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点灯的活儿都是由下等小厮来做,只是此时不知被伴云派遣到哪儿了。 屋内便这般暗着。 昏暗中,谢知鸢听得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一种并不算陌生的灼热再次碾压上娇嫩的肌肤。 少女浑身上下都是嫩肉,此时恍若被见不着的掌心狠狠揉捏过般,生起细细密密的酥麻感。 她不知表哥为何不说话,只下意识轻颤,越过略微暗沉的灯光望向他隐在黑暗里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那般凝滞的气息才将将被打破,陆明钦俯身,从地上抱起轻喘的女孩, 指腹不小心碾上点柔软侧边, 陆明钦慢条斯理加重了点力度,随着香软的小姑娘落入怀中,那声惊呼便微不足道了。 “今夜已晚,便不先罚你了。” 他的嗓音依旧淡漠,抱着她的大掌却炽热无比。 男人一路行至里间,绕过屏风,将她放到自己的榻上。 谢知鸢愣着神,脸颊软软靠上浸着表哥气息的枕上,她下意识蹭了蹭。 陆明钦不经意间捏了捏她的脚心,粗粝的指腹剐蹭过细嫩的脚底, “此处有盏亮灯,你如今湿了鞋子,我出去让伴云送双过来,在此好好等我。” 谢知鸢被他捏得腰肢发软,她颤着语调乖乖应了声。 陆明钦离去后,她在榻上翻了个身,借着一旁桌案上的油灯,细细瞧起内部的陈设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来到里间。 里间与外间的风格倒是差不离,处处透着雅致,西侧摆着刻叶雕镂单扇屏风, 隐约可见其后的拔步大床,床头整齐地摞着叠文牍。 她又转了转脑袋,脸碰上个小毯子。 谢知鸢摸着滑顺的小毯子,欢喜得抿了抿嘴,表哥知晓她怕黑,还特意将她带到此处等候...... 她没忍住又打了个滚,直至耳旁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才止住动作,朝俯视而来的男人望去。 他手里拎着双绣鞋,却好似随意拎着个文雅物件儿般,神态自若淡薄, 那身矜贵从容的气度,倒是叫人觉着,他拿的是文牍,而非女孩儿家的绣鞋。 谢知鸢直起身子,垂眸看着表哥替自个儿换上。 他这回捏的比上回还要更过分些,连圆润的小脚趾也不放过,将其妥帖放置到绣鞋中去。 谢知鸢细细蹙起了秀致的眉,离了男人滚烫的手掌,才轻轻松了口气。 离去之际,陆明钦将那几本文牍放到女孩的手中,她鼓着腮帮子望去,却只瞧得见风灯遗漏在表哥脸上的剪影。 沉寂而又深邃。 斜风送了些雨丝过来, 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跟着传来, “五日过后再来找我,若是还似现下这般,我倒是不介意用一些对小孩家的手段。” 小孩家? 谢知鸢忽地想起,自己七岁时,有一回将表哥真正惹怒了,他直接把小团子拎到腿上,打屁股...... 就算知晓这不过是如同“让山间精怪吃了你去”般大人惯有的威胁,可—— 烫意依旧蹭地一下淌上脸颊,谢知鸢缩了缩小屁股,不敢反驳,只扑扇着睫嘟囔道,“我晓得了。” * 回到浮香居时,陆明霏早已用过晚膳,她冲着谢知鸢招手道,“阿鸢,快给我好生瞧瞧。” 谢知鸢就着四喜的手拆下披风,闻言瘪了瘪嘴,离得近时还斜斜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好瞧的呀。”她忿忿鼓脸,一屁股坐在榻上。 “那便是说,真受罚了?” 陆明霏满脸期待看向她,耳边还未拆的坠子摇曳着微光。 其实她可羡慕阿鸢了,虽说课业一事,是谢夫人不经意间提及的,可若不是陆明钦肯允,那不论是谁,都强迫不得他。 四喜等人早已掩好门扉,亮堂的屋内,女孩伸了伸手掌,白嫩的掌心斑驳着些许红色划痕。 陆明霏摸了摸,偏头问她,“痛不痛?” 谢知鸢摇了摇脑袋,“不痛的,反倒是......”她咬了咬唇,“还有些痒。” 这看着虽严重,可不过是她肌肤过于脆弱,表哥的动作实则再轻柔不过。 只是那股子痒意着实挠人,叫她恨不得再也不要体会。 陆明霏却不知其中种种,看向谢知鸢的目光带上些许诡异,“我听说便是有这种人的,别人越打他,他反而越舒服越来劲。” 谢知鸢迷茫地抬眸,“可是,我被夫子打屎,便只体会到疼痛。” 陆明霏意味不明地哦了一声,“那确是因人而异~”她在最后四字上加重语气,其间的暧昧挡也挡不着。 谢知鸢这回听懂了,她鼓着脸去掐陆明霏,二人笑闹了一会儿,谢知鸢正被陆明霏挠腰子的举措笑得不行,却听得她倏忽间道, “明日那位安三姑娘便要到了。” 谢知鸢带笑的眉眼瞬间垮了下来。 且不提那安三姑娘是如何如何,谢知鸢于第二日倒起了个大早,托绫萝给自己挽了个飞仙簪。 欲坠不坠,如水般的碧玉点缀其间,又着上同色齐胸襦裙,饱满额间点了个花钿。 盈盈水目、朱唇不点而红。 谢知鸢在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把陆明霏都转成了圈圈眼才肯罢休。 她懒懒打了个哈欠,“那位安三小姐午后才至,你急什么?” 谢知鸢撅嘴嘟囔道,“我今日便喜欢这般打扮,又不为着她。” 陆明霏笑了笑,也没反驳,她思忖着道,“那位安三小姐在江南那边儿也是顶顶出众的才女,如今也同承安郡主般过了女子三试......” 谢知鸢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瞬间萎靡下来,她又瞧了眼镜中的自己。 美又如何,那些小姐的才情,她是万万及不上的。 午后,谢知鸢才从老夫人那瞧见了这位传说中顶顶有名的安三姑娘。 彼时,那位素衣少女身边围着好几个长辈嘘寒问暖,众星拱月般踏入此间。
第40章 、引诱 晨间,雨歇后的晨光在天幕溢开,几抹洁白半坠不坠。 停南轩走廊边有小厮来来回回走着,脚落地时近乎无声,被伴云指挥着干活。 正巧老夫人那边来了信儿,伴云将紫岫送走后,心里略有些焦急,什么安不安三姑娘的,他可是认准了表小姐。 他叩叩门扉,待里头传来世子爷冷冽的嗓音后,才放心踏入此处。 今日世子爷这来了个贵客。 他瞄了眼世子爷前坐着的着暗纹锦袍的矜贵俊美的男子,替二人各自倒了杯茶。 才俯身朝世子爷递消息, “老夫人那头,那位安三姑娘到了。” 陆明钦手指倒扣在茶盖上,垂眸时淡淡嗯了一声,也不知是个什么态度。 伴云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明明昨夜自谢姑娘走后,他半夜起身如厕经过主屋侧时, 忽地听见世子爷的低喘声和磨动声, 在静谧夜里格外明显, 那声响极快极大, 当时已是后半夜了,这该是弄了多久。 若不是知晓世子爷是武人,彻夜未眠都不可能有多大影响,他还真担心世子的身子遭不住。 果不其然,晨间他进屋内替世子爷收拾的时候瞄见,床帐外的碎玉屏风那有个破破烂烂的香囊,口子歪歪扭扭,其上丝线几乎被磨烂快瞧不见了, 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劲儿,若放在如表小姐那般娇弱的身上,岂不是都能将其捣碎。 是时候哄表姑娘再送世子爷个香囊了,他磨烂的那个,还是四年前表姑娘第一次成功绣成的香囊嘞。 伴云进来通报,陆明钦没个什么态度,对面的宋誉启倒是轻笑了声 ,“如今倒是要提前说一声恭喜了,听说此次是陆夫人开的口?” 陆明钦并未应答,雨后微光撒了点在他修长如玉的手上,眉目间也染上几分晨间的湿气。 他慢慢摩挲了下茶盏,太子低沉沙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若是想同陆夫人缓和关系,此举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反正你这人吧,娶谁都无所谓,我还不清楚你的性子?还不成家只是嫌麻烦。” 他前面的清俊男人掀了掀眼皮子,语调和缓,“今日前来不是论及你迎娶承安郡主一事吗?怎的谈起我来?” 宋誉启面色一滞,他生得极英俊,五官都好似由再贵气不过砚墨的一笔一划勾成。 他垂眸缓缓道,“父皇如今确是松了口,有时他的态度,倒让我觉着,从前的种种都是在装疯卖傻。” 他说着凑近了陆明钦一点,面容在袅袅如云雾般的白烟中显得懒散,眸光莫名锐利了些,低沉的嗓音响起, “我上回趁父皇不注意,多捡了颗仙丹回去,你猜如何,不过是平常女子美容养颜的普通丹丸罢了。” “也只有他头一回让我们吃的,才有吃多了毁损身子的丹毒。” * 陆府虽门楣煊赫,人丁却稀少,陆老夫人膝下仅有镇国公和二老爷两人, 自先镇国公马革裹尸后,因着没了共食的规矩,两家联系并不算密切。 二老爷的夫人是翰林学士的女儿,姓程,颇有文气,据说当年本要入宫当女官,可因家里出事,不得已嫁给了二老爷。 谢知鸢倒是经常能瞧见这位程夫人, 衍朝的礼教虽没那般严苛,小辈们并不需日日向太夫人请安,但因着怕老夫人寂寞,大家都会来走走。 每每她与陆明霏前脚走,这位出身清贵的夫人总带着女儿后脚到,望来的目光里带着令她不舒服的某种神态。 谢知鸢一下便想起,学堂里那些课业好的,看向他们这些差生的目光。 可就是如此高傲的夫人,在此时却笑得温柔似水,远远能听得笑声与嘘寒问暖声。 即便是面对她膝下的两个女儿时,也没有这般和蔼与平易近人。 谢知鸢抿唇靠在老夫人旁边,发上的坠子跟着摇晃,她朝那位安三姑娘望去。 弱质芊芊,眉间蕴着文气,眼波流转间尽是惹人爱的神色。 虽不是承安郡主那样似仙子般的容颜,却足以叫人心尖一颤。 昨夜谢知鸢听陆明霏说了不少安三小姐的事迹。 安家嫡姑娘很多,但他们费尽心思想同镇国公府搭上关系,遍派了个最出众的。 这位安三姑娘名唤安珞,在江南闵茸学府就读,期间深陷多段关系中,追求者甚广,有头有脸人家的公子哥没有不喜欢她的。 甚至有说在花灯节上,江南府最出众的两名清雅公子,还为她所题词的花灯大打出手。 与那么多男子关系不清不白,最终却能全身而退,被当地人奉为第一名姝。 陆明霏对此表示: 真佩服啊。 谢知鸢则越听越酸,一面因着这位姑娘的优秀起了妒意,一面又因着这般善妒的自己而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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