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医馆多日的打磨,谢知鸢的脸皮可算是越发厚了,她温声道,“不知能否劳烦二位带我前去呢,近日天冷风寒,我忧心夫君的身子特意替他来送汤......” “原来竟是谢神医,您实在是言重了,”少年脸上的兴奋愈胜,“随我二人来便是。” 四喜看着原先还跳跳脱脱的少年们全然换做沉着稳重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们不紧不慢带着谢知鸢到了门口,窗牖外头的沙漏恰好落尽最后一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倒置,男人单手捧着一叠白卷,广袖垂落间依稀可见腰间黛色。 他微掀长睫望来,对着错愕的两个少年不紧不慢道,“你们迟到了。” 话音落地,陆明钦目光调转向他们身边的那抹丽色,语气不辨道,“你怎来了此处?” 壹麓书院甲乙丙丁的规矩各不相同,是以甲班开堂,可廊外还是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少年人们年轻气盛,向来不善于掩饰自己的神色, 陆明钦扫了眼周遭众人望来的目光,眉目一凝。 作者有话说: ——明天差不多能更完江南? 表哥:贤夫第一百八十八式——要想夺得老婆欢心,就得先学会忍耐、学会欲拒还迎,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红.....红包【说累了咳咳】
第174章 、江南6——“教”书1 男人望过来的目光清寒,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淡声吩咐那两位学子先进去,待见不着人影了,才伸手拉过女孩的手腕,带着她往前直直到了廊外的桃木边上。 渺远清淡的香气逐渐溢满鼻息,微风将两人的裙摆纠缠在一块,明明算是空阔的地界,却因男人极高的身量而显得有些逼仄。 “今日怎会来此处?”陆明钦想到方才那些令人生厌的目光,语气不自觉低沉下去,“若有要是派人寻我便是,无需费神费力亲自来一趟。” 谢知鸢揉了揉被松开的手腕,心里头都要委屈死了,她抿唇倔强道,“我忧心夫君的身子,特意来给夫君送汤。” 陆明钦挑了挑眉,视线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的四喜手中微顿,才侧目回来问,“阿鸢不去医馆,竟舍得来替我送汤?” 男人说这话时的语气轻飘飘的,情绪不辨。 谢知鸢脸上臊得慌,她垂了垂眼避开表哥的视线,攥着裙子的手指又收紧了些,吞咽了半晌才哑声老实道,“我,我就是来看看,夫君的学堂里不是还有那些女学生吗.....” 陆明钦哑然失笑,单是看这几日小家伙时不时偷溜溜瞅向自己的眼神便知,他这些时日的忍耐总算有了成效,可他原以为她还能再撑些日子,未曾想今日便巴巴上门来了。 他俯首凑近她,低声问,“那你可看清楚了?” 谢知鸢撅了撅嘴,“看得可清楚了呢,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的......” 她倏忽间仰起脸,话意一转,“但我觉得还是我好看。” 女孩黑漆漆的眸中满是“你可要好好待我”的意味,理直气壮的可爱。 陆明钦眸光一顿,抬手捏了捏她通红的耳朵尖,未置可否地反问,“那在阿鸢眼里,是夫君好看,还是这些学子好看?” 谢知鸢茫然地啊了一声,抬首看见男人好整以暇地垂眼望着自己,指腹还在耳朵尖处不住摩挲。 每每被他那双墨黑的眸子看着,她都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那,那当然是夫君好看,”没等男人眉目舒展,谢知鸢弯了弯眼,“但是夫君年岁难免有些大了,我瞧着少年们身上的昂扬气息倒是正好。” 陆明钦一噎,轻嗤道,“不过是没长齐全的毛头小子。” 谢知鸢握住他捏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指头,笑得只透了腥的小狐狸般狡猾,“夫君定是吃味啦,但是夫君虽然老,阿鸢最喜欢的还是夫君。” 外边小两口子争来吵去,甲班里头的学生倒是开始闹腾起来。 陆明钦算不得一个好夫子,可他每日准时准刻到课上,简直是分毫不差,讲课引经据典、鞭辟入里,没待学子们回过神,人已经走了。 他们方知已经下课了。 今日这已经到点却迟迟不来讲课的状况,着实是罕见。 不少人捱不住好奇,转身去问最后进门的两个少年。 “邱浩,方才门外是发生了何事?陆夫子明明来了,怎的又走了?是有什么急事吗?” 邱浩摇了摇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默契地与同伴对视了一眼,一面捏着书角,一面轻声感叹道,“若我是陆夫子,想来都不舍得出门了吧,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待在家里头,永远都不出来。” 另一个眯眯眼少年轻嗤一声,“若真闭门不出,那样的孬种又怎能保护好她,若我是陆夫子,拼死都得考取功名,为她挣得个诰命当当,不若都没脸见她。” 邱浩反驳,“你可别忘了我们虽称陆大人一声夫子,可他确确实实是世袭罔替的镇国公府的世子,有大本事的人,也便只有这等人物才能配得上那位夫人了吧。” 大家伙云里雾里听这俩货对话了半晌,才有些明白他们在吹捧的是何人,一时之间心生好奇, “那位夫人都来了,陆夫子还要回来继续讲课吗?” 话音才落那一瞬间,角落里便有道气音传出,“都——噤——声——,陆夫子回来啦——” 原本闹腾的学堂内瞬间阒寂无声,这一静下来,外头那点微末的笑声便格外明晰。 学子们不好探脑袋做得过于明显,只暗戳戳用目光探向窗牖外。 壹麓书院由江南几家富商共同承办,设施一应俱全,内里亮堂宽敞,南侧的两扇宽阔的窗牖半开着,大片嫩绿的枝丫随着景致一同映入眼中。 梳着坠仙髻的女子一袭粉裳,洁白修长的玉颈在日色下透着光,似是被什么话逗笑了,她拽住身边男子的广袖,眉眼弯弯地说些什么。 向来清冷沉稳的男人眉眼落了几分无奈,略倾身低头,女子便踮着脚替他理平了衣领处的褶子。 待陆夫子一手捧着白誊卷、一手拎着木制汤盒入内时,众人才安安分分地收回目光,只是后头的讲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课以后,陆夫子还是拎着东西就走,不少人扭头去看原先想自请为妾的袁家小姐,却见她满面通红地托着腮, 一问,竟答道,“我原先想着这世间必定没有比陆夫子再好看的人了,未曾想那位夫人更甚,我贼心不死,若能进陆府日日瞧着夫人,世上便再无憾事。” 谢知鸢可不知江南人对她的样貌有多钟爱,送过汤后便又日日去医馆坐诊。 随着天转暖,灵州的冻灾缓解了不少,至少收录在内的最低层级的灾民少了许多,医馆从入不敷出变为能赚些钱。 仁心医馆其实养了不少穷户,有男有女、有老有小,大多是走投无路却有一技之长的,谢知鸢给他们安排了职务与去处,这几月下来,领头的几个也做得像模像样。 可不知为何,自从那日去过陆明钦的学堂后,医馆内时不时便有些奇奇怪怪的少年冒出,尤其是休沐日—— 虽然他们在见到坐在太师椅里脸黑得不行的男人就被吓跑了。 对此,谢知鸢笑了老半天,还宽慰起某人,“他们想瞧便瞧,我又不会掉块肉。” 话虽如此,男人回学府后还是将那群兔崽子好好警告了一番,谢知鸢这儿才落了清闲。 谢知鸢是清闲了,伴云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近日朝中势力生变,太子性子优柔寡断,一些大事上迟迟未决,便派人寄信来问陆明钦。 男人扫了眼那信,略过其上对他逃京的些许怨念,直接落到实处。 原是上清教有消息递出,说是找着了先帝血脉,现如今已集齐了一批异党,要讨征圣上。 而焕帝不知是不是装病装太久,老天看不过眼,让他真病了一回,病得下不了龙床的地步,是以朝中一应事务都先交给太子处理。 想来也可笑,焕帝先前对这些棋子不以为意,未曾想终日打雁,反被雁啄眼①。 这便是轻狂之人的下场, 陆明钦略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了封回递给小厮,让他要驿站快马加鞭送回盛京。 侍立在一旁的伴云看着世子爷写完那封信后便到了架子前的舆洗盆前净手, 哗啦哗啦的细响传来,男人一面擦着手,一面慢腾腾敛了眉目。 伴云原以为世子爷是在忧心方才太子差人送来的急报,正绞尽脑汁要宽慰, 不料男人倏忽间抬起长睫,偏头淡声问他,“我老吗?” 伴云:??? 好在他常年跟在世子爷身边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不过几瞬便反应过来,笑道, “世子爷怎会如此说自个,如今便是而立之年都可被人称作是勇武之岁,更何况您才及冠一年。” 陆明钦点了点头,他把布巾丢到盆里,朝他吩咐道,“改明儿让陈师傅做些养颜的补品。” 伴云恍惚地应了声,不明白世子爷这是发什么疯。 就这样,书房日复一日地被进献补品,伴云想着世子爷也确实是可怜,日日都要面对那些年轻气盛的学子,两相对比之下觉着自己太老也正常,现在多补补也好。 * 灵州春日的盛景宛如昙花般短暂,院落里簌簌的桃花飞落后被四喜妥帖收好,几日后全院人都吃上了桃花酥。 如今医馆的事宜基本已被荀娘子她们接手,先前她还需照看着,如今却是用不上她了, 谢知鸢想着这些日子下来她也确实有些吃不消,便撒手回府过自己的清闲日子。 这不,白日同四喜一道做完桃花酥,才发现自己做多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②,谢知鸢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便好好收拾打扮了一遭,带着四喜开始走邻访友。 巷子里的妇人们都很喜欢谢知鸢,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她的脸,但更多的是艳羡她的生活。 毕竟灵州城女人抛头露面做事总在少数,但并非她们不愿,而是母家与夫家的种种限制。 “陆大人还是在教书吗?”对门的罗家当家的按层级来说是陆明钦的上司,但一家子和善,当家夫人来接待谢知鸢时,那满面的笑意盈盈遮也遮不住。 谢知鸢应了声是,才吩咐四喜将装着桃花酥的木盒子承上,就听到罗夫人同她开口, “我们当家的也知道陆大人的名声,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不巧也考入了壹麓书院,也不知能否有幸到陆大人门下。” 谢知鸢笑着说哪里,“当不得门下一称,若是罗夫人愿意,今日回府时我问问夫君便是。” 两人言笑晏晏一番,不多时谢知鸢又换了另一家拜访,末了才慎而慎之踏入隔壁的孙府。 无他,孙府的孙大人并不喜陆明钦的行事作风,孙夫人虽也喜欢谢知鸢,可在丈夫的授意下,与她的关系顶多算是面子上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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