再死,而是想——” 傅怀砚随手将薄刃掷在地上,没入砖石地面,刚巧碰在傅玮颈边,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脚下加重了些,“现在就死?” 傅玮现在颈边的伤口与先前在宫中被划伤的几近如出一辙。 傅玮一向都很了解傅怀砚的为人,他这位皇兄很少会亲自动手,无论是什么情况下,都是惺惺作态的矜贵模样,现在这样动手,只是为了护着身边的明楹。 不过一个宫妃带进宫的野种,也只有他的这位皇兄,能做到这种地步。 傅玮此时几近呼吸不过来,脑中一片混乱,他眼中几近充血,他怕傅怀砚当真现在就杀了自己,也不敢再提起明楹。 他此时口中含着血沫对傅怀砚道:“所以……皇兄此番前往江南,这般兴师动众,就只是为了追查芜州私盐一事,将我与外祖家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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