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颤着手,指尖触及冰冷的玉质刻录的鹤纹时哆嗦了一下。 玉带难解,她小心翼翼抬眸窥了一眼,见男人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的动作,黑沉沉的眸尽数被长睫投下的阴影挡住,轮廓利落清隽。 她生怕他改了主意,小手慌里慌忙找着机关,却始终不得解。 小姑娘乱蹭间男人呼吸越发沉乱, 下一瞬,大掌蓦然攥住她的指节,寸寸轻移过后,啪嗒一声,“在这里。” 玉带坠落的动静与男人沙哑难辨的嗓音一道响起。 他喉结发痒,松手摸了摸姑娘家柔软的脑袋,似是在鼓励她接着做。 谢知鸢咬咬唇,掀开他的膝斓,匆匆扫了两眼,玉般纤细的手指轻移, 下一瞬,她瞳孔骤缩。 她先前从未见过,是以没想过竟能有这般恐怖,而自己竟能承纳...... 男人身上的清雾气息混着稍不可闻的微糜渡来,谢知鸢思索片刻,犹豫着垂首。 她才触及顶端,头顶便传来男人的提气声, 他捏住她的脸颊让她唇又松开些,自己则是往后退, “不用......”他艰难低/喘一声,鼻音混着沉色,“摸摸它就好。” ...... 粗糙滚烫的手感残余在掌心之间,谢知鸢微蜷着发肿的手,抱着膝垂眸坐在榻上。 为什么...... 昨日他没碰她,克制地让她用手解决后,便抱着她睡了一晚。 明明都已经那么生气了,却存有理智,能顾及到她的病还未好...... 为什么......她垂下首,冰凉的泪液一滴一滴从眼眶里坠落。 每当自己要狠下心时,陆明钦于末微处的些许温柔便能让尘封的心破开点边角,她快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 她要逃,再待下去,只会成为男人手底下被驯服的小妓/奴。 ...... 自她上回逃走后,府中的防备稍严了些许,可上回的药还有残余,只要有药,就难不倒她。 谢知鸢留了封信以求保住那些侍女的命,再多的,就没有了,她不会为了任何人的生命抛却自己的自由。
第二回 的计划比第一回还顺利些,谢知鸢凭着记忆勾勒出上回的道路,又根据陆明钦每回来的时间与偷听到的推出了他绝不会回来的空档。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晌午,她成功地站在了大街上。 可欣喜没两瞬,她没走两步就又在泱泱人影中瞧见了那抹红。 谢知鸢再度被抓回府中,翌日男人带回一副镣铐,温柔地将她的手脚锁住。 此后三日,她只得于床榻间苟活, 他这回没再客气,无度的索求磨红了她的手腕,谢知鸢哭得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才于天方净时被解了镣铐。 他同她说,“乖一点,不要再刺激我。” 谢知鸢哪会听,每回都寻机会逃走, 她故意要逃,他又故意放她走,每回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在最后亲自将她抓回。 两人如同笼中的困兽,谁也不肯松手,一来二去,谢知鸢早已麻木。 一日她半伏在床榻木扶上,睁着眼,看着天边由墨黑一点点泛上白光,晓日初生却黯淡无比,所有暖阳都被遍布的乌云所遮掩。 她那时疯了般,忽地翻身下床榻,只着了身单薄的寝衣,就踉踉跄跄跑出府邸, 反正她知晓,无论自己下不下药,侍女们都不会拦她。 那日被抓回府中后,谢知鸢便开始不吃不喝。 她先前日日喝风寒药,是药三分毒,身子越发无力,甚至连自尽的念头都懒得提起,只病歪歪地斜靠在软枕边,抱着双膝默默等死。 最后是陆明钦先松了口。 他端来热乎的汤粥,白茫茫的雾氤氲了沉缓清俊的眉眼, 他舀了一勺放到她唇边,语带哄诱, “喝了这碗粥,往后每日我都带你出门,只是你需得戴好帷帽,不若被有心之人瞧去,怕是有祸患。” 谢知鸢这才掀起眼睫正着目光看了他一眼。 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他了。 这一看,不由得怔住。 隔着香软的水汽,男人眼里的血丝怎么也挡不住,眼底泛青,向来干净的下巴也冒出了青碴。 这个清贵的男人,此时风尘仆仆得宛若草莽之夫。 目光留意到他眼底的担忧,谢知鸢竟有些想笑,可她不知不觉,又哭了出来, 男人头一遭手忙脚乱替她拭泪,谢知鸢哭着哭着,终究是张了唇。 泛白干裂的唇瓣触及白嫩细腻的粥时轻轻缩了缩,陆明钦以为是烫着她了,忙移开勺子替她吹了又吹,才接着喂进她的嘴里。 谢知鸢已经有两日未进食,食道干涸脆弱,她咽得很慢,他却极有耐心,专注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似乎她每吃下一口,便能松口气。 到后来,他哄着她睡觉。 “等此间事一了,我便带你离京。”男人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唤她的名字。 谢知鸢阖上了眼,酸涩的眼尾泛湿。 有什么用呢? 就算她愿意放下一切在他身边跟着,但这又算什么呢? 连姓氏名讳都已经被死人替代,在他身边,就是个孤魂野鬼。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让她再度心软的男人。 ...... 自那夜以后,陆明钦每日下朝都会带她去外头,有时候是盛京五街二运河,有时候是城郊,逢休沐日,他还会带她去附近的城池。 她跟在他身边,被他牢牢牵着手,见过繁茂溢彩的河灯,触过毛茸茸的五爪“神兽”,赏过西番进贡时的狮子舞。 小时候在万佛寺树下虔诚许的愿一一实现,可早已物是人非。 即便谢知鸢有心调解自己要享受当下,却也无济于事。 每夜梦回,娘亲惨死的画面在脑中迟迟不散,谢知礼睁着那只独眼的面容再度浮现。 他骂她“不知羞耻”。 他骂她“自私狭隘,贪图享乐”。 若他在跟前,必是要递给她一把匕首,让她杀了陆明钦为谢府报仇。 可谢知鸢根本下不去手。 她哭着摇头求梦中的谢知礼放过她,却被一把攥紧手腕,接着在她的哀求声中,一点一点插入男人的腹部内。 谢知鸢使出全身的劲道抽手,可血肉寸寸破开的声音混着溢满流出的血液吞噬她的清明。 她疯了一般哭喊,下一瞬却是狠狠一颤,从梦中惊醒。 一片黑暗中,身侧的男人下意识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大掌扣住她脑袋处轻抚。 温暖自他的胸膛处传来,是温热的、起伏的胸口,轻哑的哄声,“不怕,不怕,表哥在身边......” 谢知鸢在他怀中吓得直打哆嗦,攥着他的衣领呜咽出声,她能骗过自己,却骗不了自己的梦,她或许还是喜欢他。 ...... 就在谢知鸢以为这辈子会同男人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被他厌弃时,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 那日谢知鸢同陆明钦一道上了茶馆听说书先生的高谈阔论,她将帷帽微掀起时,恰好撞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孟瀛公子。 清俊公子一身青衫落拓,立在不远处的雅间外同身侧的好友谈话,言笑间松弛之感自眼角眉梢溢出。 谢知鸢呆愣片刻,难堪地咬唇。 明明她所求的近在迟尺,只消得轻轻一喊,或许他便能救她,让她脱离苦海。 可不知为何,她却迟迟未决,唇瓣像是被粘住了一样,嗫嚅半晌,却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阿鸢?”身侧陆明钦注意到了她的凝滞,略偏首问,“怎么了?” 恰在此时,前面的孟瀛停了话,视线正好与她的在空中碰撞, 谢知鸢忙放下帷布,笑了笑,“没事”。 陆明钦意味不明地朝前扫了两眼,却不疑有他,牵着她的手踏入雅间。 — 那日之后,谢知鸢心里总是不由自主发慌,一连几日吃饭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陆明钦不知她在忧心何事,只默默带着她去了好几处她向来喜欢的地界,一日晚上,更是抱着她翻身上了屋檐。 暮春的晚风夹杂着暖意,可陆明钦时常怕她冻坏,没依着她的请求,难得强硬地将外衫披在她的身上。 谢知鸢裹着男人的外袍,靠在他的臂弯里,抬头时,满天的星子在眼底闪烁。 想来明日该是个大晴天。 “今日玩了一日,累吗?” 他轻轻摩挲了下她不自觉蹙起的眉,稍用了两分劲道将其抚平。 谢知鸢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 “若是累了便睡,”男人的声音被晚风磨得格外温柔,他附着低笑,“有表哥陪着你。” 谢知鸢往下移,把脑袋埋入他的怀里,挡住了眼角的泪光。 ...... 空落落的心慌果非空穴来风,翌日午后,同丰巷的小院内便闯入了一道身影。 如今天回暖,谢知鸢自月前受了风寒,便日日嗜睡,怎么都睡不够, 被人摇晃着吵醒睁眼时,她眸中还带着水汽弥漫的蒙昧。 “阿鸢......”跟前的女子梳着妇人样式的发髻,眉眼陌生又熟悉,垂泪望来时,神色满是心疼与愧怍, “原先我以为,我以为你死在那场火里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三哥囚禁在此处,若不是孟大人提点,我都找不到此处来......三哥他现在真的是疯了,在朝中也是......陆府都被他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她一面啜泣一面絮叨,声音断断续续的,痛苦的目光在谢知鸢裸露在外的雪软处转悠。 谢知鸢这才稍清醒一点,她勉力直起身子,往下一扫,便知晓明霏该是误会了。 陆明钦这些日子怕吓着她,从未碰过她, 倒是谢知鸢她自己—— 先前吃的药有副作用,她实在胀痛难堪,才耐不住攥住男人的大掌,让他帮自己舒缓舒缓, 这上面错落的指痕便是这般来的。 可没待她动口解释,陆明霏已然停住哭泣,将方才拿来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幸得有孟公子相助,如今这处府邸的暗哨都被引开,阿鸢趁此机会赶紧随我一道逃走吧。” 谢知鸢有些犹豫,却不知自己是因何犹豫,这些日子来同表哥相处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正巧让她心头一凛。 她闭了闭眼,狠下心来切断心中的所有留念,拢住外裳便跟着明霏到了门外。 院子里果然寂静无比,原先默默侍立的侍女们全都不见了踪影。 直坐到马车上,谢知鸢都还有几分不可思议的虚妄感。 她真的......逃出来了? “......三哥近日跟变了个人一样,圣上身子不好,太子辅佐朝事,三哥自然水涨船高,可他如今行事凌厉又偏激,好些官员都找上爹了,爹去劝,还被他轰了出来.....”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05 首页 上一页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